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六,两人期盼已久的日子,在静静地守候和期待中到来。
林府树上披着胭脂红的纱幔,十步一系,纱幔在无风时静静垂落,像碧海之间的嫣红云团。
林晚宜前一晚几乎未眠,在林嫣然、赵玉清和楚怜星的陪伴下,几人促膝长谈。
这会早早的便起身梳妆打扮,几个喜嬷嬷照着规矩礼仪绾发、修面、整妆,每做一样说一句吉祥话,听得林晚宜娇羞不已。
一旁的张嬷嬷看着她嫣红的脸颊,明艳的不可方物,心里泛起了酸。
若她娘还活着能自己的女儿出嫁该有多好。
作为娘家人舅舅、舅母和几个表兄妹早早的来到林府,一起送她出嫁。
外公因为与祖母不对付,加上对林文远的失望便死活不进林家门,而是大冷天的坐在林府门外的马车里等着吉时。
此时的安王府,楚瑾玄已经穿戴整齐,赵博琛、徐广和韩振山等人纷纷打趣他。
“贤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我看你怎么有些紧张呢?”
“表兄面对百万敌军都不曾紧张,这成个亲竟然紧张,难不成我那表嫂比百万雄师还可怕?”
“我看王爷是担心自己英雄气短,毕竟他没有经验,这要是洞房花烛夜在王妃面前落个不行的印象,那可是太损王爷尊严。”
徐广话音一落,屋里人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气得楚瑾玄直接瞪了过去,恨不得拿眼神杀了他。
众人嬉闹间太妃和傅莹走了进来。
看到女眷进来,一些荤话自然也就收了。
太妃看儿子一袭红袍,韶光流转,出尘隽秀的俊彦焕发荣光,嘴角噙着一丝笑,心里很是安慰,自己愁了多年,今天终于要娶媳妇了。
傅莹望着这样的楚瑾玄怔了怔,心里苦涩难耐,她终将不是他的,连眸光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
“玄儿,今日你大喜,母妃希望我的玄儿从此幸福美满。”
“谢谢母妃!”
太妃抹了抹眼角,又抬手抚摸了儿子的脸。
“太妃,王爷大喜之日,我们应该高兴,你看这吉时已到,王爷该去接亲了。”
“对对对,玄儿快去,莫耽误了吉时。”
楚瑾玄知道母妃心里的感触,他上前拥住自己的母亲,“这些年让母妃忧心了,是儿臣的不是,成婚后我和晚儿会更加孝顺您。今日儿臣大喜之日,母妃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我儿大喜,母妃岂会不开心,快去吧,把儿媳妇给我接回来。”
太妃拍了拍楚瑾玄的后背,整个皇室包括她的父皇都亏欠他,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无能无力。
现在他喜欢的姑娘虽说不是自己中意的,但只要儿子开心,她就愿意接受。
楚瑾玄带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林家而去。
林家云水榭里众人来往如织,林晚宜坐在闺房手心里寖出了一层薄汗。
“晚儿,喝点热水吃点点心,到了王府要拜堂,皇上皇后也会观礼,所以你可能没机会吃东西的。”
舅母担心大冷天她身体撑不住,不停地劝她吃东西。
林晚宜这会儿已经开始紧张,确实没有心情吃东西,而且也担心吃东西影响了妆容。
“舅母,我不饿,您不用担心我,外公在府外会不会冷?”
“不会,你放心,马车里有炭火和被褥,还有热茶。”
林晚宜点头,舅舅和舅母向来孝顺,必定不会让外公受寒的。
这时门外的一个喜嬷嬷笑呵呵的进来,“大小姐,吉时到了,王爷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府门口。”
瑶琴和思棋帮她整理妆容和喜服,喜嬷嬷将红盖头帮她盖上,搀着人前往正厅。
老夫人、林文远端坐在首位,秦氏和文姨娘依次坐在下首,薛耀和王氏坐在另一侧。
楚瑾玄此刻笔直的立于堂中等待着他的新娘。
不多时,只见女子头戴凤冠,身着绣花红袍,肩披霞帔,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手背白皙细腻如同月光一样明亮而柔和,可谓千娇百媚。
喜嬷嬷将林晚宜搀扶到正厅后,林文远从座位上起身走了过来。
他接过林晚宜的手腕,内心复杂且纠结。
这个女儿太像薛青,每每面对她,都让他惭愧心痛。
他深吸一口气,拉着林晚宜的手沉声说道:“今日是你大婚,望你到了王府做好沉心做好王爷的贤内助,不可像在家时任性妄为。”
林晚宜在盖头下抿了抿嘴角,他会这么说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她在安王府做的不好,林家也会受牵连。
“晚儿,谨遵父亲教诲。”
林文远舒了一口气,完全没有嫁女儿的喜悦与不舍。
倒是现在一旁的林峥哭了起来,“阿姐,你可要常回来看我,我会想你的。”
他的哭腔让林晚宜心里酸涩,低声安抚道:“峥儿,阿姐会常回来看你的,阿姐不在家你可不能偷懒。”
“阿姐放心,我定好好念书。”
“峥儿,别耽误了你姐姐的吉时,该出门了。”
一直端坐的老夫人看着这一幕终究还是有些触动,说话比平时柔和了很多。
林文远拉着林晚宜的手,将她交到楚瑾玄手里。
“小女交给王爷,望你二人婚后幸福美满!”
“小婿多谢岳父大人!”
楚瑾玄接过林晚宜纤细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
林府门外,十里红妆,马车井然有序,从街头排至街尾,满城的树上都系着红绸带,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难得一见的大婚。
林家的礼仪走完,楚瑾玄牵着林晚宜走出林府,在外面等候的顿时定国公薛之栋此时在府门外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了。
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林家老夫人老虔婆,这么多年给她台阶她都不下,害得自己连送宝贝外孙女出嫁的都要等在门外。
楚瑾玄看到薛之栋,扶着林晚宜上前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礼。
“外孙女婿楚瑾玄,拜见外公!”
“受安王大礼,老臣……”
林晚宜柔声道:“外公莫要推脱,此礼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