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你身为当家主母，主掌中馈，为何听说你要放一批人出去？我林家乃簪缨世家何至于因老爷罚俸一年就要缩减至此？”
文姨娘跪在秦氏身后侧，她向来是一个懂得自保的，况且缩减影响的事自己的生活，节省下来的开支又到不了自己的腰包，所以她垂着首但却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林晚宜、林嫣然、林芷萱跪在后面膝盖酸酸的却也不敢乱动。
“母亲，您也知道，老爷是个两袖清风的，家里的进项不多，这一年到头节省不了多少，如今罚俸一年，只出不进势必会让我们大伤元气。所以儿媳......”
“那你可曾想过这让我们在城中世家前面如何抬得起头？别人又会如何议论我们，只怕都要被别人笑掉大牙了。”老太君越说越气，手都开始捶桌子。
面对一贯强势的婆母，秦氏从来不敢忤逆，这会儿无措的垂着头。
林晚宜跪在后面，心里盘算着，不管自己发不发声祖母都不会喜欢自己，恐怕这次回来会更针对自己。既然避无可避，那还不如捞了秦氏，最起码将她跟自己绑在一起，日子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腹背受敌。
思及此处，林晚宜缓缓抬头，语气坦然带着恭敬，“祖母，母亲此举不见得是坏事，首先彰显了父亲的清廉，可谓是百官楷模，足以胜任太子太傅一职；其次为家里节省开支积累财富，三个弟弟除了嵘儿外，峥儿和忠儿都不算小了，将来的仕途也好，婚娶也罢，少不得需要银两。所以孙女认为母亲此举势在必行，而且府内也确实要整肃一下的，这不也是陛下的意思。”
老夫人看着她心里恨得牙痒痒，最近府里出事还不都是拜她所赐，现在她还有脸在这儿说三道四。自己还没找上她，她倒自己先跳了起来，真真像换了个人，哪还是以前那个三棍打不出一个屁的人。
林晚宜看老夫人并没有吭声，自是知道她心里不爽，便也没再继续。
倒是秦氏听林晚宜帮忙解围心里很是感激，连忙附和道：“母亲，这些年，府里的仆人只进不出，早就人满为患。有不少下人偷奸耍滑也就罢了，竟还背着主子中饱私囊。
前不久无意中听到一个婆子说起，厨房的管事柳氏日常采买贪墨不少，在外面都置起了产业。儿媳派人去查还真是，房产和买卖都有。
这些老人仗着自己经验丰富，主家信任贪起来倒是更顺手了。如今就着形式整顿内务将人放出去，一来可以表示恩宠，二来也可以减轻府里的负担。”
一个搬出了陛下，一个拿出了证据，这把她老婆子给架了起来，这再反对似乎是她老婆子不通情理，还有抗旨的嫌疑。
“秦氏，你且先站起来。”
老夫人转眼看了看文氏，叹了口气，“你们也都起来吧。”
众人闻言一一起身，就在林晚宜将要站起来时，老夫人忽然开口，“晚儿，你跪下。”
林晚宜抽了抽嘴角，看来还真没有那么好过。
林晚宜非但没有跪下，反而站直了身体，“不知孙女有何过错？”
冷言和小桃站在一侧仔细地观察着形势。
“你当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吗？”老夫人一脸平静，倒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孙女不知。”
林晚宜知道退无可退无需再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有些人注定是形同陌路，有些情注定是得不到。
她缓缓上前走到林晚宜身边，猛然一巴掌掴了过去。完全是出其不意，就连冷言和小桃都没有想到她不急不慢地走过来，却来这么一手。
当然林晚宜也没有想到，但仔细想想这才是祖母的厉害之处，喜怒从来不表现在脸上，要不然秦氏也不会在她面前唯唯诺诺。
“身为大家闺秀，竟当众顶撞祖母；身为家中长女，却是个搅家不闲，累及父亲受罚，祸及门楣受辱。
你还觉得自己没错？”
林晚宜扯着嘴角，冷冷一笑，“祖母说的好生偏颇，孙女斗胆一问，在这家里您和父亲可有把我当作长女对待？
孙女斗胆再问生母遭人残害为人子女是否要看着歹人逍遥法外不闻不问？
孙女斗胆三问门楣受辱当真是孙女过错？
还是说祖母就希望我是个瞎子聋子，或者说祖母您恨不得我根本就没出生才好？”
林晚宜不卑不亢的连连发问，她说的字字句句，一时间老夫人竟无语反驳。
“你 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看来是我错看了你，只当你是个软弱的，却不想是块儿硬骨头。”老夫人气得哆嗦起来。
站在一旁的秦氏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汗，心想这丫头还真是个可靠得主儿，今天这事要不是她提前将柳氏的事查清并告知她，婆母这一关她未必就过的了。
“许嬷嬷，教教她怎么尊敬长辈。”
老夫人话音落，许嬷嬷和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上前欲要惩治林晚宜。
小桃和冷言两个一个闪身护在林晚宜身前。
林晚宜轻嗤一声，心想还当我是泥捏的呢，上辈子吃够了银针的苦，这辈子断没有让自己再受苦的道理。
林嫣然看形式不妙，强挤出一个笑脸，“祖母，您今天刚到，这舟车劳顿身体本就乏了，这会儿可不敢生气，万一伤了身子如何是好。”
她说着上前帮老夫人顺气，却不想这老夫人一把将她推开，“你个小蹄子，若不是你母亲那贱人胆大妄为，我林家何至于此？”
林嫣然看了看林晚宜，两人对视一眼，其中含义只有两人知道，同时心里的也笃定了一件事。
这时林蘅上前搀住老夫人，柔声细语道：“祖母，今天在车上可是说好的，不动怒，可见祖母说话不算数，诓骗于我。既然祖母骗了蘅儿，不如赔给蘅儿一个笑脸吧，蘅儿可是最喜看祖母笑的，祖母笑起来可比这院里的桃花好看多了。”
老夫人一听当即笑了出来，“你这小泼猴，就数你会说话，祖母一把年纪了，满脸褶子，这笑起来哪敢跟桃花比。”
“嬷嬷，你看祖母笑起来是不是很好看，我说比桃花好看可有错？”林蘅娇嗔地看向许嬷嬷。
许嬷嬷笑容温和地点点头，“在老奴心里，老夫人一直都是最好看的。”
老夫人被这一老一小逗得直乐呵，一时间也忘了再骂林晚宜和林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