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军政府,办公大楼如同一个潜能全开的发动机,不分昼夜拼命的运转。
今天是七月的第一天,距离计划的北伐时间还有八天,不光是军政府,几乎整个两广地区都在紧锣密鼓的做着最后一次调整。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参谋部里还在争吵不休,对于接下来的进攻方向,仍旧没有达成统一。
是先让占据较大优势的独立团和唐生智部对武汉先发起进攻,还是从东线福建浙江开辟新战线,亦或是齐头并进,三个方案各有利弊,参谋部也分成三派据理力争不让分毫。
蒋介石听了半天一个头两个大,宣布暂时休息半个小时,口干舌燥面红耳赤的众人立马白脸变红脸,纷纷掏出烟给刚刚争吵的对象赔不是。
意见不合再正常不过,现在所有人都拧成了一股绳,抛弃了所有偏见,一心一意只为了北伐能够成功。
回到办公室的蒋介石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秘书送来一份资料和一杯刚冲好的浓咖啡,端着杯子喝了两口,蒋介石舒服的啊了一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随手将那几张资料拿到手上随意翻看起来。
当他看见一封从京师发来的密电时,眉头皱成了山字形:“不得了哦,出手还真是阔绰,这侄女婿生意做的不小嘛。”
很特别的江南腔调,听起来有些戏谑,还有一份淡淡的微酸。
他亲自写信与其交好,那是看在先生和梦秋的份上,主动开口让其支援北伐,这面子不算小了。
本以为秦海会看清形势立马靠拢广州,没想到会来这么一手沽名钓誉明哲保身,如此关键的时候,花一千万买了个好名声,这份算计让蒋介石跟吃了一口芥末一样,呛的无比难受,还要满含泪光赞赏秦海识大体讲大义。
最重要的是还有夫人为其站台背书,这就更没话说了,好在秦海是真的掏了一千万出来,不管是张发奎薛岳,还是独立团和预备团,都是北伐军的主力,除了程潜或许看不上那两百万,对于其他四人来说都是及时雨,这也为他这北伐总司令减少了不小的压力。
要知道光是组建十万北伐军,找赞助拉援助和贷款,还真体会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感觉,要不是一直有宋家在背后撑着,他这个位子很难坐的稳。
当初黄埔军校建成时推选的校长可是程潜,是他到处跑关系花钱最后才当上了校长这个位子。
心里虽然不太爽利,人家表明了中立态度,还掏了钱,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找不出丝毫的纰漏。
有了这一千万的军费,就算是指名道姓给了五个人,这对于北伐军来说也是极大的鼓舞,毕竟这么多钱完全可以养活一个军大半年。
张发奎他们几个团就算满编美械也花不了这么多钱,余下来的作为奖励,那战斗力不是嗷嗷强。
喝完一杯咖啡,精神好了许多,蒋介石来到办公桌前提笔写了百来字的感谢信,让秘书交给报社,连夜刊登印刷,不就是要名声嘛,给就是了,又不会抢走他一兵一卒,怕个什么。
翌日一早,张发奎刚刚起床,昨晚一夜没睡好,部队里缺衣少粮的,跑去后勤部结果全部都是熟人,一个比一个上火,除了几本的弹药之外,可以说什么都缺,下面的人一层层往上伸手,要他这里来也没辙,还是得亲自去刷脸要。
反正他张发奎不要脸,就堵在军需处,来什么物资就抢什么物资,管他有没有用,先揣兜里再说。
简单的用清水抹了几把脸,扣好风纪扣,戴上军帽就要出营去后勤部的军需处抢东西,刚上车就看见了老熟人杜心五。
“哟,杜老哥怎么跑南边儿来了?夫人有事发个密电不就行了,这么远的距离,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张发奎性格粗狂爽朗,面对大一辈的杜心五也没那么多礼节,一把搂住杜心五就要去营房里细聊。
风尘仆仆的杜心五懒得和张发奎说闲话,直接掏出一张银行本票递了过去:“秦海让夫人转交的捐赠,夫人已经在北方登报公开感谢秦海,你、薛岳、二叶和程潜都有一份,咱们都是跟随先生的人,别人可没这么好的待遇,话不多说,我还得去程潜和薛岳那里,这钱怎么花你自己看着办,我反正是送到了。”
拿起本票一看,张发奎直接感叹道:“娘哎,秦海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出手也太阔了吧,是不是把京师的皇族血洗了一遍?真他娘的爽利,肚子饿了好久,终于有人送热饭来了,还是咱娘家人,就冲这及时雨,他秦海我张发奎这辈子认定了,杜老哥一路风尘,吃两口了再走?”
杜心五摆了摆手:“你缺钱,薛岳和程潜他们肯定也缺,早点把事了了,我也好交差,不然身上揣着这么多钱,心里是真的痒。”
“哈哈哈,杜老哥这话说的,兄弟我懂,都到我这儿了,就不需要靠两条腿了,上车,我带你去找程军长和老薛去。”
杜心五也不推辞,直接上了吉普车,一溜烟的朝薛岳所部的营地驶去。
进入薛岳的三团营地,薛岳也是刚起来,正蹲在屋檐下刷牙,一口白沫子呼哧呼哧刷牙跟打仗似的,生怕刷不坏牙刷。
见一辆吉普车快速驶来,薛岳歪着头看了看,发现是张发奎,连忙收拾牙刷牙杯就要闪人,张发奎一来肯定要顺东西走,他可得吩咐下去把物资都看好了。
“别啊老薛,怎么见着兄弟跟见着鬼一样,兄弟这回来不要你的东西,还给你送了一财神,保管你会感谢我。”
话刚说完,杜心五就下了车,薛岳一见是杜大师,连忙抱拳客气道:“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夫人有事?”
杜心五笑着掏出银行本票:“夫人安稳的很,等着你们北伐成功,好把先生的灵枢送去紫金山入土为安,这是秦海让夫人转赠你的,可得收好了。”
薛岳看了眼本票上的数字,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向华兄,你也有?”
张发奎从怀里掏出一模一样的本票抖了抖:“要不说秦海会做人呢,不多不少,都是两百万,一碗水端平,就是程军长和二叶都是这个数。”
“好家伙,他们也有?这不得一千万了?秦海在京师这两年干什么了?挖了满清皇陵吗?”
看着一脸震惊的薛岳,张发奎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你慢慢震惊,我带着杜老哥继续散财去了,中午后勤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