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自己便是掉了一条胳膊也就罢了,大不了忍下这口气,余让就顺着他们的意思,说是碰上了盗贼也没什么。
可是他们这里的大厨梁谷子,一个和善爱笑的胖厨子,就在自己的店铺里替自己挡了一刀,因此被杀。这件事却让余老板无论如何也不能忍!
难道自己这边死了人,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所以余让在前思后想之下,决定把这事再往后拖一拖。他现在只想等着商社总部那边传来下一步的应对方案之后,他再照着总部的意思行事。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被拖了下来。
在这期间,商社的员工们全都是义愤填膺,在余让的指挥下,他们索『性』把所有的生意都停了,关上大门静静的等待下一步的进展。
这些人恨得牙根都痒痒,他们悄悄的把自己身边所有能当做武器的东西,什么菜刀剪子之类的全都磨得飞快。就准备事态一旦恶化,就跟那些东瀛武士拼命。
而此时的余老板,他服下了防止伤口感染的磺胺『药』物之后,在千代极为温柔细致的照料之下,身体已经开始日渐恢复。
但是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双眼还是不由自主的盯着挂在二阶棚(双层橱柜)上,自己那一套衣服上绣着的四海商社徽记。
“不知道这一次,沈先生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此时的余让在心中暗自想道。
“通州和这儿远隔千里,这些东瀛矮子们……先生斗得过他们吗?”
“通州的消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
就在事情过了五六天之后,来自那津藩奉行的手下,已经开始越来越无理了。
如今市面上已经开始悄悄流传,朝月和雾隐两个组的组头去大宋四海商社,砍杀人家老板的事件。这里的藩主急于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以免“谣言”越传越广。
所以他们急需四海商社余老板的口供,以便赶快将谣言打压下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已经不顾一切的想要『逼』迫这位余老板,尽快出来陈述事实了!
余让还是坚持不肯『露』面,可是这一天,那津藩的人索『性』直接撞开门硬闯了进来。
“里面的家伙!要是还没死,就赶快出来画供!”
只见一位奉行一进来,就嚣张的大声向着四海商社里面喊道。
所谓“奉行”是大名手下一类官员的名号。
如果把一位大名形容成一个公司的总裁,那么他手下的家老就相当于各分公司的总经理。而这些奉行,就是总经理的代言人。
在这个时代,奉行同时也叫做“代官”,换句话说,他就是总经理助理一类的人物。
这也就是说,奉行跟杀人的两个组头都是同一位领导的下属,他们完全是一伙儿的!四海商栈从这帮人的手里,还能落得了什么好?
……
这些日子以来,千代一直在全心全意的照顾着余让。
如今这位先生在千代心中,已经成了佛祖一样的人物。在她看来,这位先生不但有慈悲的心肠,而且还为了保护自己身受重伤。
自己这样一个低贱的人,却让余先生自此变成了一个残废!
此时的千代只恨自己拖累了余先生,心里的愧疚与难过简直无法形容。她的全副心思都扑在了照料余先生这件事上面。
等千代听到了前面店铺大门处发出的声音,她忽然间听见外面除了粗暴嚣张的喊声以外,居然还有他儿子太郎的哭喊声!千代立刻就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而她一出门,就看见儿子太郎像一只兔子一样被人拎在手里,嘴里还在不断愤怒的叫喊着。
而拎着他的人,是一位穿着公服的奉行。
只见这个人皱着眉头,显然是嫌太郎太过吵闹。就见他把手里面的刀举起来,一刀鞘就把太郎打的满嘴是血!
“太郎!”
千代大喊了一声,立刻就向前冲了过去,没想到冲进来的这几个人反而迎面走过来,将她一脚踢翻在地!
就在院子里母子俩的哭喊声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冷冷的话语声。
“把这俩人放了!不就是要口供吗?我给你们签字画押!”
……
当千代回过头去的时候,只见余让披着衣服,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闯进来的这几个人。
“你看!我就说他是装死吧!”这个时候,就见这位奉行转头说了这么一句,他身边的手下立刻就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好了,你倒是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那位奉行转过了头说道:
“在这里杀人行凶,还砍了你胳膊的那些人……”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位奉行的双眼就像死鱼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余让:“你可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模样吗?”
只见余让伸出手来,向前指了指。
那位奉行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他指的是自己手上提着的小男孩。
于是他随手就把太郎给扔了出去,院落中间的千代娘俩立刻抱在一起,急忙退到了一旁。
这个时候,就见余让语气平淡的对着这位奉行说道:
“这两个人我都认识,他们是朝月组的组头新藤长介,还有雾隐组的组头爱洲信久。”
“那天他们两个到我这里敲诈勒索不成,于是就行凶杀人。砍了我的胳膊,还杀了我们商栈里的梁谷子先生。”
“你不是想要我的口供吗?这就是我的口供!”
当余让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神『色』冷厉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奉行官,随即他的目光就迎来了对方两道凶狠残忍的眼神!
“你没记错?”
只见这位奉行官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威胁口吻说道:“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可别记错了人!”
“废话真特么多!”
只见余让轻蔑的说道:“把我的话抄录下来,我给你画押!我们华夏人开口说一是一,从来不打折扣!”
“好,”只见这位奉行想了想,随后让自己手下抄录下了刚才余让说话的原文,让这位余老板签字画押,做好了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