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放两天假的缘故,秋淑云留在家里和父母把今天遇见的事情荡气回肠的讲了一遍。
言语之中透露着对秦海无尽的崇拜,俨然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小迷妹。
在秋淑云说道荣三手那一段的时候,听过一遍的秋兰玉依然紧张的不行,根据女儿的描述,似乎自己就在当场,秦海飘逸的身影,风姿绰约,正义凛然,弄的秋兰玉这个半老徐娘都心动不已。
黄文中虽然也替女儿捏了一把汗,关注点却和夫人不一样,他完全没想到秦海一个盲人,居然还有这种民间高手的能耐,一个人解决几十个地痞流氓,手上的功夫不可小觑。
江湖上所谓的练武之人他见过不少,其中的确有一部分身手了得,以一人之力对付几十个普通人还是能做到的,秦海所表现出的实力,与这些练武之人相比不遑多让。
如此一来秦海这个人在黄文中心里又有了新的认识,医术高超,拳脚功夫上乘,还有商业头脑,做人做事滴水不漏,遇事有静气,这可比一般的高人要高不少,而且秦海的年纪还这么年轻,日后恐怕成就不小。
再看女儿的表情和言语,黄文中知道少女在这个时期对于这种江湖豪侠几乎没有抵抗力,虽未言明,在老父亲看来,那点小心思是藏不住的。
不过黄文中对男女之事还算开明,秦海身怀豪气,思想观念也很正,说不上儒家君子,那也是正义之士,绝不是宵小小人脾性,让女儿跟着秦海学习中医,能不能学到东西暂且不说,与这样品性德性俱佳的同龄人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坏事。
至于情爱之事,他也是秉持着水到渠成的态度,包办婚姻在当下虽然很常见,但作为新官员,这些陋习还是要摒弃的。
秋兰玉心思重,晚上睡觉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认为女儿不宜再与秦海有过多的交往,怕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说秦海这样的人,身边美女如云,若是不强加干涉,女儿真了铁了心,到最后不一定能落到正房夫人的身份。
就说那沈伯驹的女儿沈竹欣,听女儿话里的意思,沈竹欣早就对秦海有了倾慕之心,单说两家的地位,沈家可是名门望族,他们秋家和黄家加起来也比不了人家,别到时候自己女儿做了小,她这个当娘的心里肯定受不了。
而且秦海这种没有根脚的江湖人,厉害虽然厉害,总让她觉得有一种很缥缈的感觉,女子虽然都喜欢这种江湖豪侠般的人物,真正说到婚嫁,还是不那么靠谱,至少作为过来人,秋兰玉觉得女儿还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小伙子成家要安稳的多。
夫人的操心不无道理,黄文中也没有反驳,只是说道:“观那秦海也不是轻佻之人,淑云跟其学艺也有师徒身份摆在那里,既是师徒,若是尊师重道之人,是绝对不会乱了伦理,目前来看对淑云的成长利大于弊,难不成继续让她在学校跟着新党胡作非为?”
秋兰玉想想也是,自古政党之争最为残酷,女儿要是被裹挟其中,只能充当炮灰,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被当成乱党处理,麻烦可就大了。
至于黄文中口里的秦海不是轻佻之人,秋兰玉也只是笑了笑,轻不轻佻她还能不知道?
躺在床上,黄文中想起荣三手这些人,心里对赵三金这个人更厌恶了几分,不管如何,要是赵三金不主动请辞,可就别怪他亲自下令了,坐在那个位置尸位素餐,辖区里居然还有荣三手这种无法无天的组织,这局长也是做到头了。
秦海回到如意小院的时候除了深田其他人都睡了,洗漱的时候听深田讲婉晴看见大家买的东西和新衣服,表面上很开心,同为女人,她能感觉到对方其实心里面多少有些失落。
想想婉晴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的确辛苦,出去玩也没叫上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该关心关心她了。
于是秦海让深田把已经休息了的婉晴叫了过来,温柔的关心了好几遍,还说让她明天也休息一天,带着几个小妮儿去前门逛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别替他省钱。
次日一早,秦海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坐着黄包车朝内城而去。
柯乐因为脚受伤在家休养了两天,他的家境不算很好,小门小户的住在内城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比起城南的多数家庭要好一些。
他父亲是印刷厂的工人,母亲也是纺织厂的工人,老两口一个月工资加起来也只有十几块钱。
不过对于三口之家,有固定的收入,日子过的也还凑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柯乐的父母对儿子没有太大的期望,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就好了,不求大富大贵,能有个小康安乐就足够了。
在家休息的时候柯乐并没把自己在报社丢脸的事情说出来,主要是怕两老担心,毕竟公派留洋回来本身有好的工作他不去,非要干记者这个行当,要是不干好,得把两老给气个半死。
瘸着腿老早就出了门,来到报社,柯乐一直不敢进去,生怕同事嘲笑他。
在门口犹犹豫豫了好久,没想到碰上了刚来的主编宁安,提着公文皮包的宁安刚下黄包车打量了几眼柯乐的脚,关心道:“打过破伤针没?别因为省钱感染了,到时候你这条腿都保不住。”
柯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还...还没去,不过秦老板说了没事儿,我信秦老板的话,而且现在感觉好多了,已经消肿不疼了。”
“秦老板?不是雀舌楼的老板吗?你这受伤了他也管?你别不是被骗了吧,好歹是受过西洋教育的新青年,没点独立的思维吗?科学都不尊重了?”
柯乐嘴笨,被宁安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磕磕巴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用傻笑来应付。
“别笑了,先进屋吧,等会让你师父带你去医院打针破伤风,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宁安说完就要进报社,走了两步发现柯乐还留在原地,又走了回去搀扶着柯乐一起进了大门。
把柯乐搀扶到作为边,宁安叫上两个副主编上楼开会去了,三人一走,七八道眼神唰唰的投向了极不自在的柯乐。
“哟,这不是咱们的柯大记者么,不是说拉到广告主了吗,还是整版广告哦,怎么几天过去了,一点音信都没了?”
“是啊是啊,兄弟们可都等着柯大记者拿了提出请客吃涮肉呢,看样子是没希望了?”
“小柯啊,别灰心,社会上骗子多,多被骗几回就能分辨了,哈哈哈哈哈。”
“柯乐还真可乐,广告没拉到,脚还受伤了?我来瞧瞧是不是装的,故意缠着绷带好博取总编的同情是不是?我可听说你转正的时间可要往后挪一挪了,这人那,吹牛这种习惯可要不得。”
办公室斗争自古就有,何况柯乐因为办了宝心堂那么大个新闻,一个新人走了狗屎运,其他老员工心里就没有不酸的。
被大家调侃也就算了,刚刚说柯乐装病的汉奸头还故意踹了他一脚,疼的柯乐龇牙咧嘴又不敢叫出来,怕影响楼上总编开会,只能咬着后槽牙强忍着脚心的疼痛,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
“哟,还真的受伤了,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心了,瞧你这样子,在西洋是不是学的表演?怎么这么能装呢?”
汉奸头还想再踹一脚柯乐受伤的脚背,忍无可忍的柯乐随手抄起桌面上的一个空杯子就砸了过去:“你他娘的有完没完,再敢动一下我的脚试试?”
“嘿!小胖子急了,大家快看,急眼了,跟你开个玩笑嘛,还当真了,哈哈哈,你爹妈是真会取名,乐死我了,啊哈哈哈。”
汉奸头后退几步,几句嘲笑又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看着柯乐窝窝囊囊的熊样,一个个乐不可支的在各自座位上大笑不止。
就在柯乐委屈的不行的时候,报社的双开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潇洒进门,自带气场的环顾一周,随后杵着镶金手杖走到柯乐的桌子旁。
很随意的将一箱子金条大洋丢在柯乐的桌子上打开,很客气的朝柯乐说道:“我说柯主编怎么不去找我签合同,我还以为你瞧不上我这点十万块大洋,原来是脚受伤了不方便啊,让你这些手下去办是一样的,再不济也得给我去个电话啊。”
秦海言罢,本来都在嘲笑柯乐的所有人看着那一箱子能够亮瞎眼的大洋和金条,整个人都傻了,报社一楼变得鸦雀无声针落可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愕震惊之色,感觉在跟做梦还没睡醒一般。
“什...什么?包...包年?”
“十...十万大洋?”
“柯...主编?”
就连当事人柯乐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呆滞的看着眼前身着富贵,带着墨镜一派神豪气质的秦海,不禁自问: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