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醉鬼,一个个都惊醒了。看见有人死了,比什么醒酒汤都管用,赶紧拖拽着还在沉睡的同伴,连滚带爬跑出去。
“你们到哪去?”
祖厉说道。
“把这些睡着了的……都扔进海里!”
城堡大门外。
一道昏黄的阳光斜射下来。
凉爽的海风,吹开了室内的沉闷。
紧挨着的就是悬崖了,视野一片开阔。
暮色笼罩下的茂密森林,簇拥着悬崖,海鸟的鸣叫声声传来。
黑甲士兵们,一列列坐在门外的草地上休息。
吃着烤肉和糕点。
守护着暗王留在地上的传送阵。
随着时间流逝,散发着的微光逐渐黯淡了。
祖厉看见几个领头的副将,围着一张石桌。平铺地图,讨论着接下来几座城池的结构和地形。
他们看见祖厉出来,恭敬地行礼。
“祖厉将军。”
祖厉很生气:
“为什么不叫醒我?”
骑兵营长,诚惶诚恐说道:
“将军睡得正酣,我们不敢打扰。”
“哼。”
他们都知道祖厉的脾气。
“杀人不眨眼”是出了名的,谁知道哪个不高兴,就会祸及他们?
祖厉高声:
“都从悬崖上扔下去——”
黑甲军愣愣地看着他。
只见,一个个醉酒的士兵被抬出了屋子,死人一般拖到悬崖上。
走到边上,就扔下去一个。
悬崖足有数十丈高,向外探出。
坠落了一会,“扑通”一声,才听见巨大的水花溅起。
暗红色的海水上,翻滚着、交织着从各个方向而来的银白的波浪。
浮在上面的士兵,迷迷糊糊的,随海浪打着旋。
“都扔下去!给他们醒醒酒!”
像下锅的饺子一样。
“扑通”,“扑通”,醉酒的士兵被接二连三扔进海里。
呼救声很快响成一片。
冰凉刺骨的海水,刺激了神经,他们顿时醒了过来,纷纷游回了岸边。
没能醒来的……直接沉进海底。
黑甲军副将们看了一会,觉得后怕。
普通人从这么高的悬崖扔下去,难免伤筋断骨。幸好这些士兵身强体壮,对于他们不算什么。
“祖厉真狠啊,这么高的悬崖,全都扔下去了……”
不一会,一个个落汤鸡一般的战士,提着战靴和头盔,彼此搀扶着从悬崖下方走了回来。
他们垂头丧气,冷得直打哆嗦。
祖厉背手站立,下令道:
“畜生们,去洗个澡!把盔甲擦干净了!暗王回来的时候,我要看见你们整整齐齐站在这!”
“是!”
众人小跑着去了。
夕阳垂落。
深邃的海面波涛翻涌,暮色笼罩大地。
传送阵上,忽然亮起了紫色的微光。
“暗王回来了!”
几位法师惊喜极了。
“稳住法阵——迎接暗王!”
他们手握法杖,向阵内输送法力。
光芒渐渐强盛。
惊呼声中,夜曜的身影出现了。
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祖厉等在这里的熟悉身影。
骑兵、步兵、弓箭手和魔法师。
还有刚从悬崖下爬上来的士兵。
整整齐齐地站在城堡大门前方,迎接他的到来。
夜曜顿时一阵感动。
“战船准备好了吗?”
祖厉向他汇报:
“船上都储备齐了。舵手、水手、炮手、厨师、各类战士……都可以登船了!”
海浪拍岸的波涛声,悬崖上冷风的呼啸,把他的思绪从魔界边境,又拽回到这里。
“连夜横渡红海!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
“一队、二队,登船!三队、四队,跟上!”祖厉指挥道。
战士们兴奋地跑下悬崖。
一片漆黑。
看不见尽头的海面上。
一张张白帆扯开了,印着暗夜家族的利剑家徽。战船的桅杆和船舷上,摇曳着点点灯火。如长龙一般,横卧在海面。
夜曜走向悬崖,迎着夜风而立。
……
船在海上飘摇了一个晚上。
天蒙蒙亮。
熹微的晨光透进船舱,夜曜心绪不宁,走出舱门。
祖厉早已经醒了,站在甲板上向海里撒尿。用他的大嗓门,喊着意义不明的话,好像是一些污秽的童谣。
海上的风格外寒冷。
“就快到了吧?”夜曜问。
“最多1小时,船太他妈的慢,我的大炮朝那来上一发,你说,能打死几个人?谁这么倒霉?……”
祖厉说着抖了抖身子,提上裤子。
眺望薄雾背后。
灯塔后有一小片陆地。
夜曜想到了一些从前的事。
“那里有一个半岛……”
“管他娘的,就要是咱们的地方了。”
那时候四海经商,常去一些港口……
海对岸,船靠岸的地方,是粘土半岛。
“盛产一种很松软的淡黄色粘土。我曾经路过那里,在第一次兽潮还没来的时候。”
初夏的傍晚,热烫的风徐徐吹着。
他和一个敦厚老实的手下,在半岛上游玩。
海滨小镇的人们,散步时穿着拖鞋、背心和宽松的短裤,惬意极了。
整个小镇异常寂静,住民寥寥,行人几乎都是外地游客。
廉价手工艺品的简陋棚子,一间挨着一间。不过一到晚上,就陆陆续续关门了。
沙滩上的雕塑,表面混合着彩色的细沙和小贝壳,别有一番风情。
夜曜乘着兴致,一路向半岛深处走。
小胖提着行李跟在后边。
“再往前走就是灯塔了。”
塔顶上亮起了橙黄的光。
“今晚是回不去了,走太远了。”
商队的大批人马,都停在半岛外的镇子上休息。
“附近找家旅店吧,住一晚再走。”夜曜说。
半岛上只有一间旅店。
三层楼高,是这里最气派的了。
老板娘是个中年的高瘦女人。黛青色裹身长裙,两道狭长的眉眼,又细又长。
“住满了。”
她点着今天的账目。
“拜托看看还有没有位置……”夜曜客气地恳求,“我们今晚回不去镇上了。如果实在不行,和别人合住也是可以的。”
提行李的胖子耸着肩膀,四处张望,看这乡下的小旅馆,处处不顺心。
老板娘打量夜曜。
“来岛上玩的?”
“呵,是。”夜曜腼腆地一笑。
夜曜行走在外,从不露富。
做商人的,匪盗难防。他什么首饰都没戴在身上,和普通游客一样。这次是闲步游玩,行囊里的金银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