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后...
一位老妇人坐在木椅上,读着仆人买的报纸。
她的头发扎起来,低垂的眼睛两侧布满了皱纹。
她翻到下一页,就听到上面传来响亮的脚步声,但女人的目光却没有从报纸上移开。
厨房里正在泡茶的仆人抬起头,盯着天花板。
急促的脚步声还在继续,让人很难不听见,直到有什么东西碰撞,仆人睁大了眼睛。
就连一直安静地看报纸的奥布里女士也闭上了眼睛,从唇间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她这次又打破了什么,我想象到为什么那些家庭不雇用她。”
“她没那么坏,夫人,”仆人轻声笑道。
然后他的夫人看了他一眼,他清了清嗓子。
“我以为以我的经验,她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家庭教师。毕竟她学得很快,在大多数事情上都很出色。但我不知道她会在笨拙和打破方面表现更出色——”
急促的脚步声并没有停止,一个人快步走下楼梯,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年轻女子。
当她的脚踏上最后一个楼梯时,她差点滑倒,但很快就恢复了平衡。
“很接近了,”年轻女子低声说道。
她踩在地上,鞠躬打招呼,“早上好,奥布里阿姨!”
奥布里女士把手放在胸口上,感觉自己的心脏从胸口跳出来。
她说:“伊芙,我告诉你了什么?缓慢而小心的脚步。世界不会逃跑,这么一大早你要去哪里?”
女人注意到夏娃穿的衣服,问道。
伊芙举起手里拿着一封信的手,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我收到了一封面试信,是我之前申请成为家庭教师的家庭寄过来的。这封信不知怎么地被埋在了书桌里,不过,现在我看到了,就在一个小时前。”
“这真是个好消息,伊芙女士!” 仆人听起来很兴奋。
“确实如此。但同样令人震惊的是,在你对上一个家庭做了什么之后,你还能接到面试通知。我只能想象他们还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奥布里女士用严厉的目光看着伊芙。
伊芙抬头看着老妇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回答说:“这不是我——”
“你把热茶倒在女人手上了!” 奥布里女士提醒她。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谁会这么做?”
“这纯粹是无意的。我为自己辩护,当我拿起水壶时,那个女人的手伸得太宽,并把它靠近了我,”伊芙回答道,连她都不敢相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伊芙倾身向前,抚平她的桃色连衣裙,以消除任何可能的皱纹。
现在二十四岁了,她想要一份工作,来养活面前这个把她当作侄女抚养长大的女人。
奥布里女士的丈夫里卡德·道森先生因肺病去世后,这位女士试图用丈夫留下的一点钱尽可能节俭地生活。
作为一名前家庭教师,她尝试将她所拥有的所有知识传授给吉纳伊芙。
之所以说尝试,是因为伊芙很难在两条线之间行走。
“这已经是伊芙大人第七次参加面试了?” 仆人问道。
“第八,尤金,”奥布里女士低声问伊芙,“这次你能保证不弄坏任何东西吗?”
伊芙郑重地点点头,“当然!我会非常小心,不会打碎任何东西,或者……给任何人倒茶。”
尤金点点头,仿佛这位年轻女士的确不会做任何不符合她性格的事情。
“这次你会得到这份工作的,伊芙女士!” 他为她加油鼓劲,问道:“我去倒茶,然后带你去府里。”
“谢谢你,尤金,但我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应该赶快点了,待会儿见!”
伊芙快步走到奥布里女士坐的地方,亲吻了女人的脸颊。
“祝你好运,亲爱的。”奥布里女士祝愿道,伊芙迅速朝大门走去。
路上,她拿起那把紫色的长尖伞,就冲出了门。
“伊芙女士今天看起来很自信,希望她不会错过当地的马车。”尤金看着墙上的手表,低声说道。
奥布里女士脸色严肃,问道:“你查过伊芙申请家庭教师工作的所有家庭吗?”
尤金点点头,“是的。大多数家庭都是中产阶级家庭,而且都是人类。”
“这让人松了口气,但我们永远不能确定,”老妇人回答道。
尽管奥布里女士和尤金是人类,但他们了解生活在他们中间的危险生物。
但这不是主要问题。
问题是,虽然他们了解这些生物,但由于这些生物伪装的完美,他们无法辨别谁是人类,谁是生物。
“自从我们遇到其中一个以来,已经有十多年了。几乎就好像它们不存在一样,”尤金一边说,一边将一勺茶叶放入沸水中。
“别被愚弄了,尤金。这都是假装,披着纯真的羊毛,”奥布里夫人说,她的眉毛皱得很紧。
“而且无论你多么谨慎,有时还是不够的。”
奥布里女士已经知道了关于伊芙的真相,自从收留她以来,她就竭尽全力保护这个女孩。
对于美人鱼来说,和那些在社会中伪装自己的生物在一起是不安全的。
上次有人捕获了美人鱼,美人鱼被放入玻璃缸中。第二天,她听到消息说,水箱里的水变成了红色,因为有人吃了可怜的美人鱼。
街道上,伊芙的脚步很快,当地马车只有不到两分钟就要出发了。她要去的府邸在隔壁的城镇,如果步行前往,肯定会耽误面试。
虽然今天早上天气晴朗,没有下雨的迹象,但伊芙仍然带着雨伞,这是她做了几年的事情。
随着她每走一步,雨伞都在晃动,她那用桃色丝带绑着的金色头发也跟着晃动。
自从她二十岁起,她就不再在公共场合披头散发了。
由于她的外貌一直没有改变,很难找到工作,因为求职家庭都用她太年轻的眼光看待她,好像她还太年轻,不适合当家庭教师。
路上,一个男人向她打招呼,轻轻点了点头,“早上好,巴洛女士。早上好,不是吗?而且你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容光焕发。”
“早上好,汉弗莱先生。”伊芙鞠了个躬,
“这一定是太阳的祝福。”她的话很有礼貌。
汉弗莱先生是一家木材厂的经理,和许多其他人一样,他被吉纳伊芙·巴洛的美貌所迷惑。他一直在巧妙地试图靠近她,穿过道路并试图与她交谈。
但年轻女子似乎没有明白他的微妙之处,他问道:
“你看起来很着急,需要我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吗?”
“谢谢你的提议,汉弗莱先生,但我不想打扰你。我可以乘坐当地的马车准时到达,”伊芙微笑回答道。
“你确定吗?” 男子问道:“我的马车就在那里等着,你可能会发现乘坐起来比当地的马车要舒服一些。我三天前才在马车上加了两匹马,座位也更软了,比一张床都要舒服。像你这样的女人应该得到舒适的对待,而且——”
“我不知道坐你的马车是否合适。一想到你必须步行去工作场所,我就感觉很糟糕。”伊芙的话很严肃。
汉弗莱按照她的逻辑思考了一下,发出一声空洞的笑声。
他哪句话甚至表明他把马车让给了她,而他自己却没有在车里?
为了博得伊芙的好感,他没有纠正她,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把我的当成你的。”
多年来,对于那些常常对她很有礼貌的男人,夏娃都会忽视他们微妙的示好。
“你真大方。”说完,她注意到当地马车的车夫在喊人了,马车马上就要出发了。
当汉弗莱先生看向她时,她的目光转向他:
“如果我可以问的话,你要去哪里?”
“怎么了?”男人问道,目光游移着看看她的领口,然后看看她的胸型,最后看看她丰满的臀部。
她会生很多孩子,他心里暗自点头。
听到这个问题,伊芙回答道:“我要面试家庭教师的工作。”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但男人没有注意到,好像他正忙着欣赏她女性的曲线。
汉弗莱先生微微向后仰着头,开心地笑了。
他摇了摇头,“你还在找吗?我觉得你更适合做一个有钱有名的男人的妻子。让男人照顾你,让男人做事,这是他的职责。”
伊芙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却没有失去礼貌的笑容。
她看似腼腆地微笑着问道:“我认为我没有足够的运气遇到一位知名人士,汉弗莱先生。”
汉弗莱先生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努力微笑着,“我怀疑你还没有注意到一个对的人。一个有钱的男人,在社会上有地位,有自信,能照顾你的人。”
说着,他拉了拉外套的两侧,站得比之前更直了。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伊芙直接问了他,汉弗莱先生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因为她终于开始注意他了。
经历几个月后,她终于将他视为她的追求者了,汉弗莱兴奋地想着。
但她接着说道:“当然,你不是。你是一个谦虚、低调的男人。我认为你不会夸耀这些事情。因为这样的男人不会吸引任何受人尊敬的女人。”
汉弗莱听到这话,顿时张口结舌。
因为如果他同意了,他就会失去让她对他另眼相看的机会。但如果他不这样做,那就等于他公开承认自己是一个爱吹牛、没有吸引力的人。
伊芙向他微笑了一下,低下了头,说道:“我现在得快点了。祝你有美好的一天,汉弗莱先生。”
今天早上,她让这个男人没有机会向她求爱,就像其他日子一样。
汉弗莱先生的仆人手里拿着鲜花走到他旁边,两人看着吉纳伊芙·巴洛走进当地的马车。
“先生,我该怎么处理这些花呢?” 仆人客气地问道,因为刚才主人吩咐他去给那位女士买花,现在那位女士已经上了马车离开了。
“扔掉它们,”汉弗莱先生礼貌的微笑变成了恼怒。
“伊芙值得鲜花,而不是昨天的花。”
“先生,请允许我发言……镇上有很多女人一直试图引起您的注意。为什么要去找一个不在意您的感受的女人呢?” 仆人问道,结果却遭到主人的白眼。
“生长在最高树枝上的果实,总是比其他的果实味道更好。巴洛女士是一位优秀的女人。她的美丽,在这个城镇或这里的其他四个城镇中,都是无与伦比的。她的优雅和气质是女性茁壮成长的原因……她的眼睛里有一种纯真,让我想……”
汉弗莱先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离开了当地马车一直停着的地方。
“就算不是今天,总有一天我会保证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