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桑喃抱着腿坐在床上,旁边的窗子开着,从外面灌进来冷风,吹的人瑟瑟发抖。
但她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丝冷意。
她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多久了。
从周烬那儿回来她就一直待在这里。
晚饭也没吃就一直坐着,眼睛哭的红彤彤的。
过了几分钟,桑喃终于动了下。
她跪起身子伸手关掉窗子,正打算躺下,柜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轻轻眨了眨眼,伸手摸过来,看到上面备注的时候她眼睛亮了一眼,随后划开接听放到耳边,
“喂。”
那边的呼吸音很重,像是被人勒住脖颈一般。
她又喊了一声,“喂,周烬。”
“喃喃。”
那头的人轻喊了一声。
桑喃愣了一下,随后眼泪又往下掉,止都止不住,“周烬……”
那边的人呼了口气,“别哭。”
桑喃擦了下眼泪,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里闷气,“你不是说不可以给我打电话了吗吗?怎么现在还能打?”
那边的人脑袋闷疼,嗓子里夹着血腥味儿,声音嘶哑,“我想你了!”
桑喃撇了撇嘴,又想哭,但她还是忍住了,“周烬,你知道这里的事情了吗?”
那边的人轻轻的“嗯”了一声,“喃喃,赵殊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会突然出现一个霍明,周母周父他们不是他杀,是周母先失手杀了周父,她自己也吃药自杀了。周烬是知道的,他是不是想和你分手啊?”
桑喃“嗯”了一声,“他还欺负我。”
“喃喃,周烬他在别人面前多狂傲,在你面前就有多自卑,他恨自己,他觉得自己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离不开麓湖镇。”
那头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浓郁,“我以为我自己可以给你打电话,可以让你改变十八岁周烬的命运,但我却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桑喃吸了吸鼻子,垂着眼眸,瓮声瓮气,“周烬,我不会放弃你的。还有……”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道,“我不想艺考了。”
那边的人微怔,“为什么?”
“因为我想为了你。”桑喃回答。
“为我?”
那头的人疑惑。
桑喃轻轻的“嗯”了一声,“我想学医,你那么爱受伤,又不喜欢去医院,所以我想去学医。”
那边的人呼吸顿时加重,“喃喃,别这样。他会更愧疚的。你不是喜欢中央美术学院吗?”
桑喃笑了下,“我不想去了,我喜欢中央美术学院,但我更喜欢你。”
那头的人捂住眼睛,闷笑了一声,青紫的唇瓣微微勾起,“他何德何能啊。”
……
21岁周烬
他挂掉电话,心情很不错。
但只是几秒,他胃里就一阵翻滚,喉间腥味十足,胃里的食物残渣和喉间的血全部吐出来,眼泪顺着眼角划过。
抱着保温盒从外面回来的人刚进房门就看到这一幕,他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你他妈,怎么又这样了?不是好点了吗?”
刚说完,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猛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周烬,你他妈是不是又给她打电话了?”
周烬捞过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巴,直起身来,身体轻颤,他没回答旁边人的问题,躺在床上轻轻磕上了眼睛,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沉默就代表着他猜对了。
旁边的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挠着脑袋,暴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声音挂着焦急,“周烬,你他妈的是不是不要命了,你还有多少时间,和你说不能打不能打了,你是不是疯了。这辈子为了桑喃活着,连现在还要为了……”
“闭嘴。”
周烬睁开眼睛,眼神带着警告。
那人尖叫了一声,“我是孙子好吧,以后不他妈的管你了。”
……
四号早上
李母早早的起床给她做了早餐,
桑喃起床,气色好了不少。
她看着忙碌的李母,走过去伸手拉住她,把她带到了餐桌前坐下,随后看了一圈屋子,“妈妈,爸爸呢?”
李母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去开门了,怎么了?”
桑喃洗了口气,“妈妈,我不想去艺考了。”
李母一脸震惊,但震惊过后回过神来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抱了抱她,“喃喃,你做什么爸爸妈妈都支持你。”
桑喃愣了一秒。
她以为李母会像其他父母一样,抱着她问东问西,问为什么不去艺考了。
但没想到李母竟然什么都没有问,就尊重了她的选择。
桑喃伸手抱住她,“妈妈,对不起。”
李母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什么对不起呢?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喃喃学习成绩那么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上自己想上的专业。”
桑喃靠在她怀里轻轻点头。
……
另一边,网吧。
周烬窝在收银台的椅子里,上身一件单薄的卫衣,领口微微凌乱,露出来的锁骨上刻着两个看不清是什么的字母,头发剃成了极短的板寸,脸庞更加冷硬,薄唇咬着一支烟。
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打游戏。
赵泽从旁边端着泡面走过来,放到他面前,声音憔悴,“烬哥,你多少吃点吧!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周烬没说话,眼睛专注的看着手机,直到游戏界面显示胜利的字样,他才放下手机,使劲的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掐灭了剩余的半截烟。
他伸手拿过泡面,低下头三两口就吃了。
连汤也喝得精光。
他吃完,继续窝在椅子里打游戏。
赵泽叹了口气,看了眼聂诉。
聂诉蹙着眉,站起来朝他们走过来,看着周烬,“烬哥,要不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吧!我们今晚来这里吃火锅,我都好久没吃了,真的想吃了。”
周烬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随后起身伸手把卫衣帽子戴上,声音很哑,“走吧!”
聂诉眼神一亮,立马点了点头。
跑到桌子前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