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如此麻烦。”
松开如音,御皇柒缓缓走向那跪地的宫女,语调如昔清淡。
宫女看着眼前男子矜贵清冷,无怒无恨,却偏偏让她生出一种无言的恐惧,不觉地往后挪去。
眼前一阵白影如幻,她的胸口顿时被一股力道紧紧攥住。
骤起的窒息的疼痛令她连声音都发不出,连呼吸都来不及,低头看去,自己的胸口已经瞬时被血色浸染出一片嫣红。
“御皇柒!”御景煊震怒从座而起,不敢置信望着眼前男子。
在这大殿之上,这清贵的似乎从不会动怒的男子却只是冷冷蔑视眼前宫女,手中的力道在加深,御景煊的震怒是充耳不闻。
“本王只给一次机会,说出实情。不然,你死前可以看一眼自己心脏的模样。”
有什么深深攥入心口,宫女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离开自己的胸膛,惊恐得长大了嘴——
“啊——”
这是由灵魂深处发出的,最深的恐惧,眼前的男子清隽如仙,眉眼不眨取人心,是地狱修罗!
“王爷——”
“睿王!”
身后不同而起的声音,还有惊恐的吸气,御皇柒却置若罔闻。
忽而垂着的左手被轻轻握住,如音的声音很温柔:“你总得给她说话的机会。”
御皇柒侧过头,眉心间砂痕妖冶,看到她动人的小脸,有一瞬恍惚。
“别、别杀……我、我……我说……”
他手中力道松了半分,宫女全身僵直,面色苍白求情,“是……是有人让我嫁、嫁祸给——”
窗棂透入的暮光中一枚银针暗器飞射而来,没入宫女的咽喉,未说完的话随着人瞬然倒地,再也无从知晓。
如音骤然寻望殿内,画玄朗已经将射出暗器的那名候在角落的宫人提上前,却来不及问话,就见宫人喉间一动,唇角涌出黑色血迹,随后便也倒地身亡。
施玉莹吓得腿软惊慌叫嚷,幸而被身边的御紫千一把扶住,眼前此景御景煊满腔怒火却也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护驾,赶紧护驾!”
张吉上前来,内卫冲入护在御景煊身前,隔绝了殿中其余所有人的靠近。
“反了,全都反了!”
竟然胆敢有人在殿上杀人,竟然有刺客一直乔装于他身边却未曾被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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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和殿
鎏金凤鸟宫灯下,如音用布正细细擦拭扇骨。
这把桃花扇如今是她防身必不可缺的,也在多次的使用中留下了痕迹,有些血迹不太好清理。
一双暗金长靴出现在身后,灯火微微晃了晃,如音没回头,依旧在擦着手中扇子。
“朕来了,你不知道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很近,如音没理会,她自然感觉到了,但此时能如此自由出入这怡和殿的又会有谁,她不想理会而已。
一封信函搁放在眼前案上,她视线移去,不明白他的用意。
“这是内卫截下的密函,里面,是睿王与梁宁庆王私通的证据。”
“无稽之谈!”如音哼笑撇开视线,根本不信。
连片刻的怀疑都不曾有,御景煊怒火中烧,握着她双肩紧紧望着她:“你对他就如此信任?”
“他是我的夫君,我的心上人,我自然懂他。”如音挣开他的手,退开距离。
“夫君?”
御景煊笑了,指着案上的信函:“这其中不止有他与梁宁私通的证据,更牵扯到画府,你是要画府无虞,还是要跟他恩爱和睦?”
“御景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音不可置信终于被激怒:“画府世代为诏月忠心耿耿,画府祠堂供奉着为国捐躯的数块灵牌,如今为了一己之私你竟然连画府都诬陷?!”
“在你眼里朕就是这样的人?”
被御景煊捏住下颌,如音反抗才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怕不是这宫里的茶水也被下了药了。
“如此模样多好,生动,像朕当初喜欢上你时的样子——”御景煊边说边靠近,唇也靠近,如音极力避开,那厌恶的模样令他清醒。
“殷泽刚到诏月之时便曾去过一趟王府,你应该记得,目的为何?御皇柒在梁宁十载,便有异心也不奇怪,不是吗?朕有哪里错怪了他?!”
“欲加之罪。”如音哼笑。“皇柒杀了殷榕山,殷泽与他是势不两立。”
“权势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变的。”御景煊不信。
“这说的只是你自己。”如音冷冷望着眼前人:“不要用画府威胁我,不要让画府寒心。”
“那就看你怎么选择。”御景煊势在必得:“若此信公之于众,流言四起,画府再无昔日名声,再不得民心——”
“需要画府的不止是百姓更是你御家!”如音怒极。
“朕不是非你画府不可,没有画府朕还有别人可用!”
双眼逐渐猩红的御景煊掐着手中脆弱纤白的脖颈,像是被戳到了最不愿承认的痛处。
功高盖主,他一直想扶植李皓天,但李皓天终究不是画从年,连画言成都不及。
如音被掐得呼吸不到空气,身软头晕,感觉得到眼前人已经失控,就像那夜在围场时他忽而变化的一样。
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片刻,殿外有恭敬且小心翼翼的声音禀告:“启禀皇上,出大事了!”
张吉的声音让御景煊回神,一松手,如音虚弱靠着墙,全身戒备。
御景煊有些懊悔,想要上前却因她那无比厌恶的眼神止住,离去前只有一句:“朕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
只剩一人的怡和殿,如音忽而觉得有些冷,案上那封信函已被拿走。
真如御景煊所说里面是御皇柒与殷泽私通的证据吗,她自是不信的,但若有意诬陷,不止御皇柒,画府也很危险。
画府世代忠良,想到几个哥哥跟父亲,如音对御景煊愤恨不已。
宫灯烛火轻晃,如幻黑影渐渐清晰,如音抬头,“二哥……”
“御景煊对你怎么了?”画允庭担忧打量她身上,如音忙摇头:“没事。”
“王爷让我告诉你,他自有安排你无需担心,照顾好自己,不会太久。”画允庭看到她脖间的红痕,蹙了眉。
如音半松气,“二哥,我有些担心爹娘跟画府,你能不能,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