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子面越来越贵了，吃不起了。”
“海寇猖獗，谁敢下海捕鱼，我远房表叔的渔船都被海寇抢了，死了两个儿子。”
“听说朝中出了个厉害的太监，把南梁五虎将杀得大败，一战杀敌40万，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不派兵来这里平了海寇。”
“嘿，他们王侯将相立功，谁管我们升斗小民的死活。”
“说到底还是有内鬼，那些人和海寇勾结起来抢了多少渔船和富家良民。”
“少说几句吧，镇海县的吴家抵御海寇这么多年，这次灭门了。”
“这些天杀的，镇海县十几万百姓，被杀了好几万，尸体堵住了城门，好惨啊。”
这些汉子皮肤黝黑，面容显得常人更苍老，脚底板很大，一看就是常年在渔船上的。
龙辰吃着鱼面，试着搭腔：“几位大哥，照你们这样说，现在都没法出海了？”
汉子们警觉地看着龙辰，没有一个人回答，都低头继续吃面。
龙辰知道他们不信任自己，忙说道：“我是山里的猎户，我爹冬天打猎被大虫拍了一爪子，医师让我到这里买鱼油，说是能治好。”
“我听几位大哥说不能出海，那我上哪去买鱼油给我爹治伤？”
龙辰满面愁容，手中筷子放在碗上。
汉子见龙辰和张茜身上穿的是皮毛，不像本地人，也不像渔民，便问道：“你是哪里的猎户？”
龙辰说道：“上江县那边的，在九龙山里讨饭吃。”
另一个汉子说道：“九龙山我知道，那里好多大虫，山下的百姓经常有被吃掉的。”
汉子警惕的脸色松下来，用同病相怜的语气说道：“都是苦命人，我们在海上讨生活，你在山里讨饭吃。”
“海上有种鱼，浑身都是骨头，没肉，但骨头里炼制出来的油可以疗伤，你说的应该就是这个。”
龙辰马上转身，急切地问道：“这位大哥，哪里可以买到？”
汉子叹息一声：“这种鱼只在深海，现在海寇猖獗，你买不到。”
龙辰叹息一声：“该死的海寇，那我爹...哎...”
另一个汉子见龙辰孝顺，说道：“其实...也有。”
龙辰马上问道：“求大哥告诉我。”
这汉子说道：“徐家有，但是很贵。”
龙辰马上问道：“哪个徐家？”
汉子说道：“城东靠近城墙的那个徐宅，这里的人都知道。”
龙辰奇怪地问道：“刚才这位大哥说海寇猖獗，为何徐家能买到？大哥莫不是逗我？”
汉子不高兴地说道：“你这人不晓事，我好心告诉你，如何是逗你？你去便是，定然能买到。”
龙辰不好多问，连忙谢过几位汉子，吃完了鱼面，给了钱，和张茜回到房间。
关了门窗，里面还是一股汗臭味，张茜把被褥全部卷起来丢在一边，然后用皮草垫了。
“徐家是哪一家？”
龙辰问道。
张茜摇头说道：“我对这边也不熟悉，还得问本地人才行。”
龙辰想了想，开门出去了一会儿，然后领着店小二进来。
“客官，有什么吩咐您说？”
店小二拿起围裙擦手，手背龟裂有点严重。
要说打听消息，集市人来人往，消息会在这里汇聚。
而跑堂的店小二更是啥都能听到，只要人机灵，知道的事情必然多。
所以，龙辰把店小二找了过来。
“小哥，我们是山中猎户，想来买鱼油给我爹治病的。”
龙辰又是这一套话。
小二说道：“刚才听到了，你去徐家，那里肯定有，他们没骗你。”
龙辰请他坐下来说话。
“我是外地人，想问问这徐家的情况，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不安全。”
“我爹还在家里躺着等药，我要是有个万一，没人给老爹收尸。”
龙辰一个眼神，张茜马上摸出一锭银子丢给小二。
小二接了银子，眉开眼笑道：“客官真大气，你们猎户这么赚钱？”
龙辰笑了笑：“不瞒你，我们在山里能淘到金沙，所以有点小钱。”
小二收了银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看在你们信任我的份上，我说了。”
这一锭银子够他几年的工钱。
“大哥，你在山里待久了，没有防人之心，你在这里不可露富，特别是到了徐家。”
“那徐家...”
小二顿了顿，竖起耳朵听了听动静，确定周围没人，才继续说道：“徐家就是海贼，他们和海寇勾结，海寇在海面和沿海劫掠，他在这里当内应。”
“为什么他有鱼油，因为海寇抢到的东西都给他出手，他又给海寇提供武器和米粮果菜，还给他们通风报信。”
“你到了徐家买东西，不能多带银子，要不然见财起意杀了你。”
“还有嫂子，这么漂亮的嫂子不能去，听我的没错。”
龙辰低声问道：“刺史不知道吗？”
小二皱眉道：“官匪一家，刺史陈祖自己也是海寇。”
嘶....
龙辰感觉事情有点荒谬，如果说县令和地方豪绅勾结海寇就算了，一郡的刺史居然也是海寇，这就扯淡了。
刺史作为一方大员，必须女帝亲自册封，吏部亲自考核，怎么可能是海寇？
“怎么可能！”
张茜也被震惊到了。
小二低声说道：“我也是听说，反正你们去徐家买东西，不能多带银两。”
楼下，老板骂骂咧咧地找小二，小二赶紧起身：“大哥，听我的，小心点。”
说完，小二脚步匆匆下了楼去，马上听到老板一顿臭骂的声音。
“大人，怎么感觉钱江郡的水有点深啊。”
张茜关了门，仔细确认周围没有人偷听。
龙辰觉得不可思议：“一郡刺史，居然是海贼？怎么会这样？”
张茜问道：“会不会是讹传？有人陷害刺史？”
龙辰摇头说道：“如果说徐家是海贼，他们敢在城里公开做买卖，刺史陈祖不可能不知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刺史陈祖和徐家勾结。”
张茜疑惑道：“可刺史每三年要到吏部当面汇报工作，难道说吏部被买通了？”
龙辰否定了这个假设：“吏部百里冰是圣上的人，不可能被买通，肯定有其他缘故。”
张茜问道：“可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龙辰摇头：“不知道，明天我去一趟徐家，探探情况再说。”
“你明天到城外去等独孤嘉丽和吴剑，让他们不要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