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倒也不奇怪，塑仙殿的那些老家伙，虽然偶尔脑子会抽一点，脾气古怪一点，过于死板一点，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却也不会欺瞒于你。”
路暝非一直在注视着天之子，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点儿东西来，嘴上说着分不清好坏的话。
“前辈明见，确实如此。”
天之子笑着附和，丝毫不在意自己也是对方话里“脑子偶尔会抽，脾气古怪和过于死板”的人之一。
或许在他看来，自己本就如此。
“你小子倒也有趣。”
看看眼前的青年，路暝非颇感好笑，又想到之前看见的，在试炼中的两个小子。
一个像话痨，边打嘴里边说着些稀奇古怪的话，那个嘴巴，一开一合，好似永远也停不下来。
另一个公然作弊，找“人”代打，如果不是代打那人他认识，还和他有点儿关系，看他踢不踢人就是了。
都是跟她一样跳脱的人，可惜自己也只是个古板的老头，总跟不上他们这类人的思维。
摇了摇头，把脑海里浮现的一道影子扶走。
“活”久了就是这点儿不好，总爱回忆从前。
“既然该知道的你都知道，我也就不跟你解释什么了，未来总归是你们的。”
天之子眼神微不可察地恍惚了一下，故作平常地点了点头。路暝非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人间界传说中的两部至高秘典之一——《法》，确实名不虚传，但你修炼的应该不是全本，能否突破最后一关却是尚未可知。”
“前辈好眼力。”
天之子这话不是客套，《法》一直是一部活在背景板里的功法，万年来，他是唯一一个得到并修成这部功法的人。
虽然不是全本，但其效果仍远超大陆现有那些最顶级的功法。
要知道，在一开始，哪怕是塑仙殿那位奕界境，也未曾发现他所修炼的功法不全。
但眼前这位万剑山祖师，却只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单这份眼力，就能知道眼前之人，绝非寻常奕界可比。
事实也确实如此，万剑山祖师，是塑仙殿万年记载以来，唯一一个，明确有斩杀其他奕界战绩的存在。
并且，还不止一个。
「不愧是曾经最有希望踏出那一步的存在」天之子心想。
路暝非不在意地摆摆手，取出一块和在万剑山中一样，只是看起来小了很多，堪称迷你版的剑碑。
“这是我这些年重修改进后的《无尽剑诀》，比你们几家收录的那一版更强也更好。”
生命暂停时刻，漫漫无尽头的人生，总要给自己找些事儿做。
毕竟未来还很长，总用来思念未免过于浪费。
“虽然可能对你无用，但如果你以后想要放弃了，这算是一条退路。”
话落，他也不管天之子要不要，手向前一推，直接将剑碑打入天之子的体内。
天之子愣了一瞬，手下意识放在胸口上。
元神内视，那块迷你剑碑正漂浮在他气海之上，其上无丝毫灵气波动，就如同一块普普通通的石碑，显得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苦笑一声，天之子抱拳道谢:“天之子谢过前辈传法之恩。”
“没什么。”
路暝非抬头看了一眼，见某个小子似乎快到了。
“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希望在这之前，你能认清自己的本心，最后哪怕放弃也没关系。我们的存在，是为了让你们能够无忧，而不是等着你们牺牲自己来拯救我等，这一点你要明白。哪怕最后到了无法挽回的境地，我们也能保住大陆八成的生灵，可能开始会苦一点，但并不是没有希望。”
这似乎是个沉重的话题，但路暝非的语气依旧平常，好像并不是在说世界的毁灭和大陆所有生灵的存亡，而只是在陈述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听了路暝非的话，天之子身上的颓丧之气好似就此一消，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起来。
“谢前辈厚爱，无论我未来作何选择，定不会让前辈失望。”
一个奕界如此坦诚的跟他说这么多，也确实称得上厚爱了。
“嗯。”路暝非淡淡点头，他本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对大多数人，他都是惜字如金的。
这次只是因为天之子情况特殊，他才多废了一番口舌。
“希望千年之后，还能见到你。”
留下这句话，路暝非直接离开。
“我也希望。”
天之子感受着气海之上的剑碑，喃喃自语。
慢慢的，熟悉的丧气再次从他身上冒了出来，只是和最开始相比，似乎多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
穿越时间，穿过空间……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李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不是陌生的天花板，而是熟悉的万剑山。
但李幽知道，这应该不是他之前所在的万剑山了。
虽然装修都一样，但很明显换了个“房间”。
毕竟这里没有剑碑，而灵剑的数量也对不上。
李幽莫名想到了那种同一款衣服买几十套，一年好像从不换衣服的人……
“晚辈李幽，见过路前辈。”
只花了0.001秒确认环境并走神，李幽忙向不知何时就在前面的老者行礼。
看了共十一幅画面的他，对于这位万剑山祖师的出现并不意外。
在最后一副画面中，他明白了眼前这位前辈如今的状态。
“准备一下，一刻钟后，我会将境界压到和你一样与你一战。”
路暝非点了点头，完全不给李幽反应的时间，直入主题。
“不要求你战胜我，只要能在我手下坚持半个时辰，这份传承就是你的了。”
“这个……”李幽故作扭捏，不好意思道，“前辈，小子实力低微，境界虚浮，哪是您的对手啊，半个时辰会不会太久了一点儿，您看……一刻钟怎么样？”
废话，不是他李幽从心，虽然没有明确看到路大佬和其他奕界的战斗过程，但结果他可是知道的。
哪怕同为奕界境，眼前的老头也是其中的狠人。
就算对方将境界压到和他一样，但修行经验、战斗经验这些可是压不了的。
而李幽虽然手段花哨了一点儿，但正儿八经的战斗，从来不是他的强项。
放在一般常规小说里面，他就是那种给主角送宝贝的快递员。
除了他爹没有明目张胆说过“我儿李幽有奕界之资”外，他真跟那些高配没什么区别。
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主角专属的“大佬重回少年时”的对手。
不说他姓的是个平平无奇的李，哪怕他姓叶号荒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