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冷的语气,再给舒然泼了一盆冷水。
舒然闭了闭眼,硬生生把寒意逼下去,“我有礼无礼都与你无关,你是我什么人?”
秦野闻声蹙眉,“我们达成过共识。”
“国际法签了,美丽国还说撕就撕呢。”舒然没有退让,“你又算哪个霸权,我还不能推翻口头协议了。”
她的身心全是汗,但必须挺起脊背,“你要是觉得我德行不够,你就去找你觉得知书达理的人。”
说完,舒然头也不回地往会场里走。
秦野的脸隐藏在灯下,看不清他的喜怒,但是能看出他手指在裤管上敲动。
沈南意抓住机会,“秦野,舒然年纪小,你不要和她生气,这种场合她肯定是睹物思人,想她爸爸了。”
“她曾经也是被众星捧月,这么短的时间物是人非,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得了的。”
秦念念听了忍不住想鼓掌。
还真是小瞧了沈南意这个残废,明面上是在帮舒然说话,背后不仅拉踩,还在替自己解释。
秦念念用不着和她一唱一和,两个人说同一个人,还容易惹得自己哥哥多心。
把轮椅推到秦野跟前,秦念念开口,“你照顾一下她,我去洗手间帮舒然看看周小姐。”
秦野没说话,点了一下头。
洗手间。
帮周婉仪脱礼服的人,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
周婉仪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没用的东西,滚!”
“对不起,对不起。”
小姑娘被吓得不轻,连连鞠躬道歉。
秦念念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给小姑娘使了个眼神,“你先出去吧,我帮周小姐换。”
小姑娘仓皇跑了。
周婉仪气得不轻,“秦念念,你也是来看笑话的?”
“你躲在这儿朝毫无关系的人发火,就解气了?”
秦念念走到周婉仪身后,主动帮她捋着后背的头发,“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你不高兴,你就找谁解气,那才算是本事。”
自己斗不过舒然,不代表秦念念没脑子,不知道怎么用其他人来斗舒然。
以前主要秦念念太轻敌,还把自己放在太高的位置。
周婉仪眼露狐疑,转身看她,忍不住恨恨地嗤笑,“舒然从小就刀枪不入,软硬不吃,你能有办法对付她?”
蓉城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她们虽无深交,但是彼此的品性都是知道一点的。
秦念念知道周婉仪和她是一种人,对舒然有种无可奈何的恨。
谁都曾经觉得自己不可一世,直到长大的舒然从江南回到蓉城,成了夜空里最亮的星。
曾经她们只能忍,现在是忍习惯了,还不知道怎么还击。
秦念念故作深沉地思索几秒,“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能让舒然今晚把人丢得全城都知道,不过我一个人做不到。”
至于帮手,秦念念压根儿就没想过沈南意,总要留一个手脚干净的,可以在秦野面前讲讲话。
“什么办法?”
周婉仪脱口而出,“我可以和你配合。”
忍了这么多年,周婉仪今晚就是忍不下去了,她爸的位置已经十拿九稳要升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舒然这边闷闷地喝着香槟,吃着颇为美味的小甜点,冷眼瞧着会场里。
从她进来,只有周婉仪在她面前招摇,其他人是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
是什么感受呢?
舒然细细地扫过曾经对她百般讨好的,一张又一张的脸。
只敬罗衫,不敬人。
哪怕她兜里有钱,在普通人眼里看起来很重要,但对能参加宴席的人来说,钱是来得最容易的东西。
她的三瓜两枣,哪里值得别人冒着得罪领导的风险,来和她叙旧情。
而秦野……
舒然的视线,穿过拥挤的人群,轻易地停靠在最耀眼的人身上。
他还是那么出众,正如当年她看到的那样光彩。
岁月没有让他的魅力减少半分,相反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眉宇间多了世事的沉淀,举手投足间,成熟的男性荷尔蒙让他更有气质。
时间再来一遍,当年心智不成熟的她,还是会喜欢上他。
时间再来一遍,二十三岁的她,如果是和三十岁的秦野今日初见,她还是会沦陷。
只是他们中间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三年。
指尖触压在香槟杯的边缘,顿疼慢慢传向心脏,她也被拉回现实。
从没人的角落,走到同样没人的天台。
舒然站在潮湿晚风吹过的,单薄的墙顶,往前一步是悬崖,往后一步是黑暗。
她颤巍巍张开双臂,闭着眼睛感受最真实的蓉城。
喧闹的人声不再清晰;霓虹也只是模糊的影;就连风都似乱撞的蚊蝇……
突然舒然被人拽着胳膊,从高空拉回现实,也拉到了瞬间失重的恐惧里。
“啊……”
没有臆想的粉身碎骨,她坠入了不真实的温暖里……怀抱里?
“小姐,您没事吧?”
舒然心扑通通的乱跳,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地反问:“您没事吧?”
“我没事。”
温柔男声尴尬傻笑,放开舒然的那一刹,又紧张的拉着她的手腕,“我还是拉着你好一点。”
“泡妞你也换个招数好不好?”
舒然心有余悸,盯着男人抓住她的手,“别拉拉扯扯,我已婚。”
男人似乎被吓到了,赶紧松开了手,但是挡在了舒然和围墙之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一时想不开。”
舒然这才彻底回神,原来是以为她要自杀。
一个大无语。
舒然才不会自杀呢,要死也要拉两个不无辜的人一起。
琢磨透发生什么,她这才抬眼看向过于“好心”的男……孩儿。
只能叫男孩儿吧,这张脸看起来最多最多二十岁。
长得还挺帅,等她再老三十岁,就该按这个标准找小奶狗,体会富婆的快乐。
当然好色是本色,邪念只是一瞬。
舒然看着他无辜的大眼睛,顿时觉得自己是在残害祖国花朵的幼小心灵。
“小弟弟,站在楼顶的不一定是想不开,也有可能是单纯的想吹吹风。”
“我叫卫以然,今年二十七。”
漂亮男孩子垂眼看她,这句自我介绍自然得像天天都被人误会年龄。
“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单纯的要吹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