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一一”
“咳咳……”
谢子意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冒汗,口干舌燥,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还烤熟了翻面。
他起身目光迟钝环视一圈,屋里黑烟缭绕呛人,炉子里的炭火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了幔子,顺着一路横向点燃了屋子房梁,明火作妖,难怪这么热。
而始作俑者何皎皎裹着被子,在角落如同蚕蛹蜷缩成一团,睡得脸黑黢黢的。
凑得近了,似乎还能听到她打呼磨牙的声音。
这么热都快烧死了,为什么她还能睡得着?
谢子意压根不在乎屋子烧成什么样,歪了歪头直勾勾盯着呼呼大睡的何皎皎,精致的面容沉得像口枯井。
深邃黑暗,却又深不见底。
“何皎皎。”谢子意语速很慢开口,像是不开心。
“……”
后者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沉睡。
“何皎皎,着火了。”他再次开口。
“……”
回应他的是一串小呼噜。
随即,他没了耐心走下床榻,像是小孩子较劲一样,抬手将何皎皎的被褥扯出来扔了让她睡地板,这才心情尚好的离开屋子。
“看好了让她睡,我看她能睡多久。”
就在谢子意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两道利落矫健身影出现在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屋子间。
两人看向地上睡得香甜的何皎皎:“……”
同时无语凝噎。
屋子都快烧没了,殿下不在意不救火,这女人在火场里也睡得四平八稳的,真是独一份。
何皎皎后来是在不能呼吸里憋醒的。
“啊秋一一”
何皎皎醒来的时候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伸手左右摸摸,被褥皮都摸不到,她这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
哦豁,她睡在地板上的,被褥不翼而飞。
而周围一片死寂一一
天色沉沉,太子府好几个院子被熊熊大火烧成了木炭,黑烟滚滚,断壁残垣。
徒留冷风吹得人心凉。
“呃?”
何皎皎坐在地上,美眸呆滞。
她只是睡了一觉,为什么屋子都烧没了?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何皎皎懵逼的拍拍身上灰爬起来,这时她才发现左右两边各站了一个美男。
左边高高瘦瘦大狼狗,右边可可爱爱小奶狗。
“敢问二位是……”
她当即眨了眨眼。
左边的啧了一声,摇了摇折扇:“回太子妃,属下慕风。”
右边的笑眯眯开口:“属下慕云。”
“二位有礼,殿下呢?”
何皎皎又开始装了,她双手交叉轻放身前,柔美端庄的模样。
她其实还挺着急的,比如屋子可能是被她烧的,还有,谢子意人呢?
她会不会嘎?
这两人来砍她脑袋的?
慕风看向她,揶揄吐出真相:“屋子是太子妃烧炭烧的,宫里已经来过一波人了,被殿下请走了。”
慕云压低声音透露消息:“殿下此刻在主厅等您。”
两人说完这才齐刷刷行礼消失在她面前。
何皎皎:“……”
所以她不小心烧炭把屋子烧了,谢子意就眼睁睁看着屋子烧完,一点抢救措施都不做?
他在想什么?
现在等她是来秋后算账?
何皎皎感觉有点抖腿,她咬咬牙,只能赌一把,好歹她还是个美少女,多少得有点怜香惜玉不是!
怎么说也有一段人形抱枕的交情!
......
“殿下……”
“你听我解释。”
主厅内,谢子意只见身着茶白衣衫,身段瘦小单薄的少女没看路直冲他而来。
他视线静静看向她脚下。
下一刻一一
“彭一一!”
何皎皎脚踢到门槛,飞出去又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黢黑的脸印上了地板。
她现在摔得两眼冒金星,手疼腿疼,脸疼,半天爬不起来。
或许,她是第一个脸先着地的女明星。
疼......
疼疼疼疼疼疼疼......
就在何皎皎疼的不行的时候,谢子意凑近她蹲下,腕上紫檀木佛珠的穗子拂过她侧脸,带来些许痒意。
“摔得很疼,为什么不哭?”
他眉眼弯弯,唇红齿白。
“哭能解决问题?”
何皎皎控制不住嘴反问,任由自己摊平了,反正也说不了谎。
谢子意眸子纯粹的墨色一点点沉淀下来。
“你和她们不一样,并不让人恶心,相反很有趣。”
何皎皎扯了扯嘴角,像谢子意这样精神分裂症患者觉得她有趣,这不是一件好事。
但说来好笑,能让她活下来的,也正是这一份与众不同。
“殿下,你不如先听我解释放火烧屋的事……”
谢子意起身,曦光里他的眉眼格外俊美。
“烧便烧了,我不在乎。”
他转身看向何皎皎:“我更感兴趣的是,明日回门你一人能不能从丞相府活着回来。”
“回门?”
何皎皎脑海里断了的弦终于重新连接起来,女子出嫁可不就是有三日回门一说!
她要是一个人回去,指不定要让丞相府那群妖魔鬼怪吊起来打,但她也不能把谢子意强行绑过去。
更不能不回去,那小丫鬟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殿下,我是你的妻子,你不陪我回去?”
“我害怕,你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不行的。”
何皎皎当即爬起来假装啜泣,一副愁云惨淡又带着几分虚弱的倔强。
谢子意轻笑出声,走至她跟前蹲下,红色衣袂拂过她手背,紧接着他弯了弯眉眼:“我不回去,毕竟丞相大人太过凶残,我也……害怕。”
何皎皎咬牙捏紧了拳头,谢子意分明就是想整死她好吧?
这混账玩意儿!
早知道会莫名其妙的穿越,她一定去学跆拳道打死这些混球!
“何皎皎,你在骂我?”谢子意观察着她表情生动的小脸,不紧不慢吐出几个字。
“是的,我是你爹,你个智障智障智障智障智障!”何皎皎咬牙切齿,控制不住的破口大骂。
“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子意听完她的话突然笑得前仰后合,整个人干脆坐在地上笑出了眼泪,肆无忌惮宣泄自己的情绪。
等笑够了以后,他单手支颐,颇为感兴趣开口:“你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