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儿报警让警方把崔扬带回警局以后,又问了他一些跟案件有关的问题。
王婶儿向警方哭嚷着崔扬说不定早就对她儿子起了杀心了,拿酒瓶砸赵天的事情她都跟警方说了。
所以警察也在询问相关信息。
“你为什么拿酒瓶砸赵天?”
“他……他欺负人。”崔扬双手放在桌下,搭在腿上,十指紧扣着,都把手指攥红了。
“欺负谁?你吗?”
崔扬低头紧咬着唇,他这个时候想起了费宇说的话,他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一个女生。”
警察沉默了会儿,说:“哦,是那个叫于薇的女生吗?”
崔扬愣了愣,才点头,老老实实地说:“那次是因为,我撞见赵天欺负于薇,之后我就警告他不要再去骚扰于薇,然后他不听我的,还先动手,但是我太急太生气了,所以随手就抓住了一个酒瓶……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他自己都没什么底气,砸都已经砸了,现在再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
警察问:“这次之后你还有再跟他动手过吗?”
“没有了。”
平时他躲着赵天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罩着跟他动手。
警察早就调查过赵天的情况,他生前的交友以及行事作风都挺让人愤怒的,就他那三天两头带着几个小混混去欺负弱小,得罪的人肯定不少,所以范围还不小。
崔扬离开警局时,差不多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外面还下着雨,但是他连伞都没有撑,就好像感觉不到似的,也不等雨稍微小点儿再走,直接就下了楼梯,走进雨里,任凭风吹雨打,他似乎都感受不到冷一般。
走到警局外面的大门时,崔扬仍然低头盯着地面,却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再一抬头,头顶上已经多了一把伞。
“你淋成这样都没有感觉的吗?这种天气又容易感冒。”于薇从身上掏出纸巾给他擦拭脸上的雨水,“你先跟我走吧,去换身衣服,要不然真的会生病的。”
“你别管我了。”崔扬不敢看她,抬脚就要走出雨伞。
于薇微蹙眉头,赶紧跟了上去,“你现在是在跟我置气吗?”
“没有。”
崔扬的脚步加快,于薇就跟着小跑,地面上的水打湿了她粉白色的靴子,沾上了污泥。
“那你这是干什么?我是关心你啊。”
“我知道,但我不需要。”
“崔扬!”于薇骤然停住了脚步,她撑着伞看着崔扬甚至都还在继续往前走的背影,她的声音混在雨里,听得有些不太真切,但却能感受到她委屈的情绪,“我到底是哪里招你讨厌了?让你就这么嫌弃我,排斥我?”
崔扬终于停住了,他低着头喃喃一句,“我没有。”
于薇快步追了上去,快要走到崔扬身边时,她却放慢了脚步,盯着崔扬那瘦弱的背影,想起了小时候他瘦得就跟杆儿似的身材,就那样挡在她前面,帮她吓走那些欺负她的女生。
“崔扬,我希望你起码能够把我当做朋友好吗?”
崔扬没有说话。
于薇又一次把伞撑到他头上,看着他的侧脸,说道:“你不是孤立无援的,我也相信赵天不是你杀的,我只希望你不要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没有那么讨人厌吧?”
崔扬低声道:“你不讨人厌,是我的问题,像我这种人,不配跟你做朋友。”
“你什么样的人了?”于薇看到他自卑的样子,蹙眉道,“崔扬,你除了家世差一点以外,其他各方面都很好,你知道吗?我不想你这么看轻自己。”
原本沉重的氛围,却因为于薇的一个喷嚏给破坏掉了,崔扬立即紧张地看着她,“你是感冒了吗?”
于薇从他眼里捕捉到那一抹关切的神色,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应该是吧,要不然你送我回去吧?”
崔扬顿了顿,最后也没有拒绝。
费宇和王辽又一次来到了舂南路。
王辽跟在后面,问道:“你上次不是说这里没有发现别的什么线索了吗?”
“上次没发现,不代表就没有线索了。”
费宇抬头往小路深处望去,提议道:“咱们来回走一遍看看。”
王辽凑到他旁边,跟着往里面看了眼,站在路口看,越往里路好像越窄,而且还弯弯绕绕的,白天看着都有点儿压抑,更别说晚上要走这条路了,但毕竟是侦探提出来的,王辽也就没有说什么,“嗯。”
两人并肩往里面走,果然在一个弯绕后,路变得很窄,只能一个走前边儿一个走后面,没法同时两个人并肩走,费宇让王辽走在前面,他在后面仔细观察这段路。
费宇猜测,“凶手当时应该就是在这条路上一直追着赵天跑。”
“不会吧?他那体型往这里面跑不是更容易被抓住吗?”王辽转过头看了眼费宇。
“嗯,是这样,但是当一个人慌不择路的时候是不会想那么多的,只想到赶紧逃命,有路可逃就不错了。”费宇说,“而且警方不是说赵天是被人从后面偷袭头部的吗,那个时候估计也不太清醒了。”
这么一说倒也是没错,王辽还有疑问,“他家住在天元街那边,这儿离他家可有好几公里呢,他来这儿干嘛呢?”
“那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估计得问他在外面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
两人一直往里走着,发现这条路是通的,终点并不是死路,而且越走路也变得越宽阔了,两人继续往前走,现在也没有调头的必要了,这条小路里的墙不是水泥墙,而是那种黄泥墙,墙上已经有好几处缺口了,如果碰上狂风暴雨,这倒塌的几率就很大。
再往前几十米,路终于变宽敞了,旁边有座废弃的瓦房,门墙上都长满了青苔,入口就只有半边门斜立着,另外半边门干脆倒了,从外面看不太清里面。
费宇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转变方向进去了旁边的破瓦房。
王辽愣了一下,看着他进去以后,他并没有立马跟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观望了两眼,这破瓦房里倒没有很暗,但特别潮,因为屋顶早就破了几个大洞了,掉了一地的砖瓦,和残缺的木头,雨水还在不断地往里灌。
费宇撑着伞打量了一圈破屋子里的情况,然后眼尖地瞧见了一根被雨水浸湿的木棍,他走过去,捡起木棍看了眼,这应该就是这房子里哪里掉下来的,他又捡起来仔细一打量,木棍一端分裂明显的细缝中好几处都沾着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