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神族,指的乃是先辈中有人证道成神的存在——道蕴会伴随血脉传承,代代相继。于是生下来的后辈就先天亲近大道法则,虽然不是每个族人成年后都必定成神,但晋升神阶的概率确实要比常人更高。
荒古至今无数年,凤凰神族嫡系之中善出宇神,玄武神族善出水神,金乌神族善出日神……
妺女的旱魃血脉,亲近的便是大日阳炎之力。按理说,她想步入神之领域,最佳的方法,便是设法继承日神之位……
因为已随姒婴被封印荒渊万年。万年之前妺女所造业力,几乎已经全部消解在万载轮回的过程中。
偏她的修为境界还在,所以此时想渡劫成神,于妺女而言其实希望很大。
只她不愿。
——因为曾经上古魔神力压神域十二主神的强大,给妺女留下的印象太深。
如果突破之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神,魔神出世,挡不下他百招就有陨落风险……她还突破什么?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在魔域做个小妖王,祈求魔神别发疯乱杀自己人呢!
所以妺女需要在前人基础上再走出自己的道来。
为此,她最先选择的力量,是与大日阳炎对应互补的太阴月华之力。
………………
这一夜,
肮脏混浊的漠河水上,有银练般的月华降临,起初朦胧飘渺淡若云雾绡纱,伴随着时间过去,渐渐变得浓稠如浆泵,然后,仿佛天上银行改了流向,落下漠河……
染的一条长河都覆上了银霜。
——不是错觉。
是真的银霜……因为强到一定程度的月华力量,本就是至阴冰魄之力。
一直默默守在河中的少睢见此,清润动人的眸子里,已然泛起真诚喜悦:他在高兴,自己的妻子即将成功突破。
他甚至已经想好,等妺女出关后,该如何抱住她,一诉相思,并夸奖小妺儿可真是一个天才啊!突破之时由此异象,八成将来又是一个妖王啊!
可妺女对自己的修炼成果很不满意。
因为她数万年前就是神境之下最巅峰的一批人了。甚至面对真神也能够有一战之力。
太阴冰魄,这不是能够提升她修为上限的力量。妺女明悟……于是她决定换一条路子推演。
梦境最大的好处,就是时间上的混乱无序。
梦里度过千百万年,梦外或许只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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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热与温度相关的大道么?】
一直有分心关注妺女动静的魔神看出了妺女研究的方向。
他大概知道她故意带冥夜的护心鳞来寻冥夜遗泽,侵蚀冥夜般若浮生,却不直接针对冥夜神意的目的了。
并对妺女没准备直接继承日神尊位这点,还是报有肯定态度。所以当妺女的研究陷入瓶颈时候,魔神陛下就出言点拨道:【你的本体是旱魃之躯,虽有阳炎之力,但却属于阴灵死物,不如就将太阴冰魄之力用来淬体……】
【阳炎炼躯,太阴淬体,一外一内,互助互补,会使你的真身更为坚韧。】
【而当月华之力入体后,你再想参悟日月光辉,也会更加简单方便。】
“君上!”妺女闻言大惊失色,“您复苏了?”
怎么那么早?
她以为魔神是要在澹台烬死后,或澹台烬得到三大魔器、融入邪骨后才会复苏的。
不、不对……
妺女强自镇定道:虽然上古魔神天下无敌,与她堪称皓月萤火之对比。但作为魔域三大妖王之一,魔神亲信肱骨,她其实并不需要怕他。
这个声音、她上辈子仿佛也曾听闻?
当时,魔神出言是与她说了什么呢?
——{叶冰裳……你经历般若浮生,可学会了什么?……}
是了。
目测魔神现在对她并无多少恶意,两次出言,反而颇有指点教导之意。
所以……
“君上,”妺女道,“君上超脱生死之上,而今万年已过,魔胎降世,君上意志自然苏醒,妺女冒犯……”
【无妨。】
“君上。”妺女又道,“当年幸得君上相救,使妺女逃脱天昊掌控,又收留庇护我姐妹二人数万年,妺女铭感于心……”
【你与姒婴在魔域多年,战功卓着,亦为吾之左膀右臂】
“君上,”妺女继续道,“当年妺女经受上古神器火阳鼎炼化,元神残破,本当自己永远都只是他人手中一件无知无觉的兵器了,不料竟还能有补完元神的一日……”
“君上神通,妺女拜服。”
“只是、自来天下生灵,除了真神死后化归天地,其他人的魂魄都是归于幽冥之川,弱水之中,有幸运的元神或可转生,再活一世,魂魄之力也只会在不断转生的过程中日益虚弱。从未听闻有转生过后反而强盛,万载不灭的……妺女不解,望君解惑。”
【这是你的造化。】魔神淡淡道,【火阳鼎是最古神器,玄奥莫测,有使天地万物反本归原之能。你是天女旱魃血脉,经神器炼化后,元神固然残破,却也因此有了精粹的神灵性……】
【不是天昊盼望得到的日神纯阳神性,而是旱魃的神性。】
【大日阳炎之力外,更有天灾厄难。】
【于是吾便又赐了汝元神一份力量,让汝可在轮回转世中,通过历劫成长。】
“君上赐予妺女的力量……”
数万年来,都只是看着姒婴伴他身边,自己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魔神交流。妺女有些惊讶魔神的随和,于是绝不肯见好就收,反而再接再厉道,“是这个么?”
【这是怨憎之力。】
魔神略有惊讶道,【如此精纯,精纯到近乎本源……是你自悟而出?】
不是。是她跌入时空裂缝,发现自己重生后,就莫名存于她灵台识海的力量。
妺女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或许吧……”
“妺女不懂……何为怨憎之力?所谓本源,又是什么?”
【吾即生于世间罪业之源,】魔神平静道,【孕育吾的,是这世间所有鲜血、瘟疫、死亡、战争、饥饿、仇恨、寒冷……】
伴随着魔神的讲述,妺女眼前仿佛出现有尸横遍野的战场,埋骨雪中的乞丐,奄奄一息的病患……于是她忽然懂得,“不公既有不平,因嫉生怨,憎恨苦痛……”
【不错。】魔神道,【如果你想更深的领悟怨憎之力,可以去瞧瞧看冥夜那个小夫人。】
“桑酒?”妺女恍悟道,“她能胜天欢,是因为怨憎?……我以为那是漠河神器的遗泽。”与冥夜的爱恋……
【神器再强,总是外物。人最可畏的地方,是心志与信念。】魔神言至于此。
“妺女明白。”
【聪明的小妺女,吾祝你幸运。】他的声音渐低,直至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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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彼端
因与战神冥夜相恋,而召至仙族腾蛇一脉圣女天欢嫉恨,被天欢阴谋陷害,屠灭全族的桑酒咬牙切齿要天欢偿命。
冥夜看她周身妖气浮动,几欲入魔,心痛不已。
但天欢……
漠河妖氛遍布,天欢率兵去平合情合理。腾蛇一族功勋显赫,天欢更是他恩师之女,冥夜无法为桑酒报仇而坐视天欢去死。
这让桑酒对他绝望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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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睢哥哥,带我去魔域看看吧!”
出关的妺女,挽着少睢胳膊痴缠,“身为妖魔,人家还从来没有去过魔域一次呢!”
少睢:“……魔域除了有岩浆山石,就是空中漂浮的灰烬般的浊息,有什么好看?”
“可是我都没看过!”妺女咬了咬唇。羽睫低垂的模样不胜可怜。
少睢见不得她这样失望。
“好了,我带你去就是。”他说,“虽然魔域危险、情形莫测,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妺儿相信少睢哥哥。”
…………………………
然后、
少睢就带着妺女——或者说是被妺女带到了荒渊。
低头一望,深不见底的暗渊,乍然看去,就宛如是洪荒巨兽的大口,可以噬尽世间一切。
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被科普了神魔大战结果的少睢略有迟疑,“妺儿,我们真要进去么?”
“不需要了。”
挥指弹出一缕妖气进入荒渊。转瞬之间便被荒渊结界打散磨灭……妺女状似畏怯的依偎在少睢怀里,被他收手抱紧。“少睢哥哥,这里好高、好黑、好可怕……我们走吧!”
“那现在去东海给你找珍珠做首饰?”少睢安抚的拍了拍妺女脊背。
妺女点头,“好啊。”
就、也行吧……
…………………………
而少睢看不见的地方,荒渊深处,一柄黄红华彩、遍饰珠络的罗伞升起……
化为穿着乌铠的美丽少女。
“怨憎之力……桑酒……”
妺女托腮想了想:话说,桑酒最后倾尽一切用腾蛇族仙髓炼化的倾世之玉,是不是落在了黎苏苏手里?
先前,是被黎苏苏给带着,一起落进了这梦境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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