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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只能先救人。

伯懿却想也不想就拦住了玉浅肆:“万一有埋伏呢?若是幕后之人目的在你,你该如何?还是我过去,你等在这里。”

“不是万一,是一定有埋伏。可我不能见死不救,这是鬼市的私刑,我见过!”

更何况,雅音恐也是因为她才遭了这灾,怎可为了自保不去理会?

那双浅眸里荡漾着自责与关切。

她对仇敌心狠手辣,对陌生人无情,嘴边挂着的是自己冷心冷情,可每每身边人遇险,总是冲在最前面。

若是认定了一个人,一份情,便会奋不顾身,心怀玲珑却不滥情。

他如何拦住她,他如何能拦得了她?

伯懿诺开目光,缓缓放下了拦着玉浅肆的臂膀:“走吧。”

玉浅肆轻轻颔首:“我会当心的。”

二人跨了几步便冲到了堂内。

当那巨石真真切切在他们二人头顶上摇晃时,他们才察觉到这可怖的压迫力。

幸而雅音如今还昏睡着,不然定会吓个半死。

“你去沙漏那儿。”伯懿指了指铁链的尽头:“我去查看雅音的情况。”

玉浅肆颔首,扔给了他一个药瓶。

伯懿附身看了看人事不省的雅音,她的手腕脚腕全被手指粗的铁环锁住,铁环的尾部固定在地板上。

他拔开瓶塞在她鼻尖晃了晃,雅音的鼻翼微动,而后呛咳着醒了过来。

雅音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迷茫还未消散,不知想到了什么,惊恐之色便漫延而出。她连面前的人都没看清便要挣扎,甫一动,这才察觉到自己被捆缚在地上,动弹不得,更加慌乱。

伯懿晃了晃她的肩,探头过去挡住了头顶的巨石,催问道:“雅音姑娘,是我!我是玉馆主身边的伯懿,你还记得我吗?”

听到“玉馆主”三个字,雅音这才喘息着停了下来,待看清伯懿之后,点了点头。顺着伯懿所指,望向一侧背对自己不知在忙些什么的玉浅肆,眼窝中的眼泪顺着侧脸倾在了左侧。

“你别担心,玉馆主一定会救你的。”

“别管我......”雅音沙哑着喉咙对伯懿道:“快让玉馆主离开。他们说这东西叫‘玲珑窍’,很是厉害的模样。”

伯懿仰头看了看,这铁链捆大石,也算“玲珑”?

身侧落下一些阴影,玉浅肆满目忧心蹲了下来:“姑娘因为我而受牵连,我怎可能因惧怕而自行逃开?”

她低头查看了一下地板:“沙漏那头没有空隙,现在只能想办法先解开铁链了。”

伯懿双指曲起,扣了扣地面:“这应该是一层木板,说不定能砸开。”

玉浅肆摇了摇头:“雅音姑娘的手不能毁了,我去找些油来。”

可这地方哪儿来的油,就连灯油,也只有如今燃着的这一盏灯里残留着些许,入手很烫,若是用这个,定会伤到雅音。

烛火灭后,屋子立刻被堂外的黑夜一口吞下,可屋梁颤动的声音丝毫未歇。

雅音鼓起勇气笑了笑,缠着声说道:“玉馆主不用担心,不过是些烫伤罢了,我受得住。”

伯懿看不清她的神情,上前接过玉浅肆手中的灯油:“我来。”

又蹲下身对雅音道:“雅音姑娘,忍一忍。”

雅音咬着唇“嗯”了一声,声音微颤,却还是在热油落在腕上时紧紧咬住了嘴唇,不可能发出一丝声音影响他们二人。

玉浅肆见状也不耽误,见她注意力都在手边,便倒转了匕首柄,蹲在雅音脚下,朝着脚上链条与地板链接处砸去,落手稳准狠,不过几击便发觉,右侧的木板更显脆薄,被砸出了几个坑来。

听到动静,雅音也察觉了玉浅肆的用意,颊边两行新泪落下,在尘土满面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来。

没有火光的黑夜里,危险比能看清时,更加耸动。

可三人配合默契,在伯懿帮着雅音将两只手从铁环中取出来时,玉浅肆也已经砸开了其中一块脚链的连接处,开始处理另一条脚链。

就在伯懿刚将雅音扶起来时,便只听到了一声极其可怖的沙漏停止声。

伯懿与玉浅肆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人伸手扯起了雅音,另一人将雅音与伯懿环了起来,印着雅音右脚还被困在原地,三人只能堪堪同她被固定的右脚站在一起,那巨石几乎是擦着雅音的背落了下来。

巨响携着狂风铺面而来。首当其冲的,是脚下由微至广的晃动。

雅音抬了抬脚:“玉馆主,链条被砸断了。”

想来是这地上的木板被巨石挤碎了,可还来不及松一口气,紧接着便是屋梁在承受巨力之后骤然一空而带来的可怕反应。屋顶的灰尘扑簌簌落下来,脆生的断梁声响起,屋外的瓦片似雨般下落。

而脚下的动静也没有停歇的迹象,反倒越来越明显。

电光火石之间,玉浅肆低头一看,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将雅音与伯懿往外狠狠一推:“快走!”

霎时间,脚下一空,自己便落了下去。

伯懿待看清她往下跌落,想也不想,借力一个扭身,将雅音推出了屋子,自己则跟着玉浅肆跳了下去。

他极力伸手拉住玉浅肆的手腕,将她拢在怀里,而后一个旋身,自己背朝下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哼。

与此同时,头顶上传来机关合起的声音,随即是屋子倒塌的巨大闷响。

震声在狭窄的地洞里转了几圈,四处灰尘扑盈。

可玉浅肆等不及尘埃落定,她连忙从伯懿的身上爬起来。

“伯懿,你没事吧?”

开口时太过紧张,不小心深吸了一口灰尘,被呛得连连咳嗽。

伯懿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出声时却带着隐忍的痛意:“原本没事,可若是再被你拍这么几下,恐怕就有事儿了。”

玉浅肆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他扶了起来。

二人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玉浅肆看到他隐隐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心中说不出的气闷难平,伸手推了他一把。

“你脑子被砸坏了吗,跟着我跳下来干什么?你在上面还能帮帮忙,现在倒好,我们俩只能等死了。”

到了此刻,她才终于明白所谓“玲珑窍”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