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琳皮娅敏锐地察觉到了阿德米索尔的情绪变化,身子微微前倾,从茶几上的那沓书信中抽出一封信挥了挥:“这是A先生的信,你不用担心,我会向他解释的,我有把握不引起他的怀疑。”
接着她环顾四周,斟酌着措辞道:“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希望能在这里呆着。”,飞速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阿德米索尔,她接着补充道:
“如果不可以的话也没关系,但我希望能经常来拜访,你知道的…”
为了对抗“知识灌注”嘛…阿德米索尔点点头,将心中的埋怨压下,语气转为和缓:“那就这么办吧,这几天你可以呆在这里。“
“一旦你找到安全的落脚处,尽快搬走。”
“谢谢。“奥琳皮娅真诚道谢。
阿德米索尔点点头,站起身:“厨房里有食材,你自便就好。“
“你要出门?“奥琳皮娅挑了挑眉,看向准备向门口处走去的阿德米索尔。
“这有什么问题吗?”他奇怪地问道。
“我建议你也不要随意露面,避避风头。”
“我知道,你在‘红手套‘面前进行了伪装,所以觉得没关系。”
阿德米索尔伸手指了指茶几上摊开的报纸,轻笑一声道:“事实证明我伪装的很成功,确实没关系。”
奥琳皮娅轻轻摇头,端正了下坐姿告诫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自信,记住,不要轻视任何一个正神教会,那样的人最后死的都很惨。”
这点确实是,阿德米索尔很认同。
他点点头笑道:“多谢提醒。”
“但你知道的,我还扮演着‘阿比梅尔’这个身份,消失一夜已经很可疑了。”
“再不出现,这个马甲就该掉了。”
马甲?掉了?奥琳皮娅虽然对这种表达很陌生,但结合语境大致把握住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她蔚蓝色的眼睛里露出一抹严肃:“如果你要以阿比梅尔的身份出去露面的话,那只能是自投罗网。”
“什么意思?”阿德米索尔皱眉问道。
“因为…我猜测你的马甲应该已经掉了。”奥琳皮娅借用了他之前的话。
阿德米索尔心中一凛,没多费口舌询问奥琳皮娅根据什么做出的猜测。
他闭上双眼,放空大脑在心中默念几遍:“我出门会有危险。”
灵感给出异常强烈的反馈,表示了肯定。
……
一间狭小的会议室内。
蕾奥娜坐在正位上,脸上露出迷离的神情,好像在走神。
但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精光说明她并不像表现的那样迷糊。
她旁边站着一位年轻的男子,是之前昏迷在奥琳皮娅房间门口的那位“红手套”队员,名叫维克多。
他将目光投向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正好指向六点整。
那名杀死齐林格斯的神秘男子声称自己是大地母神的信徒,联系齐林格斯刺杀案时有值夜者目睹了乌特拉夫斯基神父在附近出现过。
他们连夜进行了申请,迅速组织行动控制住了那位神父,把他请到了圣缪赛尔教堂喝茶。
之后,他马不停蹄地赶来协助调查另一条线索。
维克多突然想起同事威廉姆斯经常挂在嘴边,讥讽另外两家非凡者的玩笑:“我们的效率一直是最高的,因为我们不用睡觉。”
确实,我们是不眠,可惜不是不死,想起牺牲在昨晚行动中的威廉姆斯,他在心中叹息一声。
见惯了生死的维克多很快调整好心态,露出微笑看向对面的中老年男士。
老者两鬓花白,面容消瘦,棱角分明,浅蓝色的眼眸露出智慧温和的光芒。
“斯坦顿先生。”维克多敲了敲桌子。
“抱歉这么早把您请来,教会和您的合作一向很愉快,我们很感谢您为贝克兰德安宁所做的贡献。”
“说重点!”蕾奥娜像是挥赶苍蝇似的摆摆手打断了属下的客套发言,不耐烦地催促道。
自家上司的公主脾气又上来了…可惜没有能与之匹配的皇家气度…维克多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尴尬地冲艾辛格笑了笑,大侦探先生露出理解的表情。
维克多轻咳一声,再次开口道:“我们调查到您不久前曾接过一单委托,涉及到了奥琳皮娅,能详细讲讲吗?”
“当然。”艾辛格微笑颔首,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最后补充道:“其实在调查时我隐约察觉到了那位女士存在问题,太顺利了。”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烟斗,问道:“可以吗?殿下?”
“不可以。”蕾奥娜眼皮也不抬地禁止道,眉头微微皱起,“另外,在这里,我是以值夜者高级执事,红手套三巨头的身份在和你对话,你应该称呼我为阁下。”
“抱歉,阁下。”艾辛格微笑地收起烟斗,沉吟片刻后继续道:“我很确定那位女士察觉到了我的存在,那些情报获取的太顺利了,像是她故意泄露给我的。”
“那您既然起了疑心,为什么不继续深入调查一下呢?”维克多疑惑道。
“为什么要继续调查?雇主要求的信息我已经收集到了,给多少钱就干多少活,这是侦探的规矩。”
“况且,想要活得久就要学会克制自己的好奇心,而且我不是什么都没干,我把这个情况通报给了黑夜教会。”艾辛格看着维克多温和说道。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他抬头瞄了眼蕾奥娜:“能让您亲自出手调查的人,我不觉得我能惹得起。”
蕾奥娜点点头,瞥了眼维克多,“你不清楚背后的情况。”
“确实是因为这条情报才将奥琳皮娅引入我们的视线中,结合我们掌握的其他情报,大主教怀疑她就是极光会的d女士。”
蕾奥娜重新看向艾辛格,平静地说道;“她很厉害,从我必死的一击里活了下来,并且被疑似杀死齐林格斯的凶手救走。”
她回忆起昨晚追溯仪式显示出来的短暂画面,眉头皱起。
画面只显示了阿德米索尔搀扶着奥琳皮娅离开房间的背影,但这已经足够了。
奥琳皮娅没有死,而且还被救走了。
“果然都是我惹不起的。”艾辛格保持微笑感慨了一句。
蕾奥娜没有理他。
“说回委托吧。”见气氛突然沉默下来,维克多连忙将话题拉回正轨。
“委托人的身份您清楚吗?”
艾辛格点点头:“委托的女士是帕尔利斯曼子爵的小女儿—艾梅拉·帕尔利斯曼的贴身女仆。”
“帕尔利斯曼家…”蕾奥娜露出思索神色,“我记得不久前这位子爵的大儿子自杀了。”
“没错,她委托我调查的正是这件事。”
“是嘛…”蕾奥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侧头吩咐道:“去查查艾梅拉·帕尔利斯曼现在在哪里?”
“是,阁下。”维克多点头应下。
圣皮埃尔医院,病房中。
早上刚刚起床没多久的艾梅拉坐在床边,尝试着活动下受伤的腿。
感受到腿上传来的反馈,她暗暗欣喜,看来自己恢复的很快。
女仆乔安娜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阳光照进病房里,她给艾梅拉端了杯水。
“小姐,你饿了吧,我去拿早餐过来。”
“谢谢。”艾梅拉微笑点头。
等乔安娜出去后不久,一股困意突然袭来。
艾梅拉的鼻息先是变重,接着悠长而平稳。
睡梦中,艾梅拉正在参加一场蒙面舞会,她的腿伤彻底痊愈,甚至比往常更加灵活,跳出了她以往难以成功的高难度舞步。
艾梅拉沉醉在悠扬舞曲中无法自拔,很快舞曲终了,她和戴着面具的舞伴互相行礼致意。
面具被轻轻拿下,露出一张散发着成熟魅力的英俊脸庞,正微笑地看着她。
是大哥卡迪根。
“卡迪根,你还活着!”艾梅拉惊喜地喊出声,随即发觉这个行为太不淑女,她连忙捂住嘴巴。
见周围的宾客没有注意到这里,她低声问道:“我就知道你的自杀有问题,你是假死是不是,是不是阿比梅尔找到了你。”
“我把调查报告都给了他,他答应会帮我调查你的死。”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调查报告里的内容,撅嘴道:“你怎么会和奥琳皮娅那样的女人混在一起…”
话说到一半,嘈杂的舞会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宾客包括艾梅拉全都呆愣着一动不动,像是一个个逼真到极点的人形蜡像。
啪!
站在餐桌旁边的娇小女士打了个响指,人群中一位年轻男子突然“活”了过来,苦笑着问道:“您又不满意了?”
他心中暗道可惜,在关键的地方戛然而止…贵族的不伦恋,太劲爆了。
“效率太低。”蕾奥娜不满地看了眼满脸八卦的维克多,再次打了个响指。
艾梅拉瞬间也“活”了过来,但她并没有彻底恢复意识,眼神迷茫。
“我问你答。”蕾奥娜眨眼间出现在艾梅拉面前,平静说道。
“阿比梅尔是谁?”
“我的哥哥。”艾梅拉简洁地回答道。
紧接着一动不动的“阿比梅尔”突兀地出现。
“不是这个人。”维克多上下打量着“阿比梅尔”嘀咕道。
蕾奥娜没理会他,继续问道:“阿比梅尔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艾梅拉无意识地重复着“奇怪的地方…奇怪的地方…”
“他有一条很通人性的小蛇?”
“还有呢?”
“他是大地母神的信徒。”
蕾奥娜看向维克多,嘴角微微勾起:“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