“翠花,长公主让我给你送……送饭。”之前指使姜明月去送点心的婢女战战兢兢的打量着周围阴森的环境,突然脑后传来一阵刺痛,发霉的窝窝头散落一地。
“替罪羊这就来了。”晏却掏出蛊虫放在婢女的嘴里,很快便易容成翠花的模样。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稳妥,晏却掏出匕首割掉了她的舌头,按照姜明月的姿势将她摆好,随即满意的打量自己的成果。
“啧,小豆芽菜,你还真是有点麻烦啊。”晏却居高临下的望着跪趴在地上的小公主,深深的叹了口气。
“上来吧,只这一次。”他缓缓蹲了下来,少年郎单薄的脊背凸显出来,姜明月慢慢爬了上去。
血色很快给黑衣少年郎的衣服染上了更深的颜色,姜明月虚弱的撑着油纸伞,趴在晏却的背上慢吞吞的说。
“晏却,你真好。”
少女温热的眼泪混合着雨水落到他的脖子里,灼热的温度烫的他皮肤战栗。
一滴,一滴,又一滴,好似打在他的心上。
少年郎突然停住脚步,意味不明带着安慰的说:“小豆芽菜,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少年郎的声音落在姜明月耳朵里虚无缥缈,混合着朦胧的雨声让她逐渐进入梦乡。
这是她对赵国雨夜的最后印象了。
……
第二天
“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痛哎?”终于醒来的姜明月望着旁边坐在桌子上喝茶的晏却好奇的说。
“北疆秘术罢了,过来。”晏却嫌弃似的对她招招手,小公主还念着自己昨天是被他背回来的情分,慢悠悠的挪了过去。
“我为你换一张脸,就昨天那位婢女你觉得怎么样?”晏却话是这样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很快姜明月就顶着另一张脸望着铜镜里的自己。
“那……”姜明月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晏却点点头。
“翠花已经失踪了,你是长公主指派过来的新的婢女,知道了吗?”晏却递给姜明月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小公主闻着那发苦的气味,包子脸皱了起来。
“快喝,这是蜜饯。”晏却看她已经摆脱那副病恹恹的样子,递给她一包蜜饯。
“喝完就会好了。”晏却淡淡的说。
姜明月捏着鼻子将药灌了下去,随即又很快的将蜜饯塞进自己的嘴里。
“晏却,昨天真谢谢你。”姜明月感受着自己嘴里甜滋滋的味道,昨天的阴霾已经抛掷脑后了。
“没心没肺。”晏却无奈的说,端起旁边的一碗药喝了下去,随即便离开了。
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公主,或许您行事有些太莽撞了,万一……”另一边,赵嘉鱼的奶嬷嬷有些心疼的看着刚刚看完陈檀喝药的公主,慢慢的给她按摩着太阳穴。
“不这样的话,万一让北疆那位少主发现父皇是因为我们动了手脚才昏迷不醒的,这个北疆少主……可不像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赵嘉鱼听到她说的话,很快就睁开眼睛,眼神狠厉。
“你也知道,驸马撑不了多久了,我必须按照那个人的说法来。”赵嘉鱼看着自己染着蔻丹的手,五指握拳。
“可是……”嬷嬷还是有些犹豫,赵嘉鱼直接伸手打断了嬷嬷的疑虑,站了起来。
“嬷嬷,你要知道,有得必有失……”女人身着华服,手抚上旁边纱帘的她转过头眼神冰冷的望着嬷嬷,慢慢的吐出这几个字。
“身在高位,你便不能随心所欲了,嬷嬷,现在你我都是这部大戏的组成。”
说完,赵嘉鱼就来到陈檀所在的房间,坐在床边淡定的望着自己夫君的睡颜。
陈檀因为每天要喝的汤药里含有助眠成分,此时已经陷入沉睡。
“别离开我……”赵嘉鱼恍惚间眼前又浮现第一次初见少年郎俊美的模样,鼻头一酸。
“怎么臣一睁眼,公主您总是在哭鼻子。”陈檀其实在她一进来的时候就醒了,听到寂静的房间里传出隐隐约约的抽泣声,他心中无奈睁开眼睛。
赵嘉鱼望着自己面前即使双颊凹陷也遮挡不住他俊美容颜的男人,变得沉默。
“我猜公主是需要休息了。”陈檀猜到了她的想法,更加无奈和宠溺的看着赵嘉鱼,对她伸出手。
赵嘉鱼很傲娇的冷哼一声,但是动作很诚实,淡定的躺在陈檀怀里。
太瘦了……
赵嘉鱼伸出手摸向陈檀的蝴蝶骨,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只要完成了那个人交代的事情,檀郎就还能陪伴自己一段时间。
“听说李家二郎年十八了,公主……”就这样躺了一会,赵嘉鱼突然听到陈檀这样说。
立马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的赵嘉鱼恶狠狠的说:“不许想!不然我就把你们陈家九族全部流放!”
“臣只是突然想起来罢了,公主不要生气。”陈檀似乎已经提前知道赵嘉鱼的反应了,也没太过于惊讶只是更加虚弱开口。
“公主,恕臣身体不适,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会了。”绣着鸳鸯交颈而眠的大红喜被下,陈檀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握住赵嘉鱼,精神不济的说。
“你会好的。”在陈檀昏睡过去后,赵嘉鱼默默开口。
父皇昏迷的真实原因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晏却的命她也一定要拿到手,否则……
赵嘉鱼突然感觉到疲惫,只是用力抱紧陈檀,想要从他的身上汲取温暖。
……
“晏却,你要干什么?”姜明月望着一身黑衣的少年郎,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
“你猜我要干什么?”晏却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望向姜明月的眼神让她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总感觉现在的她放在少年郎的眼里像是一条放在砧板上的鱼。
“啧。”晏却望着她慌乱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向下看了一眼。
“腿抖的这么厉害,怕是不想要了。”晏却慢慢的朝她走近,姜明月抱住旁边离自己最近的柱子。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姜明月慢慢往后退,晏却那俊美的脸庞离自己越来越近,姜明月还是被他俊美的容颜吸引了。
“真是不听话啊。”晏却勾起嘴角,举起匕首落下,姜明月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姜明月,晏却朝门外吩咐。“走吧。”
“少主,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耶鲁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犹豫的问。
“真是麻烦。”晏却感受到耶鲁眼神里的谴责,扯了扯嘴巴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
将姜明月妥善的放到床上,想了想还妥帖的帮她盖上了被子。
“小公主没事吧。”耶鲁有些担心,却对上晏却的眼睛默默收回自己的话语。
“出发吧,人没死。”晏却淡定开口,长腿一迈就离开了。
只是用匕首刀柄打了一下脖颈罢了,帮助某人睡个好觉,同时也好帮助她休养。
回头望着某个睡姿豪放的人,晏却头疼的离开了。
“少主……”两个人趁着夜色正浓,来到了赵宣润的皇子府。
“啧,命活不长了有这么多士兵护卫也没用。”晏却蹲在庭院中离最中心不远处,看着将皇子府围的水泄不通,将蛊虫放了出去。
小小的蛊虫很快顺着屋檐爬了下去,慢的……
“哎,老李,你有没有感觉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笔直站立的两个士兵其中一个突然伸手抚上自己的脖颈,疑惑转头望向另一个士兵。
“没,别说了。”另一个士兵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同伴,只是站的笔直。
很快,他的脖子那里也传来了酥酥麻麻的感觉。
“那就先陷入沉睡一段时间吧。”晏却占了起来,碧绿色的眼眸因为没有特殊处理在夜色的衬托下更加撩人,晏却望着唯一亮灯的房间,认为这就是自己需要找的东西了。
“看来那就是书房了。”晏却起身跳跃通过运用轻功跑到那唯一亮着灯光的房间屋顶。
“难道是需要进行交换了吗?”晏却听着房间里传来声音,拿过一片瓦片屏住呼吸开始观察。
赵宣润正在对着跪在地上的人不知道做什么,晏却觉得按照中原人的想法来说肯定会有密室,他便慢慢等待着赵宣润主动拿出东西来。
“爷,深夜唤奴家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女子身着轻薄红纱,身姿曼妙,娇娇怯怯的开口询问面色阴沉的赵宣润。
“怎么是你?小花呢?”赵宣润望着跪在地上露出身体曲线的女子,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贪婪。
但是还是要端着态度。
“啊,小花姐姐被上一个客人吓到了,听说伺候完那位客人以后整个房间都是蛇,把小花姐姐吓得到现在还在床上休养呢。”女子略带同情的说。
听到这话,耶鲁和晏却两个人同时望向正在和自己尾巴玩转圈圈游戏的小黑蛇,小黑蛇感觉到突然有两道视线聚在自己的身上,楞楞的松开自己嘴里的尾巴。
“没事,玩你的吧。”耶鲁笑眯眯的说,小黑蛇点点头,继续自娱自乐。
“这样啊。”赵宣润话是这样说,手却有点不安分,慢慢的摸向女子弱柳扶风的身子,女子也是个上道的。
两个人很快就纠缠到了挂着流苏的檀木床上。
晏却和耶鲁两个人相顾无言,耶鲁狠狠的骂了几句房里的人。
“少主,我们怎么办?”耶鲁的脸白一块青一块的,望着晏却听着下面传出来的声音,两个人都有点不太好意思。
“继续,等着他们两个……”晏却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下面的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就算他表面镇定,但是耳朵还是暴露了他自己的想法。
等了没有多久,赵宣润便起身出了门,刚才还挂着笑容一同沉浸在颠鸾倒凤里的女子很快就被人抬了出来。
耶鲁跳下去将两个见怪不怪的人打晕,然后仔细查看了一下女子的情况,决定无误以后对着站在房顶的晏却摇了摇头。
意思是人没了。
晏却但是为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说。
“都说我们北疆善蛊善巫,可是中原也不怎么样啊。”晏却跳了下去,发现人确实没了气,冷冰冰的开口,说完就离开了。
耶鲁望着伸出来的一条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简单用巫术进行超度以后,便转身离开了。
晏却冷冰冰的望着耶鲁,只是说:“耶鲁,你太妇人之仁了。”
“少主……”正当耶鲁准备跪下时,晏却打了一个响指。
原本昏睡的两个人又重新醒了过来,有些疑惑的望着不知道何时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女子,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只是继续走。
他们要把这个人扔进乱葬岗那里。
晏却跟在赵宣润的身后,看着他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房间,转动旁边的书架上的花瓶。
“啧,这么多灰。”赵宣润略微嫌弃的声音让晏却挑眉,等到赵宣润进入密室以后,少年郎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按照刚才观察赵宣润获得的信息开始移动花瓶。
听到相同的响声,晏却看着缓慢打开的暗室门敛下神色,戴上黑色面具只露出眼睛的他慢慢走进密室深处。
密室中赵宣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晏却屏住呼吸静静查看着赵宣润的一举一动。
“啧,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是命大……”赵宣润有些癫狂的从一个密盒中拿出一件亵裤,在烛光下晏却看清上面绣着只有皇帝才能使用的金色丝线绣成的五爪龙纹。
抬起手将缠在自己手腕上的并许放了下来,小黑蛇慢慢爬向赵宣润的方向,张开嘴巴对着赵宣润的手腕就是一口。
强烈的毒素麻痹了赵宣润的神经,晏却又放出几只蛊虫。
小小的冒着红光的蛊虫从袖口中掉落在地上后就速度飞快的爬进赵宣润的耳后。
正要准备拿出木盒里面的东西时,赵宣润突然感受到耳后传来一阵微乎其微的酥麻,随即倒地。
知道这是蛊虫起了作用,淡定推开遮挡住自己视线的架子后,晏却来到赵宣润的面前,用匕首淡定挑起赵宣润耳后的那片皮肤,淡定划了一个十字。
鲜血很快流了出来,刚刚咬了赵宣润一口的并许也从盒子里爬了出来,来到了晏却的旁边,嘴里还叼着一块玉佩。
晏却接了过来,望着龙纹玉佩上龙眼睛处那一抹暗红色,伸出食指摩擦。
“啧,原来是这样……”明白这就是下蛊的载体后,晏却随手取了一点赵宣润的血涂抹在龙眼睛处,血液顺着细细的暗道流遍整个玉佩。
“祝雪花吗?”晏却在脑海思索了一会,才想起可以解这个蛊的关键药物。
知道了对策,他望着倒在地上的赵宣润和他手里的亵裤。
虽然不太理解这个亵裤有什么作用,但是自从上次被迫听到很多八卦的晏却认为他应该是想穿但是不好意思。
勾起嘴角,晏却用旁边的长剑淡定划破赵宣润身上的所有衣服,然后用剑挑起亵裤盖在他的下面。
“不用谢。”晏却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拍了拍手。
很快,原来钻进赵宣润耳后的蛊虫爬了出来,赵宣润睁开眼睛,眼中出现一道红线。
“清除。”晏却念出一段北疆话,很快赵宣润眼中的红线消失了,紧接着躺在地上的男人闭上眼睛。
“做的很好。”晏却将龙纹玉佩放了回去,点点小黑蛇的鼻尖意味深长的说。
随后就走出了密室,说来也奇怪,当少年郎走出密室的下一秒。
躺在地上的赵宣润睁开眼睛,感觉有些冷的他正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散落一地,诡异的是那个老不死的亵裤居然盖在自己的身上。
意识到可能是有人进了这件密室的赵宣润立马起身查看压在盒子底部的玉佩,发现东西还在原来的地方安然无恙的他叹了一口气。
“东西还在就好,这可是能够保证我能否坐上那个位置的关键。”赵宣润深情有些癫狂,捧着玉佩哈哈大笑。
这边,已经回到公主府的晏却推开门。
“少主。”耶鲁抱着佩剑正靠在柱子上休息,听到声音之后他快速的睁开眼睛,手里的佩剑也出鞘了一段距离。
发现来人是晏却后,他松了一口气,佩剑也收了回去,跪在地上行礼。
“真能睡,跟猪一样。”晏却摆了摆手,望着旁边属于他的床榻上,某人睡姿规矩,将自己缩在小小的角落,露出的脸庞因为温度太高有些发红。
良心还没有泯灭的晏却收回自己已经放在姜明月头发上的手,同耶鲁来到旁边。
“少主,有什么发现?”耶鲁小声的说。
“载体是块玉佩,以血下蛊中本人,我们要去寻找祝雪花了。”晏却将匕首放在烛火上细细灼烧,映衬着少年郎的面庞温润如玉,碧绿色的眼睛带上了一丝和煦。
“那我们何时出发?”耶鲁有些着急,晏却望着他手里的露出的帕子一角上绣着梨花,只是平静的望着他。
“我已经给圣女传消息了,等我们回去,你就同耶杏两个人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吧。”晏却说完就看到黑皮汉子脸上泛起暗红。
“出去吧……”晏却心情很好的对他摆了摆手,突然刚刚十分寂静的环境传出“咳拉”一声。
像是干枯树枝被踩烂的声音。
“去吧。”晏却看到一闪而过的人影,对耶鲁指了指方向。
一刻钟后,正在用自己的血喂养蛊虫的晏却看到耶鲁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无碍,人好好的就行,新郎官。”晏却随手扯过一块白布在自己手上缠了缠,浓密的头发随意的放在后面,淡定的说。
“喏。”耶鲁退了下去,没有发现晏却面色阴沉的抬起头对着那人离去的方向。
“自己做的事情,要敢于承担哦……”晏却默默开口,无人应答。
突然起身,他来到长公主的书房里,赵嘉鱼正在练习书法。
晏却扫了一眼,字体倒是写的磅礴大气,漫不经心的说:“想必换做是男儿郎,长公主应当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啊。”
新换的白纸上突兀的出现一个墨点,赵嘉鱼低着头没说话,按耐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抬起头带着虚伪的笑容说:“少主前来,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晏却打量着她衣摆上的暗红点,扬起一丝玩味的笑容说:“祝雪花。”
“祝雪花?倒是新鲜事物了。”赵嘉鱼将毛笔放在笔架上,将挽起的袖子放下。
“需要前往雪山……”晏却慢悠悠的说,望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书信意有所指的问:“我的婢女翠花……还没找到吗?”
赵嘉鱼楞了一下,想到被自己折磨刚刚断气的某人面不改色的说:“今天侍卫告知我说是在荷花池里捞上来一个已经断气的女子,据说就是翠花。”
晏却听到她说这话,想起可能此刻正在打盹的姜明月勾起嘴角,蛊虫从他的脚边落地随即爬上各个角落。
“左右不过一个婢女,死了就死了。”他慢悠悠的起身望着赵嘉鱼,冷漠的眼神让长公主皱了皱眉。
“吾对雪山有些不太了解,劳烦你们派队士兵协助才好。”晏却弯了弯腰,随即起身淡定的望着赵嘉鱼。
说完这句话,晏却就离开了,赵嘉鱼气愤的打翻笔架。
女子怨恨的望着晏却吊儿郎当的背影,走进密室里。
“啧。”晏却听着传声蛊里传出来的声音,摸摸并许的小脑袋没说话。
“我们就静静等待雪山上的好戏吧。”看着小黑蛇暗红色的眼睛,晏却随意的让它缠到自己的手腕,走了回去。
“说不定会遇到不一样的结局哦……”
翌日
“你在做什么?”晏却的手撑在桌子上,就这样眯了一夜的他茂密的眼睫毛在眼窝下投下一片阴影,察觉到有一个温热的东西拆开了自己手上的布,几乎刹那间他的手就出现在姜明月的脖子上。
小姑娘的脖子白皙,在明媚的阳光下宛若一只漂亮的蝴蝶。
太脆弱了,晏却有些沉默的想,好像轻轻用力就能把她的脖子拧断。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姜明月已经习惯了他偶尔抽风的行为,被他掐住脖子也没说什么,只是用手指指他的手。
晏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何时伤口裂开,白布已经染上了红色。
“我来帮你包扎吧。”姜明月笑着说,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药瓶。
“……”晏却沉默着,但还是伸出了手。
姜明月用清水慢慢冲洗伤口,晏却望着她突然来了一句“对不起。”
“没事……我们仙女是不会和你计较的。”姜明月的动作短暂停了一下,紧接着就笑嘻嘻的说。
“耶鲁,你看看她的脑袋是不是烧傻了,嘶……”晏却有些怜悯的看着她头上的两朵迎春花,转向旁边淡定开口。
却突然被手上一阵刺痛停止了说话,晏却碧绿色瞳孔望着她,让姜明月感觉到一阵心惊,乖乖闭上嘴巴。
“好了!”姜明月很骄傲的微昂起下巴,圆溜溜的眼睛漂亮极了。
晏却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阴暗的,网站不让写的想法。
“你的审美……并许都比你好。”晏却抬起手望着手上硕大的蝴蝶结陷入沉默,太阳穴的地方突然开始一阵一阵的疼痛。
姜明月正要凑近查看晏却不对劲的状态,去发现被少年郎用一根手指戳在脑袋上。
“男女授受不亲,你的丑吓到我了。”晏却用刚刚包扎的手将她推远。
“?”姜明月原本正在笑着的脸突然僵了起来,拳头硬了。
“少主,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耶鲁走了起来来到晏却的面前行礼。
“可,我还需再找个人,你把小豆芽菜带过去吧。”晏却站了起来往公主府的东方走去。
“少主怎么往驸马的方向去了?”姜明月有些疑惑的和耶鲁走并排,小声的询问。
“少主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耶鲁也不懂,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这边,来到公主卧房里的晏却正要迈进房门,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咳嗽声。
“你来了……”半躺在床上的男人披散着长发,脸颊凹陷依然遮挡不住他俊朗的面容。
此刻他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坐在床上的姿势像是已经等待他很久了。
“嗯。”晏却只是沉默的嗯了一声,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陈檀笑了起来,缓慢而又坚定的说。
“你们真的要这样做吗?”晏却询问,眼神里面却没有温度,冰冷的望着端坐在床上的人。
“公主已经告诉我,你们要去寻找祝雪花了。”陈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半带怜悯半带欣慰的说:“你或许不一定能活着离开雪山。”
“那便试试吧。”晏却听到他这样说,不仅没有惧怕,反而还兴奋的勾起嘴角。
陈檀望着他这幅模样,心里突然有些慌张。
“那夜,多谢你了。”冷不丁,晏却突然说了这一句话,陈檀楞了一下也只是淡淡的笑着说:“无碍,只是碰巧遇到了少主您罢了。”
晏却晦暗不明的望着陈檀,记忆回到那个雨夜。
……
“少主,我想您要找的地方不在这里。”雨夜中,撑着青色油纸伞的男人慢慢的说,对他指明了另一个方向。
“或许吧。”晏却转头望向他所指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男人随他一起去,在那里遇到了一个机关,陈檀主动打开后就转身离开了。
“你有什么目的?”晏却也不是愚蠢之人,自然猜出了男人有求于他。
“只是希望,到最后能放过长公主一命罢了。”陈檀望着他的眼睛,平静的说。
“这不是我能说的算,你要看小豆芽菜怎么说。”晏却自然不会轻易答应,随即便走进地牢里。
……
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晏却突然转过身对陈檀嘲讽的说。
“雪还在下,你活不到下次梨花盛开的时候了。”
“无事,反正我这个样子自己也能猜到,公主想要的我都会为她取来。”陈檀举起书的手一抖,随即释然开口。
“唯一有解药的那人也被你的好公主虐待,她亲手断了你唯一的生路啊,啧,你的心里不怨吗?”晏却好像是讲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耸了耸肩离开了。
那双在满天雪色里因为雪光反射映衬的碧绿色眸子更加勾人心扉,陈檀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
“原来是这样啊……”陈檀手里的书本被他揉的皱皱巴巴,发出响声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连忙将自己最喜欢的书抚平。
敛下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便是我阿弟拨给你的兵,行军探路都是一把好手。”长公主珍重的说,看着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信任。
晏却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看着藏在衣服之下很明显的属于小巧匕首的印痕,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定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谢。
“我还要前去一趟皇宫,劳烦公主为我带路去皇舅舅的房间。”晏却对着她拱拱手,礼貌的说。
“这……”赵嘉鱼对他的想法有些摸不着头脑,想到真正的翠花已经在地牢里丧命,前去查看的小春也没什么异样。
看着跟在晏却身边的自己派出去埋伏的探子,认为晏却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掀不起什么浪,赵嘉鱼便爽快的答应了。
“那就谢过公主了。”晏却望着她脸上因为照顾驸马落下的黑眼圈,因为拱手行礼藏在宽袖下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也蕴含着嘲讽。
女人心,海底针啊……
因为暂时不必前行,太子殿下拨下来的一支队伍便在公主府在把守着等他们回来再一同去雪山。
晏却上车前对着正坐在马车外面的车夫礼貌的说:“您辛苦了,我估摸着您还没吃饭。这是婢女新做的糕点,您先垫垫肚子吧。”
姜明月立马带着笑脸将手里提着的篮子递给车夫。
正饥寒交迫的车夫很是感激,接过糕点后就开始吞咽。
“上来。”晏却等了许久也不见某个人上来,想到自己扮演的身份只得耐心的再次开口。
姜明月却听出他口中的威胁之意,手脚并用的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姜明月很自觉的将自己缩在角落里,晏却看着她如此自觉,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更加来气了。
“你坐的这么远,是怕我吃了你吗?”晏却睁开眼睛,冷漠的望着她,手里把玩着一根白玉。
晶莹剔透的白玉浑身没有一丝杂质,让姜明月这个门外汉看起来都觉得是块不可多得的璞玉。
姜明月越看越觉得他手里的东西不应该是普通的白玉那样简单,心里的大胆猜测让她脸色发白。
“放心,我们这种凡人,肯定不会吃仙女的。”
晏却见等了很久她也没有过来反而只是简单将自己的眼睛闭了起来,就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是什么。
不过少年郎也不想解释只是用一种很阴阳怪气的语气说。
然后就看到在他说完那句话以后姜明月将自己缩的更小了,晏却气笑以后伸出手指,伸出的手指个数随着他的言语慢慢增加。
“一……”
姜明月偷偷探出脑袋,想要看看少年郎的面部表情。
“二……”
小公主站了起来。
“三……”
小公主面带微笑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面前笑着说:“尊敬的少主大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来为您做的吗?”
“属下一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到她这样说,晏却冷漠的暼了她一眼,随即扔给她一包糕点,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漫不尽心的抬起头看着姜明月说:“要是用的上你为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我们北疆不如被灭国。”
“小豆芽菜,依你看,长公主会在雪山中设下什么陷阱呢?”
晏却询问道,有些好奇目前的情形在一个只知道填饱肚子的她来说是怎么样看待的。
“不知道。”姜明月打开糕点盒子发现是自己喜欢的,拿出一个小巧的绿豆糕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
有些噎的姜明月接过晏却递过来的水,看着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
她将信将疑的伸出鼻子嗅一嗅,发现只有属于草药的清甜气味,小酌一口以后却发现晏却正在思索着什么。
“那就看着老朋友会设下什么陷阱了。”晏却晦暗不明的眼神又落到姜明月的身上。
据他所了解的那位驸马的病只有千丝草和北疆独有的格桑花搭配一只精心养育八年的蛊虫熬制成丹药才能解。
能知道这种解法并用来威胁长公主的人……只有给驸马下毒的那位了。
终于到了龙政殿,晏却看着坐在帝王宫殿上平静注视着他的太子殿下,心中的头绪越来越清晰了。
“参见太子殿下。”晏却按照赵国的规矩行礼,赵陈阳从座位走下来很是珍重的拍拍他的肩膀说。
“这下真的要依靠你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帝王昏睡的时候政务都是赵陈阳处理,连续处理堆积成山的奏折让他眼底发青脚步虚浮。
两个人来到旁边的宫殿中,赵陈阳端起一杯冒着热气的雨后龙井递给晏却,少年郎望着里面上下漂浮的茶叶,勾起嘴角。
“当真是极好的茶啊。”晏却一饮而尽后直接站到他旁边那位小太监的面前说让他去带路。
“吾会尽力做的,还请这位公公带路吧。”
“喳,请跟奴才这边请。”小太监微微服了身子,拿起浮尘的手充满着疤痕,有的伤口还尚未结疤。
“行,”竟是一句话不想多说,晏却便转身离开了。
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赵陈阳怨恨的盯着晏却的背影,从一个檀木盒子里取出一枚雕刻着古朴花纹的铃铛,随后对着蹲在房梁上的人吩咐道。
“就按照之前计划的那样做。”
虽然晏却已经来到这里已经很多次了,但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还是第一次。
一进来,晏却确认小太监离开以后来到赵国帝王的后方,从帝王的脑后方里掏出一枚银针。
“看来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啊。”晏却望着这根血迹斑斑的银针,将自己手里的药粉敷在银针所在位置后,扔出让姜明月从她荷包里拿出来的积雪草,盖在帝王脑后。
紧接着就念了几句祝祷文,下一秒……
沉睡良久的帝王睁开眼,迷茫的望着周围的环境,看着晏却突然激动起来。
“小却!”
“嘘,安静。”晏却伸出一根食指,碧绿的眼睛盯着帝王的脸说。
耶鲁推门进来,将一个人放在原来帝王躺着的位置上。
晏却扔给帝王一套仆从的衣物后,让耶鲁用帝王换下来的衣服给躺在龙床上的那位穿上。
很快,已经处理好的耶鲁默默退到旁边,看晏却掏出一只蛊虫放在那人的脸上,不一会刚刚穿好衣服的人就像帝王躺在那里一样。
“那位是?”坐在马车上,赵宣捧着上好的雨后青花瓷杯,有些好奇的望着刚才从马车上下去的姜明月。
“我的婢女,翠花。”晏却头也没抬,只是自顾自的摆弄桌子上的摆设。
并许跟着姜明月出去透气了,一堆又一堆的蛊虫都在一个土罐里开始彼此吞噬。
赵宣也了解过有关蛊虫的事例,如果自己要是再年轻二十岁的话或许会眼馋,动用一切手段也要吞并北疆。
但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上了年纪的他突然觉得安稳度过接下来的时光也不错。
望向晏却的眼神中带着一闪而过的惧怕,北疆到底有多少秘术是他们不知道的尚且未知,敢于对北疆发动战争胜利的可能几乎为螳臂挡车。
“我想你自己也感受到了,你的生命在逐渐衰竭。”拔出银针的那一瞬间,晏却立刻将帝王的手臂抬起。
发现原本伸在赵宣小臂的红线蔓延范围更加大了,已经开始从手臂往心口蔓延。
“朕知道。”赵宣听到他说这话,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淡定的将手里的茶饮完。
“小却,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再见你一面,你阿姐如今好了吗?”脱下龙袍换上粗布衣服的赵宣如今的姿态像是一个乡间普通老人关心小辈。
“阿姐已经解了毒,我在寻找圣域的下落,找到当年的那个人。”或许是知道赵宣已经没有几日可活,又或许是突然念起亲情,晏却开始简单说了自己的计划。
“……”赵宣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突然提起王位继承人应该给谁。
“我的这三个孩子,工于心计都是一等一的。”赵宣有些忧愁的说,想起赵陈阳和赵嘉鱼的母后,眼神中带着怀念。
“您教导有方。”晏却淡淡的开口。
“小却,其实不会说话是可以不说的。”赵宣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有些尴尬的开口。
“不说这些,我问几个问题。”晏却坐直身体,望着赵宣的眼睛中都带着犀利。
“宫殿里的那盆幽兰是谁放置的?”少年郎吊儿郎当,小腿微微翘起,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匕首随意转动,阳光被折射到帝王的脸上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挡。
“那是先王后最爱的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帝王转过头透过窗望着周围的风景,有些怅然。
“来之前我询问过太医院里的御医,昏迷前你吩咐过他们一张药方,是谁呈上来的。”晏却一边询问一边在脑海理清自己的头绪。
“是老二,怎么了?我派人去查过,确实于我身体有益。”帝王如实告知,晏却点了点头便恢复漫不经心的样子,良久才吐出一句。
“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马车外,兴致勃勃打量窗外世界的姜明月望着正在赶车的耶鲁说:“那位是谁啊?”
“赵国皇帝。”耶鲁惜字如金,一心只专注赶车。
姜明月点点头,望着跟在马车前后方的士兵,接下来的路沉默不语。
“这便是雪山了,由于通往山顶的路只有一条小道,所以请你们随我们步行上去。”来到雪山脚下,晏却望着走上前对他们行礼的士兵领队右手放在左胸前,恭敬的说。
“可以,只有我和这位一起去,你们两个离开吧。”晏却指着姜明月,耶鲁和赵宣则是“唯唯诺诺”的跟在他们身后。
“行。”领队想起帝王交代的任务,认为这两个人不过是随便一刀就能解决的事情,便答应了。
随即从队伍里站出来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面色不善的盯着姜明月。
姜明月莫名感觉到危险,往晏却身后靠了靠,想要将自己头上的簪子偷偷的送到晏却手里,却被他拒绝。
“自己收着。”通过蛊虫,姜明月听到了他的心声,只是很快就没有了。
小公主又将手里的簪子插回原来的位置,紧接着便跟在晏却后面由十一人护送上路。
耶鲁有些担心的望着姜明月,姜明月摇了摇头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荷包,表示自己很相信自己的能力。
耶鲁这才想起她的荷包里不仅有可以救命的草药,还有毒药,暂时放下心来的他扶着赵宣在一处温暖的地方等待他们。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啊,朕……奴才真是担心啊。”
赵宣忧心忡忡的望着高悬在天上的太阳,已经快要暴露自己身份的他连忙收回自己的话,只是将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嘴边咳嗽两声掩饰过来。
耶鲁看了他一眼,在只有风声呼呼的氛围里突然听到刀出鞘的声音。
手里的动作利落极了,像切西瓜一样的斩掉那人。
赵宣毕竟是通过战争上位的皇帝,这种场面他见识的多了,只是淡定的询问:“你这样真的不怕他们转身回来吗?”
“这些道理我不懂,但我知道……”耶鲁处理完这一切后只是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慢慢的擦拭着自己的长刀,虔诚极了。
“你们皇室……不是最喜欢出尔反尔吗?”耶鲁沉默良久,只是望着河对岸的正在努力发芽的柳树。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另一边,姜明月感受着满天雪花裹着狂风狠狠的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望着悬挂在头顶上的太阳,感受不到丝毫温度的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狠狠裹紧。
十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将她和晏却两个人围在正中央,一行人缓慢的行走着。
“还要多久才能到?”晏却冷漠的开口,望着身后脸冻的发紫的姜明月询问前面的领队。
“快了。”风声很大,领队的声音就像是从山顶传来的一样虚无缥缈。明明半山腰的风雪最大,可是姜明月已经感受不到雪粒打在脸上的疼痛,她只能木然的跟着前面的晏却走。
少年郎身穿暗紫色衣服,今天扎起长发的发带是她前不久抽空做的,上面还绣了一片竹叶和格桑花瓣。
满天风雪中,她只能看到一抹紫色,恍惚中面前出现一只手。
“机会只有这一次。”
半山腰上,狂风猎猎混着大雪吹起晏却的发丝,少年郎的眼神似悲悯,站在前方泥泞的道路上微微附身,朝她伸出手。
姜明月又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雨夜,少年郎也是像天神般对自己伸出手。
姜明月发着抖,只是依靠本能将自己裸露在冻的乌紫的手伸了过去。
好冰……
晏却抓住她的手,被温度冰的浑身一个战栗,想了想还是将自己身上的暗紫色大氅脱下盖在她的身上。
再一次觉得放个小孩在身边十分影响他行动的晏却只想把她掐死,可是低头望着她的脸蛋上的青紫色慢慢褪去,心里升起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没想到您对婢女如此之好。”领队转过头不加温度的说。
“只是心善罢了。”听着晏却的声音携着寒风一起吹进自己的耳朵,小公主忍不住撇了撇嘴。
晏却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脸蛋说:“小豆芽菜,不配合我,我就把你推下雪山。”
只是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威胁,姜明月点点头望着领队的眼睛说:“很心善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领队的腰间佩戴着的令牌似乎有些眼熟……
领队的身影变得清晰。姜明月这才发现他们自己到达了山顶,不知道何时风雪停了下来
最前方有一棵青翠的千年松,树上还盘旋着一条大蛇。
大蛇吐出蛇信子,竖瞳直勾勾的望着姜明月,慢慢从树干上盘旋下来。
突然,姜明月感觉有一阵力度将自己带出去,等她稳定下来以后发现自己旁边有一株小白花,而大蛇的蛇头正放在自己的腿上想要把她卷起来。
“你……好?”姜明月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摸摸它的头。
巨蛇张大嘴巴,将姜明月的手吞了进去。
因为生理反应,小公主僵在原地,同并许玩耍的经验告知她巨蛇对她并无恶意,便放松下来。
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群人,姜明月有些警惕,抱着巨蛇的大头就往千年松后隐藏起来。
她心里一直记挂着晏却说的长公主可能会设下的陷阱,记忆中手指传来的刺痛感有时候还会冒出来。
姜明月按捺下自己心中的激动和怨恨,眼睛紧跟着晏却,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
被拖拽的巨蛇闻着姜明月身上带着的蛇王的气味,想要臣服的它乖乖被姜明月往后拖,尾巴无力的拍拍雪地。
“嘘,我们不要出声。”姜明月倒是很奇怪巨蛇为何如此安分。
并许在上山前就被晏却送到自己的手腕处,如果小黑蛇醒过来的话自己说不定也能增加一分助力。
……
“您请。”领队似乎并没有把姜明月的处境放在眼里,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对晏却说,伸出一只手。
晏却耸耸肩,吊儿郎当的走上前挖出小白花的根部,随意的朝姜明月那里望了一眼。
和只露出头的姜明月对上视线,旁边放着的是……
一颗有些蒙圈的蛇头正在吐着蛇信子。
没想到她和这条巨蛇相处的挺和谐的少年郎有些无奈,将小白花随意扔给领队后漫不经心的说:“这条蛇太久没进食了,还是快点离开吧。”
看着慢慢朝自己包围起来的士兵,晏却表面上十分波澜不惊,心里却在暗暗期待着长公主和那位太子殿下会给自己设下什么埋伏。
“或许……你们想留在这里?”
“太子殿下吩咐我们了,要留你在雪山,动手。”郑重收好草药的领队抬起头勾起嘴角看着他,眼神带着讥笑,手指往前挥了挥。
刀剑声音突然响起,晏却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士兵,慢吞吞的往姜明月那个方向移动。
“就留你再多会时间吧。”领队掏出佩刀,对着晏却的方向就是一刀。
马上就要碰到少年郎脖颈处的领队在心里嘲笑,这个让太子殿下再三强调务必葬送在雪山的人物实力不过如此。
只是没想到只是短短一瞬间,自己的右手就落了地。
“啧,我想你的太子殿下应该跟你讲过我最烦别人用手对着我了吧。”晏却站在原地,手里只有一根红线,将自己在马车上的蛊虫都放了出来。
“北疆人!”领队望着他碧绿的眼睛突然有些害怕,捂住自己还在流血的胳膊慢慢往后退。
“嘘,别吵……”晏却叹了口气,望着面色惨白的一群人突然没了兴趣。
蛊虫落地后爬行速度更加快了,士兵们纷纷用手里的佩刀开始胡乱的砍着,砍死一只蛊虫以后越发现融合成一只更大的蛊虫。
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的北疆人才是一切问题的核心以后,领队咬着牙说:“砍死他,反正我们也活不过今天,砍死他!拉个垫背的。”
“还有那个女的!老二!你去!”领队转头对着另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说。
被吩咐道的那人点点头,从旁边撤退却发现刚才的位置空无一人。
断定一人一蛇是跌落雪山了,他又回去加入对峙中。
“害,你真是的,本来想同你再玩会的。”晏却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正准备将这场局面结束的他突然听到了更多的刀剑出鞘的声音。
再转过头,就发现两边突然多了一群人。
“呦,今天真热闹。”晏却拍拍手,望着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的赵嘉鱼说。
“晏却,我知道你同我父皇之间感情深厚,但是……任何阻挡我要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的人,都要去死!”赵嘉鱼站在他的面前大声笑了起来。
姜明月抱着蛇,有些震惊的望着突然出现的女子,染着蔻丹的手在漫天雪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看来,和我想的一样……”晏却有些为难的样子让赵嘉鱼以为自己的瓮中捉鳖之计使得非常好,忍不住有些骄傲。
寂静的雪山上突然响起一阵铃铛声,晏却浑身就像中了软筋散一样跪倒在地。
“还好我早有一手。”赵嘉鱼望着他狼狈的样子,手里的铃铛摇的更加响亮。
晏却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痛无比的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红色血迹一滴一滴落在洁白的雪上,诡异又美丽。看到长公主不知道何时上了山,听着那令人烦躁的声音,姜明月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生生错了位那般疼痛。
以为是赵嘉鱼这个人在地牢里趁她昏迷时喂了什么东西的姜明月慢慢挪动,抱着巨蛇的手用力。
巨蛇被紧的有些无语,尾巴拍拍雪地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姜明月一把抓住它的尾巴,紧张兮兮的朝晏却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确定无人注意她们以后,转过头凶狠的说:“你不要这样引人注目!”
巨蛇有些生气,长大嘴巴想要把姜明月吞下去,却和姜明月袖口里的暗红色眼睛对上视线。
“我阿弟的那杯茶,不知道可否合你的口味。”不远处,身穿红衣的赵嘉鱼笑着,手里古朴花纹的铃铛随着风发出振动。
姜明月望着被包围的晏却,身上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她白皙的包子脸都皱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处落了下来。
她有些躁动的踢踢巨蛇的肚子,想要自己被它放下来。
看着赵嘉鱼的身影在心里想这个恶毒的女人还不如就这样埋在雪山里呢。
巨蛇不耐烦的拍拍雪地,望着自己面前的血盆大口,姜明月被吓到,只能颤颤巍巍的摸摸巨蛇的头。
原本盘在姜明月手腕睡觉的并许探出脑袋和巨蛇刚好对上视线。
虽然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睁眼就遇到了如此大的同类,但它还是伸出尾巴和巨蛇碰碰。
像是确认了某种信号,姜明月感觉到束缚正在慢慢减轻,暗示并许去咬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死士。
并许落地以后慢慢爬向那位拔刀的死士,张开嘴咬了上去。
毒素麻痹了神经,很快,距离姜明月最近的那位死士就被巨蛇吞进肚子里。
姜明月揉揉自己因为被巨蛇捆住时血液不流通导致的红痕,将自己头上的蛊虫取下问它能否将自己的容貌变成刚才那位死士的容貌。
“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说话,但是我等下需要你的帮助。”
蛊虫伸出两只小爪子碰了碰,随即又跑到姜明月的耳后。
向并许确认自己变好容貌以后,姜明月蹲在地上拍拍巨蛇的脑袋,踩在它的头上。
大概自己的身高已经可以糊弄过去,姜明月戴上黑色面具,忍着突然加重的疼痛,拿过佩刀混入人群中。
晏却还狼狈的跪在地上,赵嘉鱼勾起残忍的微笑,手里的长刀往下滴血。
“你知道为什么还留你在这里吗?”赵嘉鱼又在另一处刺了进去,望着晏却整个人瘫在雪地里。
手里的铃铛好像是刻意为了折磨他一样摇的更加强烈,晏却又吐出一口血。
所有人都在观察晏却的一举一动,生怕他有什么后招。
雪山上的气温让不少死士开始出现幻觉,没人发现最外围的人数开始逐渐减少。
姜明月最开始捅人的时候还有些害怕,但是听到晏却痛苦的闷哼,心脏不知道为何像是被一双手攥紧一样痛苦。
后来随着人数的增加,姜明月已经能做到小黑蛇前脚刚咬人,她后脚就将人捅了。
但是姜明月知道这样并不能将晏却救出来,她望着距离自己只有一圈人的赵嘉鱼,和女子身后的积雪山顶。
她从巨蛇的头上下来,望着前方已经凝结住的血色,打量着应当用什么方法才能解决这些死士的同时不被赵嘉鱼发现。
与此同时,巨蛇拖着吃了很多人的身体慢慢爬走了。
姜明月想抓住它的尾巴央求它继续帮助她捅人,却发现巨蛇的方向是往另一边的雪山。
巨蛇漫不经心的用尾巴打击山壁,一下两下。
很快,大块的积雪开始滑落。
“长公主小心,要雪崩了!”领队第一个发现不对劲,有些激动的指着巨蛇的方向说。
姜明月看着有些躁动的人群,连忙跑到松树身后紧张的注视着自己面前的人,等待着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可……千万别把晏却扔下去啊……”姜明月望着自己身后深不可测的悬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却发现自己的嘴里充斥着血腥味。
赵嘉鱼感受到脚下的振动,望着只需一刀就可以结束性命的晏却,恶劣的勾起嘴角将刀扔在一边。
“想必你的那位婢女早已葬身蛇腹,你就在这里好好尝尝被雪覆盖死亡的滋味吧。”
赵嘉鱼拍拍手,看着手里的铃铛,自负的想晏却并无翻身的可能,将手里的铃铛随意一扔,带着死士离开了。
领队被一位死士扶着也跟在她的身后。
不出半刻,听到轰隆一声的赵嘉鱼心满意足的回头望去。
一切血色都被掩盖,雪山又恢复了往日的洁白。
“接下来,就该是我的那位好二弟了。”
另一边,姜明月对爬下来的巨蛇竖起大拇指,然后飞快的跑到晏却所在位置上开始用手挖。
巨蛇和小黑蛇两条蛇也用自己的尾巴帮忙将雪扫尽,在经历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后。
姜明月望着面色苍白的晏却,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他的鼻尖。
“还好,还有气。”姜明月感受到一阵微弱的气息,正准备将少年郎挖出来送下雪山医治时。
寂静的雪山又响起脚步声……
姜明月慢吞吞的回头,因着冻裂而流血的手抓紧了匕首。
“没想到还有意外发现啊。”一个带着面具的死士拎着长刀缓缓向她走来。
已经到了山脚的长公主不放心,又安排了一批人上来查看晏却是否已经丧命,如果有的话一刀毙命。
死士想着长公主给出的事成之后的承诺,眼神中都是贪婪。
姜明月此刻也顾不得晏却了,小黑蛇因为释放太多毒素后又挖了很长时间的雪,整条蛇变得软趴趴的,姜明月只能将它拎起放在自己荷包里,慢慢往后退。
巨蛇想要将男子缠住却被他的长刀割伤,姜明月有些心疼的抱住它的头将它拖走。
一人两条蛇就这样被他慢慢逼退到千年松的旁边。
身后就是万丈悬崖,姜明月面对着死士,开始疯狂思考自己应该如何才能把他杀掉。
耳后的蛊虫突然爬了出来,姜明月恢复了容貌,她想起了临行前阿姐给的簪子。
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换了一张脸,死士有了一瞬间楞然,姜明月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契机,拔掉簪子对准死士的面中部。
死士不打算再往后推,正准备举起刀送她上路时脸上突然一痛。
“你不会撑死吧。”姜明月望着瞬间化为血水的死士有些为难的望着巨蛇,已经上好药的蛇摇了摇头。
突然像是听到什么声音一样的直起身子,竖瞳冰冷的将姜明月推了下去。
姜明月瞪大眼睛,没有想到耶鲁给她讲的农夫与蛇的故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脑中思索从万丈悬崖上掉落下来生还的几率有多大,小公主无奈的想必然为零。
“不知道晏却那个黑心肝怎么样了。”久久没有掉落的姜明月甚至还很乐观的考虑晏却的情况。
“啪叽。”一声,姜明月脸着地,刚好又砸中了一条巨蛇。
刚好作了一个缓冲的巨蛇面色不善的望着姜明月,蛇信子带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小公主狼狈的爬了起来直面恐惧。
“虽然我知道你要吃我,但你先别吃我,你能不能帮我救个人。”
一个跨步上去靠近巨蛇,利落的跪地对着巨蛇磕头。
已经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蛇竖瞳中似乎闪过一丝无语,又闻到了她身上若隐若现出现了同类的气味,随即摇着尾巴离开了。
半个时辰以后,巨蛇尾巴上卷着一个什么东西,后面又跟了一条巨蛇。
“啊,你这条背信弃义的蛇!”姜明月正在掏出红果子喂并许,小黑蛇看不见主人有些急躁的拍拍她的手,姜明月摸摸它的头。
看见某条熟悉的蛇,姜明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指着蛇说。
想起来自己把她推下去的蛇有点心虚的吐吐蛇信子,爬上山和前面卷着晏却的巨蛇进行交流。
“嘶嘶嘶……”
“嘶……”
姜明月听这两条蛇嘶了大半天,按住蠢蠢欲动的小黑蛇默默的说:“我知道你们能听懂我的话,但是你们能不能把那个人放下来。”
紫色巨蛇将晏却放下,姜明月连忙将晏却拖到自己刚发现的山洞里。
老家被占的紫蛇无能狂怒,正准备追上去将姜明月吃掉,就被灰色花斑蛇拦住。
灰色花斑蛇指着被姜明月拖拽的陷入昏迷的晏却,竖瞳中闪过恐惧。
两条蛇陷入沉默,灰色花斑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自己尾巴上缠住的一堆死士扔在雪地里,用头碰碰紫蛇示意它吃。
将姜明月推下去的一刻钟后,死士们去而复返来到雪山顶上想要将晏却挖出来来确认他已经丧命。
没想到被盘旋在松树上的巨蛇一尾巴都扫了下去,他们可没有小公主那样的好运气,全部毙命。
今天大丰收的两条蛇美滋滋的爬进山洞里,却发现姜明月正蹲在山洞里用自己好不容易发现的干燥树枝想要将它引燃。
两条蛇直起身体,疑惑对望良久才意识到它们的窝被人拆了。
望着自己面前的人脸上都是血痕,手上也都是血,两条蛇只是安静的盘在旁边。
从两条蛇还没来得及吃的死士身上扒到了火折子,很快火苗点亮了山洞。
将晏却拖到火堆旁边,姜明月又开始掏出自己的荷包将并许放在少年郎的胸膛上。
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点点小黑蛇的头,准备下山寻找可以帮助他们的人。
不知道耶鲁是否安全的她走出山洞望着满天大雪,灰色花斑蛇跟着她走进雪中。
被雪覆盖住暂时假死的晏却感受到温暖睁开眼睛,身体上的剧痛让他吐出一口血。
睁眼对上小黑蛇的脑袋,晏却伸出手,却对上了一对冰冷的竖瞳。
“嘶嘶嘶……”
紫色巨蛇吐着蛇信子来到他的面前,长大嘴巴想要把他吞进去。
却对上并许的红色竖瞳,虽然体型上紫色巨蛇一个尾巴就可以将小黑蛇拍碎,但是天生的王者气质让它只是又将自己的嘴巴合上。
“那个人呢?”晏却缓慢轻声说。
并许歪了歪头,看向巨蛇。
巨蛇的尾巴竖起,指向山洞外。
通过同心蛊,晏却知道姜明月人还活着,挣扎着从地上起来靠近火堆想要温暖自己。
随着少年郎的移动,地上出现一道血痕,他颤抖着手掏出止血丸服下,失血过多让他出现幻觉。
只记得最后一幕是一片黄色冲了进来。
……
提前带着皇帝转移到另一个方向的耶鲁焦躁不安的想要上山查看,却被赵宣以自己的安危更为重要留在原地。
“这个地方如此危险,你不能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赵宣强硬的说,耶鲁因着少主临行前的吩咐只能留在原地。
“那你随我一起上山查看。”握住刀柄的手爆出青筋,耶鲁眼神冰冷的望着坐在马车里的赵宣。
老头坐着属于晏却的位置,漫不经心的说:“反正晏却这次来就是为了救我,现在我已经没有性命之危了,你可不能让你们少主的努力成果浪费啊。”
赵宣哪里还有同晏却交谈时的慈祥面容,眼中的贪婪让耶鲁皱着眉,抱着剑望着从不远处雪山上飘下来的雪花。
“如果不是只有你的血才能解开契约,我想少主并不会多看你一眼。”耶鲁沉默良久,望着脸色突然发白的君主接着说:“只要解了契约,你是死是活,赵国是否动乱,都与北疆无关了。”
“轰隆”一声,让耶鲁的眼皮跳了起来,他几乎下意识的望向坐在马车里的人。
帝王勾起嘴角,悠闲的靠着马车上的软榻笑着说:“雪崩了啊。”
耶鲁即使是反应再迟钝,也知道现在这个局面对在山上的晏却和姜明月不友好,走进马车眼神冰冷的望着帝王。
用刀背狠狠敲击帝王的头,看到昏迷过去的赵宣,他嫌弃似的拎起帝王就向旁边的枯井走去。
将人扔进去后搬起旁边长着青苔的巨石将枯井留了一道缝,其他地方遮的严严实实。
望着雪山,耶鲁警惕的走了进去。
半刻钟以后,不知道自己多少次裹紧自己身上衣服的耶鲁在大雪中看到了一丝明黄色。
“小公主!”他抱着希望加速前进,同时大声呼唤姜明月。
姜明月在雪山里行走了很长时间,还在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让她举步维艰,身体上的剧痛让她每迈出一步更加难上加难。
暗紫色的大氅被她用来给少年郎延缓体温流失,一人一蛇在雪山里留下一道长长的爬行痕迹和脚印。
意识已经出现迷离的小公主一路上自顾自的和巨蛇说着话,突然听到耶鲁的声音让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耶鲁!你怎么来了!”终于和耶鲁成功会面的姜明月脸色青紫,圆溜溜的眼睛依然很明亮。
意识到自己不能犹豫的姜明月着急的望着耶鲁说:“你随我来,晏却的情况有点危险。”
两个人突然生出一种动力,让他们两个几乎是跑着去的山洞。
姜明月气喘吁吁的对着耶鲁指着昏迷的少年郎,自己则是抱着他泪流满面。
“呜呜呜,晏却你这个黑心肝的倒是快点起来扔我进蛇窟啊……”
“你死了我怎么跟阿姐交代啊呜呜呜……”
“你答应赔我的簪子还没给呢……”
说完这句话以后,姜明月突然想起那对银色蝴蝶簪子,噎了一下后换了一个措辞。
“那对簪子太丑了,你快点起来重新赔我一个啊……”
耶鲁有些无奈的将耶杏临行前绣给自己的帕子递给姜明月,哭的不能自已的小公主泪眼朦胧的望着露出一角的梨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耶杏姐会不高兴,我自己有。”
耶鲁蹲下身将苟延残喘的晏却背起,姜明月拿起大氅将他包的严严实实。
两个人离开了,姜明月返回将火堆熄灭。
望着两条巨蛇和它们新鲜的储备粮,姜明月跑过去摸摸它们的头然后说再见。
“注意不要腹泻呦。”姜明月慢吞吞的从死士身上扒下一件外衣披在身上。
雪这么大,不多穿一点会冻死在雪山上的。
耶鲁一边背着晏却行走在雪地里,一边好奇的询问将自己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公主:“公主您是怎么落到山洞里的?”
“啊,那是因为灰色花斑蛇将我从雪山山顶上扫了下来,落下来的时候还好砸到了那条紫色巨蛇,不然我就要变成一摊浆糊了呢。”姜明月将并许放在手腕上,冷血动物独特的触感将她刺激醒,淡定开口。
像是在说今天用什么晚膳一样轻松,耶鲁望着她笑眯眯的样子,觉得中原话里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很有道理。
“对了,你怎么过来了,长公主真不是个好东西,大烂人。”姜明月说着说着有些气愤的骂起赵嘉鱼,想起什么她又掏出一个铃铛递给耶鲁。
“这是那个烂公主扔在雪地里的,好像摇动铃铛,晏却就会吐血。”姜明月皱着眉说,突然又很开心的说:“嘿嘿,但她一定想不到我又把它挖出来啦。”
“小公主您的手,还有您的脸……”耶鲁望着拿着铃铛的手血迹斑斑,目光上移却发现小公主原来漂亮的脸蛋此时也有很多伤痕。
最显眼的就是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伤,血液凝固在脸上,看起来可怖极了。
想起上一次伤痕累累的她被少主背回来,距离现在不过短短三天,耶鲁就觉得王宫真是吃人的地方。
“怎么了?”姜明月看到他的眼神里都是同情,有些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脸,触摸到伤口后被痛的倒吸一口气。
“哎呀,这都不算什么,可能是被那个死士割到了吧。”姜明月摆摆手,漫不经心的说,无所谓的态度放在耶鲁眼里就是小公主伤感的说不出话。
其实姜明月心里想的只是自己是个倒霉蛋,每次都受伤都有她。
“我们快走吧,晏却还欠我一对漂亮簪子呢。”姜明月望着前方已经出现了绿色还有他们的马车。
小公主高兴的一蹦一跳想要走进,却发现马车早已经被砍的稀巴烂。
想必是死士发现了这辆马车,本着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人的宗旨,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砍断。
“没有马车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耶鲁。”姜明月有些忧愁的蹲在地上,耶鲁也有些不知所措。
正当两个人呆在原地时,一架牛车从旁边过来了,坐在牛车上的是一个老气横秋的稚童,姜明月同他大眼瞪小眼。
“小阿弟,姊姊给你一包糖,你能不能帮姊姊一个忙啊。”姜明月笑眯眯的擦擦自己的手,掏出临行前阿姐给她的糖果子,明亮的眼睛看着稚童。
“还是小公主您有办法。”耶鲁赶着牛车,小孩子就坐在他的旁边指明方向,身后姜明月担忧的看着还在昏迷中的晏却和被五花大绑改变面容的皇帝。
赵宣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周围一片黑暗,摩挲着想要离开却无法逃脱,手上因为攀爬都是青苔,后来他索性瘫坐在地上等着有人能够发现他……
皇帝已经不想回忆自己是如何出来的了,只是轻微调整坐姿,小黑蛇就在旁边吐着蛇信子,自己面前狼狈的少女就用刀对准他。
“我事先说明,我之前从未使过刀,如果你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头会不会还安稳在你的脖子上。”
已经从耶鲁那里了解了大概情况,姜明月此时对他也没有初见的好态度,努力学着晏却威胁人的语气板着脸冰冷的说。
少女面容带血,手上和胳膊分布着新旧不一的疤痕,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像从刚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到了。”小孩子嘴巴里还塞着糖,指着前方的草屋说。
姜明月一脚将皇帝踹了下去,耶鲁背着晏却跟着小孩子走进草屋。
被迫嘴里塞了一口泥的赵宣看着姜明月手里明晃晃带着干枯鲜血的刀刃,只能站起来跟着他们走。
“叨扰了。”耶鲁拱拱手对打开门的妇人说。
“进来吧。”妇人有些迟疑,望着姜明月明亮的眼睛将他们迎进来。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妇人望着昏迷不醒的晏却惊叫出声,姜明月偷偷打量发现院子里晾晒的都是药材,不着痕迹的同耶鲁点点头。
“我只会医治一些皮外伤。”妇人有些厌恶的躲避赵宣色眯眯的视线,有些为难的看着姜明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