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听见陈明浩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并没有什么意外,毕竟县政府出台的政策作为县委书记的他肯定要带头执行,带头维护,要不然的话,他和郑文达有什么区别?
但是,刘胜也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弃,首先,这个化工厂的建设是势在必行,要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投资在庆安建设子公司的,嗯,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郑文达是庆安人,这个子公司有可能就在别的地区或其他城市成立了。
其次,如果他们从辰东县迁走,势必会让省内其他县市知道,那样,谁还会轻易的接受他们迁出去的厂子呢?即便是有,付出的代价也比在辰东县要大的多。
出于这两点考虑,刘胜觉得能争取尽量争取,即使自己真的要搬迁,也得让辰东县出一点血,虽然,主要过错方在他的员工,但枫亭镇政府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他都不会轻易的答应终止协议,将厂子迁移。
“陈书记,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可解决了吗?”刘胜问道。
“办法倒是有,就是你这个厂子不产生重污染,你能保证吗?”陈明浩看到刘胜问道。
“这个我不敢保证,只要是企业开展正常的生产,多少都会产生污染,更何况我们是化工企业,那肯定是有污染的,我只能保证的是尽量降低污染程度,该上的治污和控污设备我们都不会省钱。”刘胜说道。
陈明浩当然明白刘胜的想法,想尽量争取留在这里,实在留不下来,也想争取县里的一些补偿,可是,县里哪有钱给他们补偿?即使有,主要的过错责任在对方而不在政府这边,凭什么要做出补偿呢?
“刘总,很抱歉,我们可不敢用环境污染的代价来相信你们的保证,毕竟做企业的都是追求高利润,高回报,你说是吗?”陈明浩看着刘胜问道。
刘胜知道仅凭自己的几句话就想和陈明浩达成协议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在陈明浩说完之后,看了看时间,说道:“陈书记,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可以吗?放心,我请你吃晚饭只是想和你交朋友,绝对不谈化工厂上面的事情。”
陈明浩看了看时间确实到了下班时间,但他并不准备答应刘胜的邀约,说道:“刘总,按理说你远道而来是客人,理应由我来做东宴请你们二位,但是,以我们现在所要谈的问题,似乎不应该互相请吃,时间晚了,我也不留你们,如果不嫌弃,今天你们就住在我们县委招待所,你放心,不收你们的房费,方主任,一会儿根据刘总的要求,给他们安排房间吧。”
刘胜知道陈明浩说的在理,现在无论是谁请吃饭都有些不合适,干脆就接受了陈明浩的好意,对方腾飞说道:“那就麻烦方主任等会儿给招待所说一下,我们需要三个房间。”
方腾飞当然满口答应,毕竟对方今天来是来解决问题的,并没有和县里产生任何的不愉快,况且,县委书记陈明浩已经吩咐了。
刘胜和方腾飞说好以后,便站起身来告辞了,陈明浩把他们送到门口,依然让自己的联络员付向东把他们送到了县委招待所。
吃过晚饭,回到宿舍,看完《新闻联播》,陈明浩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是京城家里的,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电话是江玉珠打过来的。
“儿子,现在方便说话吗?”
陈明浩听见母亲问话的语气,似乎想到了什么,应该是今天下午郑文达给姑姑打电话,姑姑找到了父母亲。
“方便,刚看完新闻,正准备看会儿材料,妈,你们吃过饭了吗?”陈明浩关心的问道。
“我们吃饭都很正点,秦岭在辅导小明写作业,朵朵吃过饭就回她妈家里去了。”江玉珠对陈明浩说道。
陈明浩知道父母在京城带着两个孩子,吃饭睡觉都是给他们养成了习惯的,刚才那一问只是一种关心。
“妈,您打电话是为了郑文达的事情吧?”陈明浩在母亲说完之后直接问道。
“是呀,我和你爸接到了你姑姑的电话,因为她在那边发脾气,大概听说是你把文达给抓了,是这样的吗?”江玉珠在电话中问道。
“妈,爸和您在一起吧?如果在的话,您把电话开成免提,您和爸一起听听,我把今天的事情给您们解释一遍。”陈明浩对江玉珠说道。
“好,你说吧,我已经开免提了,你爸就在边上呢。”
江玉珠听完陈明浩的话,就把免提打开了,对陈明浩说道。
于是,陈明浩便把郑文达做的事情简单的对父母说了一遍,至于最后把郑文达送进公安局,陈明浩并没有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倒不是他没有勇气承担责任,而是不想自己和父亲陈仁贵都为难,并且这件事情即便是自己想要放过郑文达,刘胜也不会轻易答应,就是要答应也一定会从县里讨好处的,自己可没有这么大度为了郑文达而损害县里的利益。
陈仁贵听见陈明浩在电话中的叙述,有心想为郑文达开口,但他知道不能开这个口,不管郑文达被抓是陈明浩主导的还是他们公司老总报的案,自己都不能让陈明浩为难,毕竟自己妹妹怎么对待陈明浩的他可是清清楚楚,郑文达能够这么不计代价的要报复陈明浩,这与妹妹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是有很大关系的,如果她在孩子们小的时候,不灌输对陈明浩的仇恨,而是让两个孩子和睦相处,现在陈明浩回去当领导了,肯定会照顾他们的,可现在弄成这个结果,他们娘俩是咎由自取。
“明浩,该抓就抓吧,从小到大他被你姑姑教坏了,这是他应该得到的惩罚,如果你姑姑再打电话问起来,我就让他去找文达他们单位的老总,看他敢不敢在别人面前那么横。”陈仁贵对陈明浩说道。
“谢谢爸的理解,我开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你们解释这件事情呢。”陈明浩听完陈仁贵的话,在内心里真的松了一口气,如果郑文达是自己的亲表弟,他犯了事情被抓了进去,自己真的还没有任何的思想负担,可现实是他要考虑父亲的感受,如今听见父亲这么说,自己的思想负担还真的一下子就减轻了不少。
“明浩,不管怎么说,那是你姑的孩子,抓他的是你们县公安局,你给他们打声招呼,尽量不要让他在里面受太多的罪,法律该怎么惩罚他就让法律来说话吧。”陈仁贵最后说道。
陈明浩听出来了,父亲陈仁贵这是担心自己安排公安局的人收拾郑文达,算是变相的求自己了,毕竟是他的亲外甥。
“爸,你放心吧,我没有安排人故意为难他,公安局也不会对他用刑的,我挂电话以后,再给公安局长交代一下。”陈明浩对陈仁贵说道。
挂掉电话之后,陈明浩很不想打这个电话,虽然答应了父亲陈仁贵,可想到从小到大郑文达跟随他母亲喊自己野种,给自己造成的侮辱,现如今又不惜一切的代价妄图在仕途上摧毁自己,他真的想让郑文达在公安局里多受点儿罪,不过,想到不能对父亲陈仁贵阳奉阴违,他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打给了今天来带人的鲁强,给他交代了一番。
第二天上午,刘胜带着秘书又来到了县委,还要和陈明浩一起谈一谈他们化工厂的事情,而此时陈明浩正准备听取鲁达的汇报。
看见刘胜到来,陈明浩便让付向东将他们带去了接待室,同时让高达去和刘胜他们谈判。
等把刘胜他们安排走了,陈明浩就对鲁强问道:“郑文达交代了?”
“今天凌晨交代的,昨天您给我打电话以后,我专门吩咐了负责审讯的同志,他们就没有再对他的肉体折磨了,只是不让睡觉。”鲁强回答道。
陈明浩听见鲁强的回答,知道自己打电话之前,郑文达肯定受过肉体上的折磨,毕竟方腾飞跟鲁强交代过,但却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问起了郑文达的交代情况。
“他都怎么说?”
“他这么做的主要目的就是想通过刘总来报复你,让你当不成县委书记。”
“这个他不用交代我都知道,他还交代什么了?”
“他还说了,为了尽快找到化工厂的落户地,在与楚天元他们接触的时候,刚好赶上过春节,他主动给楚天元和副县长马玉彪送过礼,之后,他们便把当时只是枫亭镇镇长的苟正文介绍给了他。”
“逢年过节送礼应该不会多吧?”
“每人一万,外加一些贵重的烟酒,大概在每个人身上花销是两万左右。”
“这个情况你通报给纪委石书记没有?”
“还没有,等向您汇报之后,再给石书记汇报。”
“苟正文呢?既然能给袁一峰送十万块钱,我想苟正文也不会少吧?”
“苟正文和袁一峰是一样的金额,根据他交代,刚认识苟正文的时候,他们视他为上宾,哪轮得着他给他们送钱,知道您是县委书记,又禁止引进化工企业,他便觉得报复的机会来了,于是乎就有了两个投资协议。
为了做通两个镇领导的工作,他又请出了收过他的礼的马玉彪和楚天元一同做苟正文的工作,当然,他又给每个人送了一万块钱,就这样,苟正文便答应了他的要求,又把袁一峰给拉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