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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没有立刻回答,他在等那个自称“经验丰富”的阴阳师开口,而英贺秀泽也没有让他失望。

“浅雾大人,你想怎么做?”

英贺秀泽不动声色地借着说话,顺势向前两步,站到了降谷零身边:“还有,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看起来,无论是这些人类,还是世界本身,都没有真的接纳过你,”奈亚拉托提普“好心”提醒道,“那对你来说,可是一把双刃剑。”

“在私人关系以外,我所维护的只有秩序,至于其他存在接不接受、认不认同我的思想和行为,都与我无关。”

浅雾奈亚子知道祂已经猜到自己的用意,当下不再犹豫,一把抓住了草薙剑连结剑柄和剑身的剑格位置。

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灵魂状态的浅雾奈亚子似乎也像那些灰雾一样,受到了草薙剑的侵蚀。

但即使忍受着灵魂消减的痛苦,眼中流出血泪,她也没有放手,反而是降谷零下意识松了手劲,草薙剑立刻就被夺走。

而那只给他们带路,来寻找浅雾奈亚子的小狐狸,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锐爆鸣,让在场人类脑中都一阵眩晕。

它幻化为一个镶着两颗红宝石(即变红的眼睛)的护手,覆盖在浅雾奈亚子持剑的手、臂上,隔绝了伤害。

还没等这四个人的神经传达到,让他们做出不知道会不会有用的本能反应——

比如,夺回剑(降谷零)、匕首突刺(英贺秀泽)、射麻醉针(柯南)、朝对方肩膀开枪(赤井秀一)。

浅雾奈亚子就已经提着剑,冲向了她自己的身体。

这时候,英贺秀泽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管浅雾奈亚子事先是怎么考虑的,在变成灵体,即某种意义上的“厉鬼”后,都会产生强烈的“执念”。

或者说,是原本被理智压制住的、最疯狂的念头,会成为她意志的主宰。

放弃针对这一外神最有效的武器朱鹭匕,而选择对抗性更强、甚至会伤害到她自己的草薙剑……

无疑是因为她,已经疯狂到想要那高高在上的神,付出足够的代价。

毕竟,朱鹭匕虽然看似具有伤害神的能力,但更显着的属性,是驱逐。

这显然已经不能满足浅雾奈亚子,长久以来被压制的执念。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英贺秀泽所料,浅雾奈亚子持剑的身影和她本人的身体交错而过,立时便有鲜血飞溅空中。

但令他意外的是,“祂”并没有阻止浅雾奈亚子的攻击行为,甚至连面对利刃,条件反射的回避反应都没有。

“这下,你觉得满意了吗?”祂闭着眼睛,面带微笑,鲜血如泪痕般从双目蜿蜒而下。

区区两只眼睛而已,四舍五入又差不多是“自己”动的手,她既然舍得,祂也没那么小气。

“当然……不。”

浅雾奈亚子回身时,她的眼睛处,已经变成了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她单手拄着染血的草薙剑,面向有恃无恐的神明,也即她自己的躯壳所在,半跪在地上,念念有词——

【封印着八头八尾不死之魂的利刃,请动以此界河川、铁山,秩序、规则之力,诅咒源自异世之存在:

诅咒其目无神——

诅咒其不可见日月星辰,并灯火之光亮;

诅咒其不可视苍茫山海一切生灵;

诅咒其,永堕纯粹之黑暗。

其真名为……浅雾奈亚子!】

“浅雾!”

“浅雾姐姐!”

“浅雾大人?”

浅雾奈亚子没有分神去倾听其他人的反应,伴随着细密的“咔嚓”声,她手底下一轻,应咒碎裂的草薙剑已经无法再提供支撑的力量了。

不过,那不重要。

她顺势站起身来,“看”向奈亚拉托提普:“您感觉怎么样,一下子减少这么多在上演‘精彩剧目’的舞台,有没有让您稍微难过一点呢?”

“通过诅咒自己,让我失去那些‘通感’的视野吗?”

奈亚拉托提普微微摇头,轻笑道:“你已经足够强大,但还是太缺乏常识。”

“如果不是有你对自己使用‘言灵’下咒为前提,只是用一把人类的‘神兵’作为代价,对我们造成的影响根本微不足道。”

浅雾奈亚子的嘴角逐渐拉平,冷冷道:“我是我,你是你,没有什么‘我们’。”

“别不高兴嘛,你带给我的乐趣,可是比那些玩不出什么新花样的废物们,多多了。”微笑.jpg

“……”

已经不用呼吸的浅雾奈亚子,还是习惯性地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祂是真的不痛不痒,还是惺惺作态,她所能做、所要做的事都已经做尽了。

“多谢赞美,那么,现在你是选择自己滚,还是我再用那把匕首送你一程?”

“嗯……没想过跟我一起离开吗?”

奈亚拉托提普的声音里似乎染上了几分真实的疑惑:“留在这个世界,对你来说还有任何意义吗?”

“那又怎么样?难道做神的‘玩具’就会很有意义吗?”

突然意识到祂好像真的对自己有着不同寻常关注的浅雾奈亚子,翘起了唇角:“别做梦了,死都不会跟你走的。”

“这样啊,那就再送你件‘临别赠礼’好了。”

“大可不……”

那种混沌邪神的“赠礼”,浅雾奈亚子才不想要!

可惜奈亚拉托提普压根就没打算听取她的意见,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什么力量狠狠一拽,牵引着直直向前飞去。

而被撇在旁边,完全无视掉的几个人类,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浅雾奈亚子的灵魂被拽回身体后,她背后突然升起一个不可名状的庞大阴影。

那阴影朝天空猛地一吸,游荡的灰雾,还有夜幕上不断扩张蔓延的血色,都被席卷而来,形成了一个恐怖的、飓风般的漏斗。

狂暴的气流让人睁不开眼,而充斥着混乱能量的龙卷,也让英贺秀泽无法用灵力窥伺其中的状况。

对他们来说,更迫在眉睫的危机是,如何抵挡住,这自然与混沌结合的伟力。

眨眼间,龙卷飓风就扩张到面前,英贺秀泽不得不连续使用各种法器和符咒,护住根本来不及逃走的自己和身边其他人。

法力支撑起的保护罩,就像是,大海波涛中,被狂风飓浪不停冲击、拍打的发光礁石。

“再见了,浅雾、奈亚子。”

混沌中,某种“似男似女、可老可少”的奇异声音响起,使用的也不是他们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但却清晰的传达了祂想要表达的意思。

然后,那飓风开始反转。

随着八尺琼勾玉破碎成片,这孤独的“礁石”也被湮没。

无边无际的噩梦,笼罩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