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宇把花和果篮往旁边的桌上一放，悠悠道，“我听说你出车祸了，伤得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崔扬冷淡道：“没什么大碍，完全不用劳烦费先生来一趟的。”
王辽一直知道俩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对，费宇以前一向是心里有谱的人，但是对于崔扬的事情貌似也总是阴阳怪气不给人面子的多，为避免待会儿他被激得怼一个伤患，他即刻说道：“崔扬，他也是担心你。”
“嗯，我知道，谢谢。”
“不客气。”费宇也不介意他冷漠的态度，抬手搭在王辽的肩上，“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毕竟目前有很多地方我还需要你答疑解惑呢。”
王辽一愣，用手肘轻轻杵了他一下，不料，崔扬直视费宇的目光，“你要是有需要我答疑解惑的，我现在也可以配合。”
两人面上毫无波澜，可眼神却较劲儿，费宇说：“地点、时间都不太合适。”
离开医院回酒店的路上，车内气氛有些安静，费宇偏头看了眼王辽，“你生气了？”
王辽回他，“我生什么气啊？”
费宇注视着前面那辆开得极慢的吉普的车顶，顿了顿说：“我以为我当着崔扬的面说话那么直白，让你不高兴了。”
“当事人都没不高兴，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更何况我也能理解你想查案的心思。”王辽停顿一下，想了想还是转过去看着费宇，“只不过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崔扬较劲儿，人就一比咱小的孩子，你跟他较什么劲啊？”
“阿辽，你这话说的我可就觉得委屈了啊。”费宇说，“你看不出来是他先跟我较劲的吗？他就算年纪比我小，那我也没有理由处处让着他吧？你去问问顾言安，除了时俞以外，比他年纪再小的，你看他会不会惯着。”
王辽无可辩驳，他想起什么，“他一开始对你也不是这态度的，貌似是从之前咱们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去见他母亲开始的吧？”
“那你不也去了？怎么他对你就不一样呢？”费宇想让他看清崔扬的心思，“阿辽，听我一句，你对崔扬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你跟他无亲无故的，点到为止好吗？”
王辽就着他的话琢磨了半晌，而后下结论，“你的意思是我的行为越界了？”
“不是你的行为越界，是有的人天生敏感。”费宇现在还没有打算直接告诉他那些事情，毕竟目前他也没有明确的证据，二来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王辽知道地越少越好。
王辽皱着眉头抿紧嘴唇，那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费宇看了他一眼，“行了，别想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好吃的。”
王辽回过神，“那叫上言哥和江老师他们一块儿呗。”
费宇立即说道：“叫他们干嘛？他俩二人世界你觉得咱们去打扰合适吗？”
想想也是，他正想着那就不叫他们了，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就响了，费宇瞄了一眼，是顾言安打来的。
还真是有够凑巧的。
“喂。”接通后，费宇问，“有事儿吗？”
“瞧你这话说的，听上去是在怨我打扰了您？”顾言安态度很好，但阴阳怪气。
费宇不想跟这厮掰扯，“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要没事的话，应该就是跟时俞待在一起享受二人世界，哪能有工夫给别人打电话啊。”
顾言安：“兄弟，你懂我。但是呢，我家江老师说很久都没有见到你们俩了，所以今晚咱们还有乔哥一块儿吃个饭吧。”
王辽疑惑出声，“哪个乔哥？”
“江老师的朋友，顾同盛的同事，你们之前应该见过的。”
王辽回忆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啊。”
“对，我给你们发个定位，你们直接过来就成。”
挂断电话没一会儿，定位就发过来了，费宇照着定位地点开过去，王辽偏头望向窗外的风景时，看到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从医院里出来，手里提了一个装满药的塑料袋，他抬头看了眼，是一家精神病院。
直到看不见那人的身影，王辽收回视线，皱眉喃喃，“刚刚那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费宇没听清，“什么？”
“我刚刚看到了一个男生从精神病院里出来，总感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费宇问：“你确定吗？”
王辽不太敢打包票，“有点儿眼熟。”
如果放在平时，费宇不会有任何疑惑，反而会调侃两句，但是现在这个情况，精神病院的话……
他大概猜到是谁了。
到达顾言安定位地点，是一条僻静的巷子，费宇还在惊奇这种地方居然也能精准定位。
餐厅就开在巷子里，是个平房，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深秋的天总是黑的早，此时院子里已经点了灯，可能是因为位置偏僻，也可能是因为晚上冷，院子里显得有些许冷清。
费宇和王辽往里走，柜台前的女服务员看上去像是个大学生，刚一进去，那女生就认出了费宇。
“是你啊？”
费宇和王辽都愣了一下，但前者看着女生，很快就有了印象，不等他开口，女生立即惊讶地说道：“你是林琦的男朋友吧？上次在酒吧，我们见过的！我是她室友！”
“啊……对，我也认出你了。”费宇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快速地瞄了王辽一眼。
“你是在这儿兼职吗？”
女生点头，“对啊！这几天没什么课业，待在学校也是躺在宿舍里，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我就出来兼职赚点外快！”
费宇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王辽从进门起就没说什么，主要是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从他俩的对话当中，王辽能大致猜到七八分。
女生口中的林琦应该就是上次给费宇打电话的那个，费宇说过那个情况。
但是这已经成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王辽忍不住看了费宇一眼，这家伙办事可真麻溜儿啊！
“宇哥，辽哥。”
正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时候，此时江时俞从里面的包厢里出来了，往大厅这边走。
“江老师。”
费宇这时跟女生说：“我们是跟朋友来吃饭的，就先进去了。”
说了两句，两人就往江时俞那边走，女生站在柜台前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果然帅哥都是跟帅哥玩啊！”
进了包厢，旋转圆桌上已经上来了几道菜，顾言安扫了跟在江时俞身后的两人一眼，“来吃个饭还得出去接你俩。”
费宇在乔直旁边落座，王辽也在旁边拉了下椅子，说：“费宇在餐厅里碰到一个熟人。”
顾言安啧道：“老费可以啊，这才来了阳城多长时间啊？在这儿都有熟人了？”
王辽一时没憋住说漏了嘴，“何止是熟人，连对象都有了。”
费宇依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顾言安则是浮夸地“哎哟”了一声，“你俩在一起了？”
“……有毛病啊？”什么玩意儿就扯到他，要不是看得出来费宇是直的，他真要被洗脑了，“我俩都是直男，什么玩意儿就在一起了。”
江时俞捕捉到信息点，问：“意思是宇哥有女朋友了？”
顾言安明显不信，“老费能找到女朋友？我敢打包票，绝对不可能。”
这下轮到乔直疑惑了，“为什么？”
之前虽然只跟费宇相处过几个小时，但他能感觉得出来他这人挺不错的，而且外形也绝对是女孩子会喜欢的类型，怎么可能会交不到女朋友。
这个问题王辽也挺困惑，用现在女生的话来说，费宇就是典型的高富帅，但是一直没见他谈恋爱，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这样。
“以前是不开窍，现在嘛……”顾言安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玩味地斜了费宇一眼，“就不好说了。”
“不开窍？”王辽感觉自己听了个笑话，但是转而回忆了一下中学时期，那个时候的费宇貌似还真是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一下课就拿着一本悬疑小说在看，给人一种不太社交的感觉，然后他又自说自话似的，补了一句，“好像是。”
“对哦，辽哥宇哥你们以前就是一个班的，怎么那个时候不是很了解吗？”江时俞顶着一张单纯无公害的脸问道。
顾言安听出了他的意思，夹了块糖醋里脊放进他碗里，边解释道：“当时他俩根本不熟，一个除了学习就只关注世界各地的命案，一个呢就是对除了费宇以外的所有人孔雀开屏，到处约人打游戏，能了解得起来吗？”
费宇：“除我以外？”
王辽：“什么孔雀开屏？”
两人异口同声，王辽颇无语，“你听他废话，什么我就孔雀开屏了？中学时期约人一起放学打游戏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明明不正常的是你俩好吧，一个比一个高冷，谁敢靠近啊？”
“那你怎么跟顾言安那么熟？”
“废话，我当时跟他是同桌！你跟你同桌不熟啊？”
费宇：“不然呢？”
王辽：“……”
顾言安故意插嘴，“辽哥，你没看出来吗？老费这是吃醋了！”
这人还调侃上瘾了，王辽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费宇倒是没反驳，只是看向江时俞，“时俞，你跟顾言安这逼在一起久了，都被他带坏了。”
江时俞：“我哪有？”
费宇笑笑却没说话，顾言安挑眉偏头难过又委屈地盯着江时俞，“江老师，你居然认可他的话，觉得我很坏？”
江时俞现在已经能很好地辨别顾言安的情绪了，比如现在，他眨了眨眼睛，无辜又调皮，“啊，竟然没防住。”
顾言安：“……”
这话把其他几人都逗乐了，费宇说：“时俞，对这家伙，你就该这样，别老惯着他。”
“对，不然他容易得寸进尺。”王辽附和。
乔直没有他们了解顾言安，只好说一句，“你们这样挺好的。”
江时俞的变化这些天他也算是陆续都感受到了，但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件好事，他是真心为他们感到开心。
江时俞也在乐，顾言安心里愉悦，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受了巨大委屈的模样，但因为乔直在这儿，他也还算收敛了，江时俞父母过世得早，而顾同盛他们研究室的人又这么久以来都在照顾江时俞，怎么说都算是他的娘家人了，当着人家的面，肯定不能太张扬的。
“啊，我想起来了。”
王辽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你想起什么了？”
王辽看了江时俞一眼，转而看向费宇，“就是今天我说看到个眼熟的人从精神病院走出来，我想起来我在哪儿见过他了。”
顾言安：“精神病院？谁啊？”
王辽看向江时俞，“就是那次我去接江老师，正好在高仲元他们住的那家旅馆门口看到两个男的，然后那人后来还跟江老师打招呼了来着。”
江时俞：“你是说袁鑫？”
“瘦高瘦高的，我有印象。”
江时俞点头，“那就是他没错了。”
王辽问：“他怎么去精神病院了？”
顾言安回答，“他同学得精神病了，可能是去开药吧。”
费宇却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
“乔哥。”王辽喝了两杯就开始话变多了，“我听言哥这么叫你，我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
乔直说：“当然不介意了，我比你们都大，你这么叫我很合适。”
“欸欸，乔哥，你跟我讲讲你们搞科研的都干些什么啊？是不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专门研究一些外来生物或者是什么量子力学啥的？”
“科研也分领域的，领域不同，研究的东西自然也就是不一样的，但是电影里多少都是有夸张的程度的。”
“怎么会？江老师不就跟托尼斯塔克一样吗？真的超炫酷的啊！”
江时俞说：“辽哥，你说的那是科幻。”
王辽傻乐，“那也很酷，欸，乔哥，你们研究院还招人吗？招人有什么要求啊？”
听这意思，他是想去人家研究院了？费宇睨了他一眼，不等他开口，顾言安先说，“辽哥，隔行如隔山，你还是别想了。”
“怎么就隔行如隔山了？我好歹以前是搞程序的。”说着他自己也没了什么底气，“虽然我不懂科研，但我懂电脑啊，像什么数据录入分析，建立防盗网，保护咱研究室的知识产权还是很可以的好吗？”
乔直看着他，“真的吗？我们研究室也需要这样的人才。”
王辽都愣了几秒，“啊？”
“之前就有一次研究室的防盗墙就被人入侵了，后来补救回来时，虽然没有缺失什么数据，但还是挺担心之后会出现这种状况。”
王辽激动一拍桌，“你看，这不就到我的领域了？”
费宇看他激动得脖子都涨红了，待会儿再聊下去就该拍桌定案了，他忽然起身，几人都被他的动作吸引，王辽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你去哪儿？”
“我去外面拿一瓶柠檬茶，给你醒醒酒。”
顾言安借机给人推销，“辽哥，你瞅瞅，老费多关心你啊！我们这么多人，他就惦记着给你拿柠檬茶，这么好的老费，你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王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