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这个人有个优点，一旦决定了的事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他趁着酒劲提着东西去了负责做外借工作的工会主席家里。
这年头外借分好坏两种。
好的借调，是已经和借调单位商量好落地的政策再过去，基本待遇还能升上一点。
而被大家私底下抗拒的借调，就是放弃现有的岗位去支援其他项目，未来没有个定论。
甚至还有可能回来后待岗。
而这次往市纺织厂建设项目进行借调人员，工作还没开始，大家都避之不及。
一来是因为红旗轴承厂的发展不错，待遇也比较稳定；
二来是因为市纺织厂草创，宿舍、办公楼都没有，要过两年苦日子‘
而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原因，这次借调去市纺织厂真的只是去支援建设，后面大概率是要回原单位的。
纺织厂正式招工，招的大部分都是女工。
为数不多的男性岗位，想要留下的话竞争非常的大。
可这个年代的人们最不喜欢的就是放下铁饭碗去搞什么竞争。
工会主席热情的接待了欧阳明，他的工作正发愁不好展开，结果欧阳明主动送上门来，可把工会主席给高兴坏了。
一个技术员的名额顶得上五个外借普通工人。
欧阳明是在工会主席家喝了酒才回来的，天色已经变黑。
楚云生和韩玉瑶只能留了一夜。
要知道这年头走城里的亲戚基本不留宿，因为留宿很麻烦。
谢兰带着韩玉瑶和欧阳倩去了轴承厂女工宿舍借宿，留下楚云生和喝醉了的欧阳明在家里睡。
解决了小姨夫外借的事，韩玉瑶心情显得很不错。
两人第二天一早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决定去看看周云梅。
毕竟已经知道了对方给自己两人的安排，路过市里不探望一下有些说不过去。
两人提着东西去市医院，一路上又提起了他小姨夫。
“小姨夫十八岁中专毕业就到了红旗轴承厂，干了十六年，很多技术不如他的都升了好几次。”
韩玉瑶显得很开心。
“我小姨嫁过来，当了十多年的临时工，每次转正都轮不上，这里也欺负人了！”
“这次啊，正好借调过去，两口子都落在那边，”说到这里韩玉瑶忽然眨眨眼睛，小声告诉楚云生一个小秘密，“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再过六年轴承厂就会破产，而市纺织厂则会改制成集团，待遇会强上很多！”
楚云生笑了笑，难怪媳妇一直想着把韩建国两口子也弄到纺织厂去。
周云梅转院来市里，走的是罗主任的关系，所以她的身份就瞒不住人。
大过年的，她这里人来人往，探望的人络绎不绝。
楚云生和韩玉瑶很有眼色的没有多留，就聊了一会便告辞。
只不过因为拜了几次年的缘故，韩玉瑶手里的东西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就连这次去看望周云梅送的东西。
也还是靠楚云生临时在市百货大楼抢到的两罐沪都牌麦乳精，外加五十斤空间出产的晚稻米。
不得不说，周云梅很喜欢如同小玉牙一般的空间米。
就算是市医院食堂的小灶，菜的味道可以，但那米饭确实有些不太上心。
不是韩玉瑶小气只送了五十斤，而且她一次性只能“过滤”这么多空间米。
所谓“过滤”是楚云生的提议，让她把空间米的一些特性用精神力和空间屏障收割下来，免得这些米拿出来太惊世骇俗。
不过就算是被“阉割”过的空间米，洁白如玉，宛如小巧的细牙，闻着就有一股淡淡的微甜米香。
两人从市医院出来，韩玉瑶忽然叹息一声。
“原来八十年代，钱也不禁花。”
敢情是空间里存的钱这回缩水不少，她的食品类物资储备差不多见了底。
“票证还有一些，钱只有六百多，不过过些日子还要请人修房子，加上瓦和砖，这起码要预备三百到四百五。”
“对了，那五百块你塞小姨家哪里了？”
楚云生呵呵一笑：“小倩的文具盒里，她不说这几天不写作业嘛，怕是一时还发现不了。”
韩玉瑶笑了，楚云生在金钱上从来不和她计较，让她又安心又有点愧疚。
得了，奖励一个吻好了。
两人没打算回小姨家，而是绕道去火车站附近取拖拉机。
两人从小姨家出来的时候，故意说会回去吃午饭，所以小姨夫还没来得及给他们大包小包的安排上。
他们准备直接溜掉。
“老公，”韩玉瑶抱住了楚云生的手，“要不我们再去县百货商店去买点，小三的麦乳精被我拿了四罐送礼，再过几天就没了。”
想到市百货大楼门前的人山人海，楚云生也有点头皮发麻，想必这个时候县百货商店的人流也不会少。
大家都要互相拜年，物资紧俏着呢！
拖拉机开到市里补习学校，在老雷战友这里，借了人家柴油发电机的柴油一大箱。
要不然这拖拉机开不回去。
楚云生开了这些天的拖拉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公社拖拉机很少。
在拖拉机和驾驶员数量不够的问题之外，这柴油的消耗也是很吓人。
赶到县医院，老雷的精神好了很多，骂大陈的气力就很足。
原因是老雷嘴里很淡，想吃点辣的，可护士不允许，老雷就只能把脾气往大陈身上撒。
大陈嬉皮笑脸的混不在意，还嘚瑟的在老雷面前把一份辣椒炒肉吃得汁水纷飞。
这货也是该骂。
吃着老雷的小灶，还故意勾人家的馋虫，太坏了！
雷红旗对小两口提段如金的事，一点也不意外。
楚云生走一步看三步，在琢磨着让韩玉瑶拜师的时候，就隐隐向雷红旗提过一嘴。
“就算你们不提这件事，我也要提一下的。”
雷红旗指着楼下的方向。
“老徐（老中医）的儿子昨天来给我拜年，说是想留他老子在城里，想给老徐办病退，我已经答应了。只不过从县里重新派医生下来起码要小半年时间，这中间咱们公社医生就有几个月的空缺，正好把那个段如金借过来用几个月。”
“过了初八，公社就会行文到县里，走个过场的事。”
韩玉瑶的心里又少了一件事。
“老公，我这几天真的好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