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海口里得到答案,冯玉祥舒服的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抽了好一会雪茄。
烟雾缭绕间,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自己的发展方向。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未卜先知,但是我愿意赌一把,给老哥指条明路,我替你未来老丈人解决马长顺!兰州军我是要顾及三份,一个马长顺我还不放在眼里,你放心,老哥说到做到,绝不含糊。”
冯玉祥之所以敢这么说,一方面是马长顺只能算作依附在兰州方面的一个小势力,可有可无的存在,只要安抚好兰州马家,弄死马长顺不在话下。
如果能以欠兰州马家一个小人情的代价,换取一个有可能改变一生或者救他一命的机会,属于稳赚不赔的买卖。
秦海掐掉燃烧了一半的雪茄,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很是神秘的说道:“助蒋、援红、经略西北,驱除鞑虏,体恤百姓便可坐看风云。”
“助蒋,援红?”冯玉祥嘀咕了两声,随后长嗯了一声,似乎琢磨出秦海话里的味道,很符合他对局势的看法。
一直和俄国人眉来眼去的冯玉祥并不反感红党,对于他这种人物,党派之争历来就有,在未明确大局之前,他向来会选择左右逢源的做法,谁也不得罪,适时而动。
驱除鞑虏,体恤百姓,也符合冯玉祥的思想,这两点也没得说。
唯独经略西北与他进入中央的想法南辕北辙,要只是蜗居西北,跟马家军一样安于一隅,他当初也不会选择入住京师。
权力中枢,其诱惑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抗的,他冯玉祥也不能免俗。
人活一世,哪能没有会当凌绝顶的志气。
秦海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了,让他占据西北适时而动,不要参与内部斗争,可这一点,他真的做不到。
秦海早就知道冯玉祥是个什么样的人,多说无益,怎么做还得看他自己如何抉择。
冯玉祥沉思了许久,手指间夹着的雪茄几乎燃尽,他才反应过来,丢掉雪茄头,意味深长的问道:“你说红蓝合作必定胜北,那以后红蓝必有龙虎斗,谁会胜?”
秦海翘起二郎腿,靠在倚靠上,微笑道:“这是第二个天机了。”
自饮一杯酒,冯玉祥笑着摇摇头:“你呀你,郭松龄和李景林在绥远和宁夏北部草原地区可以自由活动,我可以不加干涉,我知道你小子在打库伦的注意,只要条件合适,我可以提供一定的帮助。”
冯玉祥的意思是和秦海达成初步同盟,外蒙的事情他不管,若有必要还可以支援,如此一来秦海除了东边的奉系,南边也有了国民军的支持,后方安定,才是向外拓展的基础。
秦海也不遮掩,直接给与冯玉祥想要的答案:“红胜!”
“你押红?”冯玉祥有些不可思议。
秦海点点头:“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红党之根本是劳苦大众,所以我坚信红胜。”
冯玉祥沉吟了片刻,既没赞同也没否定,而是起身伸出手与秦海握了握:“你且先行,三日后,马长顺,必死!”
冯玉祥表了态,秦海也不再多说什么,与其松开手,转身叫上慎言三人登上去往宁夏的火车。
并未远送的冯玉祥看着秦海逐渐消失的背影,老僧入定般闭上双眼,细细思考着秦海刚才所说的话。
于他而言,现在有两个分歧点,是经略西北坐看风云,还是进入中枢,是押红,还是押蓝,这选择,似乎有点难。
红党,有俄国支持,算的上国民军的远方亲戚,蓝党,有美国英等国撑腰,实力可见一斑,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大势站在蓝党一边。
红党?也就一个独立团还凑合,额外还有几杆枪?他们拿什么和蒋光头斗?
若是此时以国民军的实力,在北伐过江之后给与吴佩孚和孙传芳来一记背刺,配合阎老西一起收复中原和华北地区,此等功绩,南边有几人可以比拟?
而且还可以借势针对奉系张作霖,新仇旧恨一起报,岂不快哉?
冯玉祥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之中,以至于秦海所乘坐的火车离开,他都没有睁开眼,到了人生最大的分岔路口,这个时候必须谨慎再谨慎,要是再选错,恐怕就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火车上,秦海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之前焦急的心情不复存在,这一趟与冯玉祥的交易看似只是几句话就让冯玉祥出面,实际上他透露的天机有些过多。
如果冯玉祥这位重量级的历史人物听从了他的劝告,历史轨迹会不会因此而偏移?
他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只能且走且看了。
这次甘肃之行结束,秦海也得着手去库伦了,不管北伐如何发展,经略外蒙的计划不会改变,属于华夏的领土一寸都不能让,何况是这片富饶辽阔的大草原。
想着想着,秦海也进入了梦乡,听着铁轨哐当哐当的响声,梦游千里,仿佛看到了叶挺独立团在武昌城下的热血奋战,仿佛听到了嘹亮的军号声,以及悍不畏死的冲锋呐喊声。
梦里号角连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铁军,威武!
这一觉,秦海睡的特别沉,以至于次日抵达宁夏站时才被慎言叫醒。
睁开眼,满脑子都是枪炮齐鸣的场景,揉了揉太阳穴,平复了一会儿,秦海才起身下车。
在车站外随便对付了两口,买了八匹快马,一行人继续朝南边的飞驰,如果不出意外,第二天上午就能抵达高家堡。
而此时,驻守在陕西咸阳的国民军卫戍团已经登上前往平凉的列车,作为冯玉祥守在老家的嫡系部队,卫戍团本就是防止西边马家军的存在,全俄式装备,战斗力极强。
为了保证卫戍团的战斗力,每个两三个月就会拉出去剿匪,这次得到命令去平凉训练攻城战,卫戍团可是把所有重型装备都带齐全,一个个嗷嗷叫,说终于可以打炮了。
与此同时,收到冯玉祥电报的兰州军奉命撤退,秦海抵达高家堡的时候,马撼山部跟丈二和尚似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必死的局面,怎么秦海一来就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