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辽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张温暖柔软的唇已经吻过他后又离开了。
只是蜻蜓点水。
而等他回过神时，费宇也在看着他，眼神温柔，但脸上的表情却有几分戏谑。
“你、你、你……”“你”了半天，王辽也仍是大脑空白，脸颊绯红，想不出什么词儿来，最后只皱起眉头，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你他妈居然趁我不备占我便宜？！”
费宇被他这脸上复杂的表情，以及紧张到语无伦次的样子给逗乐了，偷到香后，是愉悦的心情，“那下次你防着点儿我再占？”
他本不想这么快干这种事儿的，怕吓着对方，但是看到王辽忍着脾气关心他的样子，他就没忍住了，原以为之后王辽会勃然大怒跟他大打出手或者气得跑出去，但幸好，是这个反应，就说明是有希望的。
“……”王辽磨着齿冠，有些恼羞成怒地抬手在费宇肩上砸了一拳。
疼得他费宇嘶嘶地抽气，王辽一愣，随即狠心地眯起眼睛，“装，继续装。”
“真的疼……”费宇皱着鼻子，眯成了大小眼，装挺像，“我被人从后面狠敲了一棍子，范围挺大的，你这一拳牵连到我背后的伤了。”
王辽一惊，他只听江时俞说他被人揍了，但是没看到脸上有伤，想来就是伤到了身上，他也随之转换了态度，顾不上被占便宜后的羞赧，急切地问，“有没有砸到头啊？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费宇一边装难受，一边欣赏着王辽对他的毫不掩饰的关心，他特别好奇，跟在顾言安身边当助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这么好骗。
他反握住王辽的手，说：“医院就不用去了，你帮我抹个药就行了。”
“行。”看着他的状态，王辽根本没有猜疑。
脱掉上衣，王辽坐在费宇身后，从脖颈往下，还有一片肩胛骨，都红得发紫。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不行，你这样还是去趟医院吧，做个检查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费宇听出他语气中的急切，他只知道背后火辣辣的发麻，但没看到伤势，并不清楚到哪种程度。
“要是伤到骨头，我就回不来了，真的就只是皮外伤，你帮我抹药吧。”费宇温声说。
王辽抿唇，也不再说什么，打开药膏挖了一勺抹在他在红肿的位置，“有点儿凉，凉了过后就会有点儿发热，涂抹的时候，我不知道会不会弄疼你，要是痛了就说。”
费宇呲着牙乐，“好。”
王辽涂抹的动作很轻，费宇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他时不时地故意抽两口气，就把身后的人给整得手抖了，王辽一忍再忍，实在忍不了了，“你不是说只是皮外伤吗？我都下手这么轻了，你还是痛，我看没那么简单。”
费宇也不想把人逗得太狠了，万一待会儿收不了场，那可真就完蛋。
“我发誓我不叫了，其实刚刚那也不是因为痛才叫的，是因为这药膏太凉了，我有些起鸡皮疙瘩而已。”
王辽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了，你那动作轻得都快达到武林高手所说的雁过无痕的程度了，我怎么会痛呢。”
王辽松了口气，继续给他抹药了。
费宇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顾言安平时的乐趣了。
背部和后脖颈都抹完药，王辽又问了句，“有没有伤到脑袋啊？”
“不知道，但有时候会莫名头晕眼花的，两眼一黑再睁开眼还能看到星星。”
“……”这得是脑震荡的程度了吧？
“谁揍得你啊？高仲元？”
“你要给我报仇吗？”
王辽：“我给你报警。”
费宇乐了，转过身来看着他，“阿辽，我看你真是越看越可爱。”
王辽：“……”
话题转到这上面，刚刚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又涌上脑海，王辽的脸登时就红了，眼神里的担心，关切也在转瞬间烟消云散，脸上只剩下羞愤，“你他妈……真是病得不轻！”
“嗯，病名为你。”
“……”
王辽迟钝了几秒，甚至可以说是石化了。
顾言安似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说：“你被他骗了很正常，毕竟当时他不是打着喜欢你的架势要追求你吗？这样你的注意力自然就容易被他分散。”
费宇嗤笑一声，“那小子确实有一手，要不然也不能把乐童哄得团团转。”话题又扯回来了，“我倒是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是这么久不联系，我也不知道他换了号码没有，不然我先发给你。”
顾言安应了声，费宇说，“他家的位置，还有工作的地方我也都发你，不过我他妈现在都不确定那些地方到底是不是真的了，万一也是他为了引我入局而弄的假地址。”
他现在开始怀疑落叶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不管是真是假，得先试了才知道。”
费宇动作麻利，很快把落叶的资料都调出来给对方发了过去，在退出来的时候，费宇看到今天的推送消息，其中好几条都是说顾言安出入精神病院的，他这个时候没有心思开玩笑，“你去精神病院被拍到了？那高仲元要是看到新闻岂不是也能猜到一二，他下一个目标不会就盯上落叶那小子了吧？”
“当然有可能，这也是我今晚就找你要他的联系方式的原因。”
费宇应声，“虽然落叶这小王八蛋骗了我，但是现在保护好他的安危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高仲元盯上了他的话，那他起码还是个很好的诱饵。”
顾言安不置可否。
“行了，我去找人了，你继续睡吧。”顾言安说。
睡个屁睡，人都已经清醒了，估计今晚大半夜都睡不着了。
费宇掀开被子下床开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突然嗤了一声，电话还没挂，那头的人听到，“怎么了？”
“我可能跟二十出头的小子都不太对付。”费宇自嘲道。
顾言安还反应了一下，才想到什么，“王辽还在医院看着呢？”
“不管了。”费宇说。
顾言安：“放弃了？”
“放弃个屁，都没开始过。”
顾言安还有心情开他玩笑：“单相思是这样的，尤其还是单相思一个直男。”
“你他妈……”费宇停顿了一下，“赶紧去找人吧！”
说完，就恼羞成怒地挂了电话。
他随手把手机扔到了床上，进去了盥洗室。
房间的门开了，王辽看着房间里亮着，但是床上没人，他还疑惑了一下，这时听到厕所里传出水声，他便撇了撇嘴，走到桌边把手里打包的饭，还有药都放下。
费宇出来的时候，王辽正背对着他打开电脑。
看到对方，费宇阴阳怪气道：“哟，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辽转身看他，听出他语气中的不爽，“亏我还给你带了饭，你这什么态度？”
“我好像也没说让你给我带饭吧？”
吃错药了？王辽皱眉，“好，算我他妈狗拿耗子行了吧？！”
“不至于自己骂自己吧。”
王辽：“……”操。
费宇出来以后就到另一边坐下了，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书来看，王辽看着他的行为，有些恼，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儿？但是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什么，不确定的问：“你……是在生气吗？”
费宇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哪能啊？我生你什么气呢？我有什么立场生气呢？”
“你他妈这就是在生气啊！你不就是气我在医院待得久了吗？”
费宇细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原来是有自知之明的。
王辽看着他这德行，咬了咬牙，真想上去抽他。
但一想到他受了伤，就又忍下来了，然后也没说话了。
费宇以为对方也恼了，装作不经意地抬头，却正好被王辽抓了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
片刻后，是王辽先开口，“我听时俞说你被揍了，买了点儿跌打损伤的药，你自己擦一下吧。”
而后他做出要呕吐的姿势，不停地上下来回揉着手臂，“这什么鬼啊？！土到爆炸，费宇，我发誓，你再说这种话，我真的会揍你的！这就不是你该走的路线！”
“那我该走什么路线？”费宇真诚发问，也有意想要请教一下。
“你就当个正常人不好吗？”
费宇逗他，“哦，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正常人呢。”
王辽顿了一下，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瞪了他一眼，同样阴阳怪气地回嘴，“我他妈还以为你是直男呢！”
费宇老老实实地：“我原来也这么以为的，你难道不是吗？”
王辽：“……”
他这一晚上吃瘪太多次了。
“我他妈现在也是直男！”
费宇也不反驳，“那你这个直男被我这个基\/佬亲的感觉怎么样？”
“……”
王辽的脸唰的全红了，一半是憋得，一半是气得。
费宇懂得见好就收，他收敛了戏谑的神色，认真地牵住王辽的手，感受到对方抖了一下，他抓得更紧了，直白地看着他，温柔而正经地说：“阿辽，你现在知道了，我跟崔扬对你的感情是一样的，但是我跟他是不一样的。”
王辽愣了一下，而后开始变得浑身都不自在，要是费宇说骚话也就算了，他突然这么正经，他反而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你……”
费宇看出他的躲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我之前明明是直男，怎么突然就变弯了？”
王辽表情不太自然，但是默认了。
“这种事情我也说不上来原因，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是直男，这就像我每天都要吃饭一样是理所当然的，但实际上我长这么大连个喜欢的女生都没有。”费宇说，“这些年我也从来没有刻意去考虑过性取向的问题，直到顾言安和江时俞的感情带给我的冲击，起初我也以为我是受到了顾言安的影响所以才对你的感觉变得不一样的，但其实并不是，跟你待在一块儿很有意思，也很舒服，这让我很享受，但是久而久之，我就发现自己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地跟你挂上钩，我是一个感觉至上的人，交朋友是，谈恋爱更是。”
王辽一整个呆住了，甚至忘记了呼吸，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是能猜到肯定很复杂，毕竟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他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取向，就哪怕是被崔扬绑架的时候，他都没有怀疑过，被崔扬抚摸的时候他觉得生理不适，心理更加不适，那一刻他甚至都有些恐同，但是很奇怪，费宇的这番话他却没有太多排斥的心理。
他也不确定这种感觉，但是他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费宇喜欢他这件事情，或许之前想过，但是也只是被顾言安说得有点儿怀疑，却从来没真的问过。
直到上一次在电话里，因为遭遇崔扬那档子事儿，他就没忍住，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费宇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我说这些不是为了逼你给我一个回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样你也有个心理准备。只要你不排斥我就行了。”
王辽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那温柔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于是又闪躲了，偏头时余光正好瞥到桌上的餐盒，“吃、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费宇忽的笑了，又凑上去在王辽嘴角处啄了一下，很轻、很快，他就撤离起身去吃饭了。
独留王辽一人凌乱：“……”
他恶狠狠地回头瞪费宇一眼，“我还没答应你什么呢，你他妈又占我便宜。”
“哦，你刚刚那个表情我还以为你是在撩拨我呢。”费宇拉开椅子坐下以后又转过头冲他抛了个媚眼，“就当我情不自禁好了。”
“……”
王辽的脸瞬间爆红，他摸着自己的脸，他什么表情了？
费宇这人骚起来跟顾言安简直是不相上下的，王辽决定保持沉默，但是看着费宇宽厚的背，他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他和费宇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他对费宇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就像费宇说的那样，从小就觉得喜欢女生是理所当然的，但却从来没有过真正心动的女生。
所以是……心动吗？王辽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反正费宇也说了不逼他，王辽起身进了盥洗室。
费宇察觉到身后人的动静后，吃进去一口饭，嘴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