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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么,眼下又是另一番光景了。虚泫没有得逞,而长天又和他战在了一起。

他曾经跟宁小闲说过,单以真身而论,这头老沉渊的块头已经不逊色于巴蛇。不过这是海生的妖怪,陆地并不是他的主场。可惜的是两大神境干架的地方就在得愿山庄,也是长天自己的居所,他在这里施为总没有对手放得开,还要分神护住庄里的人,因此二者一时未分胜负。

可是得愿山庄受不了了。

两大神境交战带出来的余波,就连中京最坚固厚实的城墙都经受不起,何况这只是个花草繁茂、建筑精美的庄园?

耳听一片催枯拉朽之声,宁小闲的心都在滴血呵。

将倒塌的楼宇重新建起、令小园重新整砌、令草木重新扶疏,这得花多少钱、多少功夫呵!有些美景,比如谨春园内原本的织雨盛景,那是巨木的枝叶遮天蔽日,雨水从中落下,如针如梭,打在下面音石铺就的地面上,又有叮咚乐声,才得了“织雨”的好名。你道这景致是随手可得么?那可是数千细枝的角度摆得正好,才有这等美景可看,平时园艺匠人还要精心修剪使之不致变形,一旦被毁之后可是再也造不来了。

长天也知道在这里打架还是己方最吃亏,于是沉声道:“你要的东西在我这里,有本事自己取走。”

只撂下这么一句话,返身就往城外飞去。

这话果然有效,已经杀红了眼的虚泫怒吼一声,再顾不得其他,催动身法紧跟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速度都是其快无伦,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天边。

这两个大家伙引发出来种种震荡,旁人又不是死的,自然都能感知。这时各处都有光芒闪动,乃是隐流的妖众赶到了。宁小闲见着花想容和涂尽出现,也自松了一口气,吩咐花想容道:“传令下去,速将此地清理干净。”又转头对涂尽道,“去将天衣阁的人全都带来,从掌柜到绣娘,一个也不要走漏了。”

她的嫁衣是天衣阁缝制的,现在定海珠无端被绣进衣中,当然和天衣阁的绣娘脱不了干系。

说完这话,她赶紧往云墙后方走去。长天和虚泫的战斗,以她的修为自然是插不进手的,远离战场就算帮了情郎大忙。现在她更记挂的,是符舒的安危。

被神境那般甩出去,哪怕只是随手,力道也绝不是凡人吃得消的。方才宁小闲放开神念往这里探视,结果一无所获,仿佛这里就是个黑洞,不由得加倍担心。

受定海珠热力影响,这后头假山下方的小池,水汽瞬间干涸,水中的鱼儿也和周围的草木一起被烤熟。不过宁小闲才转过两座假山,望见眼前景象,当即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有个人正坐在假山上,将符舒轻轻抱在怀中。见她走近,这人抬头望她一眼,宁小闲才觉得这一处沉滞的空气又重新流通起来,神念也不再被隔绝。这时她就感知到符舒的身体上有多处软组织的挫伤,胸骨断了两根,小腿也断了,身体当中还有瘀血积堵,幸好心跳虽然微弱,却还算平稳。

宁小闲快步上前替符舒诊了诊脉,而后取出两粒雪白的丹药纳入她口中:“内腑也还有些损伤,她背过气去了,服了这剂强本固源的药就能醒来。”灵丹入口,化作一道琼浆下喉,因此昏迷不醒的伤员也能使用。

这人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面色沉凝,眼角微微跳动,显然处于暴走边缘。他俊眉朗目,身材魁伟,然而此时虎目扫视过来,直似要择人而噬,正是白虎!

他阴沉道:“她哪里得罪了那头大乌贼,居然下此狠手?”声音中含着一股无边暴戾,令宁小闲都觉得这里的气压一下子降低。他是和长天化身同时赶到的,恰好见着符舒落地。若非和巴蛇有些计划,他早就捏着拳头上去揍人了,哪里需要强忍着躲在这里,隐踪匿气?

自家女人居然被人欺负成这般,不狠狠打爆对方眼珠子可不是他的风格。

正在此时,符舒气息突然急促,随后嘤咛一声,清醒过来。

她方才半昏半醒之际就觉出被人轻轻抱住,那怀抱坚实而温暖,这种久违的心安感令她只想再沉沉睡去。不过很快地,她就听到了宁小闲的声音,还有……

还有那个人的声音。

虽然只说了一句话,可是那声线,那语气中饱含的暴戾,她就算化成了灰也绝不会忘掉啊。

不会吧!符舒猛一睁眼,恰好与低下头的白虎四目相对,望了个正着。

她想也不想,唰地一下紧紧阖目,连呼吸都屏住了。

白虎没好气道:“要还是个活人就给我睁眼,不然扔你进池子里喂鱼。”她没睁眼,哪知道湖水被烧干了。

符舒心里止不住地哀号,她明明已经各种小心各种躲避了啊,为何白虎还是出现在这里?

她和符俊的幸福生活,看来要划上一个句号了。

她就算紧闭双目,都能感受到自己倚靠着的这副身躯散发出来的惊人怒气,只得小心翼翼睁开眼,道一声:“大人……”

才说出这两个字,顿时一阵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咳了两声,溢了口鲜血出来。

宁小闲眨了眨眼:“她伤重若此,你还训斥她?”

白虎立刻将符舒上半身扶坐起来,伸掌贴住她后心,神力轻吐,缓缓助她疗伤。凡人之躯脆弱无比,符舒的经脉在他看来更是纤细得吹弹可破,他也不敢使力甚剧,先前抢救符舒时,见她有苏醒之机,也只敢一点一点愈补她身上的伤势,再喂了丹药给她,却不敢马上唤醒她。

符舒刚刚坐起,就有一物自她颈上滚落下来,如琉璃一般在地上摔成了粉末。她怔了一怔,虚弱道:“我的,我的护符。”

在场另外两人眼力何等之好,那物落下的瞬间已将它看了个清楚:原来是符舒一直挂在项间的虎牙项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