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布里女士抿了一口茶杯,让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落,同时看着站在炉子前看着牛奶加热的伊芙。
“在海妖被斩首之前,她——”
“我看到了,”老妇人回答道。
保护了伊芙这么多年,这个女人在注意到人们的目光时,变得更加敏锐。
“直到今天,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认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知道了吗?” 伊芙拿起温热的牛奶,倒入玻璃杯中。
奥布里女士问她:“我们没有太多关于美人鱼或海妖的信息。镇上当地的图书馆没有这方面的资料,是吗?”
伊芙摇摇头:“没有提及任何生物。”
上层社会隐瞒了所有信息,而下层社会则蒙在鼓里。
“莫里亚蒂宅邸里有一个私人图书馆,但我从来没有踏足过那里。”伊芙说道,因为那些地方对于像她这样的平民来说是禁区。
第二天,梅多的人们一直在谈论他们昨晚看到的海妖。
人们只能谈论这些,有些人甚至在故事中添加了一些不真实的东西。
伊芙前往莫里亚蒂宅邸。
当她到达宅邸时,她注意到安娜丽丝女士和她的丈夫站在走廊上,低声交谈着。
她低下了头,但还没等她快步离开那里,安娜丽丝女士就拦住了她。
“巴洛小姐。”
伊芙想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又要欺负她了。
她礼貌地问道:“你好吗,小姐?”
“不会打招呼吗?我想知道当你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礼仪时,你正在向我的女儿传授什么礼仪。”安娜丽丝女士用轻柔的语气评价道。
“艾莉小姐已经很有礼貌了,安娜丽丝女士。”伊芙咬着嘴唇回答道。
老莫里亚蒂先生将一只手放在妻子的背上,安娜丽丝女士向站在他们宏伟的走廊上的卑微的人类投去淡淡的目光。
那人说:“巴洛女士,您的教诲值得赞赏。我的女儿艾莉在你的指导下,似乎表现得很好,也写得更好了。”
伊芙低下头,“谢谢你,莫里亚蒂先生。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帮助艾莉小姐。”
“爱德华,亲爱的。我希望你没有忘记对我的承诺。”安娜丽丝女士拦住了她的丈夫,提醒了他一件事,他对她微笑着。
“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但你也不应该忘记你的。”听到这个男人的话,伊芙想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承诺。
“我遵守了诺言。”安娜丽丝女士回答道,当她的目光从丈夫身上移开,看向伊芙时,她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巴洛小姐,三天后有一个舞会。如果艾莉需要帮助或陪伴,您将需要参加。请将此视为我们发出的盛情邀请,这并没有多少人有幸收到。”
伊芙对这个女人的意外邀请脸色苍白。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那个女人听到玛瑟琳夫人的邀请后会告诉她不要参加舞会。
她连忙鞠躬道歉:“请原谅我,夫人,但我已经向玛瑟琳女士提过了,我无法参加那天的舞会。”
安娜丽丝女士邀请这个人类,并不是因为她想邀请。
事实上,她宁愿这个女人远离这座府邸,也永远不会再踏入这里。
她发出邀请的唯一原因,是她的丈夫答应与文森特交谈,并说服他在不到六个月的时间内,更换家庭女教师。
而现在,这个忘恩负义的人类却拒绝了她的邀请。
“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命令。”安娜丽丝女士语气坚定,“家庭教师的工作不仅仅是在琴房里,我相信你已经知道这一点,因为你几天前似乎说过类似的话。除非你自己承认你不适合这份工作。你说呢,爱德华?”
老莫里亚蒂先生对妻子对人类的邀请感到惊讶,因为他们的客人来自上流社会。
“这没有什么坏处,因为她是艾莉的家庭教师。我现在该走了。”莫里亚蒂先生说道,然后亲吻了妻子的脸颊,说道,“待会儿见。”
看到莫里亚蒂先生转身朝着伊芙来的方向离开,安娜丽丝女士转身就要走。
“安娜丽丝女士!我家里有病人。”伊芙冲到了女人的身边。
“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而且不负责任,”安娜丽丝女士的声音几乎是质问的。
“那你不照顾病人,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很抱歉,但是——”
吸血鬼转身朝伊芙走了一步,伊芙却巧妙地后退了一步。
妇人眼睛一眯,说道:
“我很友善地邀请你,如果你有其他优先事项,那么最好现在辞去工作,去做你认为更重要的事情。
文森特可能雇用了你,但不要认为你可以拒绝并对莫里亚蒂一家表现得粗鲁。我们可不会太客气。”
那个女人向她露出了一个微笑,但笑容没有到达她的眼睛,然后走开了。
她听到大厅尽头传来说话声,然后就看到文森特带着管家在旁边走着,他们正在谈论着什么。
即使安娜丽丝女士威胁她,文森特也会救她!
“早上好,文森特少爷。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伊芙快步走到他面前说道。
当他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遇时,她说道:“安娜丽丝女士邀请我参加舞会。”
“真是个幸运的女人,你一定欣喜若狂。”文森特笑着说,伊芙摇了摇头。
“不行,那天我是来不了了,求你了。”伊芙满怀希望地恳求道。
“别担心,巴洛女士,那天你的血不会被吸干。我们还有其他人来做这件事。”文森特微笑着回答道,“吸血鬼喝客人的血的情况很少见,放松一点。”
伊芙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前一刻她还很安全,安娜丽丝夫人鄙视她在宅邸中的存在,但下一刻她就被命令去参加舞会。
“文森特少爷,求你了。”
伊芙恳求他,因为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舞会,更不用说参加过夜行生物家族举办的舞会了。
文森特盯着她,“有什么事吗?除非你突然对我的同类产生了恐惧感。”
他一针见血。
“不是那样的。”伊芙否认道,她的话引起了文森特的好奇。
“之后怎么样了?” 他那双冰冷的古铜色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
当伊芙比他预期的回应时间多了一秒时,他说:“你应该很高兴那个女人决定邀请你。据说,由于某种协议,我最亲爱的母亲决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不再抱怨你。这是你的和平日子,巴洛小姐。但你却在这里担心。”
伊芙脱口而出:“我没有合适的舞会礼服。”
听到伊芙的话,文森特嘴角一翘。
他冷冷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笑意,“我希望你没有把所有的收入都花在空谷的旅馆里。考虑到你看起来不像无家可归,我确信你已经有了一件像样的衣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已经有了一份别人送的吧?”
他给了她一个会意的眼神。
对于宅邸中发生的事情,文森特似乎没有什么是闻所未闻或看不见的,尽管当玛瑟琳夫人给她礼服的那一天和那个时候,他并不在宅邸里。
文森特眼眸一皱,不再理睬她,挥了挥手,继续带着管家跟在他的身后,朝正门的方向走去。
当伊芙走到钢琴房附近时,她听到房间内传来音乐声。当她走近时,她注意到那是小吸血鬼在玩。
错过了一个音符,她突然沮丧地停了下来。
“你应该继续玩,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注意到这些错误,”伊芙说,她靠在门边看着小女孩。
小艾莉的头转向了伊芙所站的方向,摇了摇头,然后快速站了起来,低下了头。
伊芙对小女孩笑了笑,然后走进了房间。
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走到钢琴旁,年轻的吸血鬼坐在长凳上。
“你不相信?” 伊芙问道,然后在女孩旁边坐下。
“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如何弹奏钢琴强项,如果你一直弹下去,没有人会注意到。”
“我很害怕,”艾莉低声说道,她的肩膀僵硬。
小女孩没有看伊芙,继续盯着黑白键。
“舞会的时候我会被要求上场……”
这是小女孩迄今为止对她说的最多的话。
这个女孩担心如果她不能取得优异的成绩,就会失败并给自己带来耻辱,但更重要的是给她的家人带来耻辱。
伊芙并没有把女孩的担忧当成不重要的事情。
她试图拥抱它并说道:
“那我们从头开始怎么样?我相信,如果我们今天只学习音乐,也不会太糟糕。”
她向艾莉露出了鼓励的微笑,艾莉有些惊讶地转向她,然后点了点头。
伊芙弹奏乐器右侧的琴键,艾莉弹奏乐器左侧的琴键。
伊芙慢慢地移动手指,让小女孩知道手指该放在哪里,当艾莉抬头看着她时,她点点头,表示艾莉做得对。
艾莉跟她说了这么多话,她一定很紧张,伊芙心想。
练习了两个小时后,伊芙说:“艾莉小姐,你太专注于琴键了。”
小女孩扭头看着伊芙,微微皱眉,直到现在才知道这是一件坏事。
伊芙轻笑道:“还不错,只是当你全神贯注在琴键上,担心自己的错误时,你就忘记了享受你正在弹奏的曲子。”
她的手指放回到钢琴琴键上,突然开始弹奏,创造出优美的音乐,然后慢慢地停下手指,让音乐停止。
“当你做一件事的时候,全心投入,即使你犯了错误,没有人会注意到,但会和你一起享受音乐。”
她把手放在艾莉的头上,艾莉就像一只正在努力的小狗。
她说,“如果有帮助的话,我会在房间里和你一起参加舞会。”
艾莉一脸惊讶,过了几秒才说道:“别……”
“不?” 伊芙重复了这句话。
伊芙一直很担心,因为玛瑟琳夫人给她邀请函和礼服的那天,小女孩告诉她不要这么做。
“别……穿那双鞋,”艾莉的眼睛盯着伊芙。
伊芙对小女孩的真正意思感到非常惊讶。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问道:“玛瑟琳女士送给我的那个?”
艾莉转头看向伊芙,点点头:“它们很容易撕裂。”
这与她参加舞会无关,伊芙心想。
这可能是艾莉第一次转身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脸说话。
伊芙为他们取得的一点点进步而感到高兴,艾莉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小女孩却瞪大了眼睛。
艾莉赶紧闭上嘴,重新面向钢琴键。
突然间,艾莉显得很脆弱,放在腿上的小手握成了拳头。
伊芙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关切地问道:“艾莉小姐,你没事吧?”
“别、别看我……”小女孩说道。
房间里的敌意又回到了伊芙刚踏入这个房间时的样子。
小女孩此时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自己的方向。
伊芙的目光没有从艾莉身上移开。
相反,她问道:“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要我去叫管家或者你家里的人吗?”
艾莉睁大了眼睛,很快摇了摇头。
“好吧,我不会。我给你倒杯水怎么样?” 伊芙关切地问道,因为她无法将自己的血提供给女孩喝。
没有得到小吸血鬼的回应,她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倒了一杯水。
她递给小女孩:“你喝了会舒服一些。”
小吸血鬼无奈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听到房间外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轻微的咔哒声,伊芙扭头看向门口,不知道走廊里有谁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