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一向是个有耐心的,可今日却被容钦消磨了个干净。
若她手上有个榔头之类的物件,早就朝着容钦的后脑一下扣上去了。
只可惜,她没有。
二人一路闲逛,再加上时有时无的拌嘴,没过多久就到了天下客茶楼的门口。
裴祈本以为总算是熬到头可以办正事了,可身侧的容钦,却突然叫停了她。
“你干嘛?”裴祈蹙着眉,不满的询问。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他还要整什么用不着的?
“等会。”
容钦伸手拦住她,却并未多做解释,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茶楼四周,那些进进出出的人身上。
他目光敏锐,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裴祈一巴掌拍开容钦伸在眼前的手,果不其然的收到了容钦一记埋怨的目光。
她忽视了容钦的怨念,但也没有继续上前,而是顿住脚步,顺着容钦的目光也开始打量起来。
容钦虽然会无故的戏弄她,但眼下可是天下客茶楼的门口,拦住她,定是有些用意的。
“你在找谁?”裴祈捏着下颌问道。
容钦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当下便不悦的眯了眯眼,嘟囔起来:“老东西,还挺能藏的。”
“本相在找东洲赵家家主,赵迁。”
赵迁?
短暂的疑问过后,裴祈开始在脑海中搜寻有关于赵迁的记忆,只记得他是东洲还算是混得不错的商人,不曾与朝堂有染,但却是个黑心的,表面上是一个正人君子的扮相,实际上,做生意的手段并不干净。
难不成,潮州地下卖场的参与者,他也是其中之一?
正当容钦一筹莫展之际,先前早早离开的屠攸迈着步子从茶楼中走了出来,几步便到了二人跟前。
他低头道:“属下已然查明,赵迁所在的雅阁,正是茶楼中特定的房间之一,专门为地下卖场的参与者所用,若要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拿到邀请信,恐怕还要费上一番力气。”
容钦蹙紧了眉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这卖场的老板确实有点东西,行事周密,就连赵迁这种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的人都考虑在内。”
不过即便如此,他想要的东西,必须要拿到。
否则,岂不是要被裴祈看扁了?
站在一旁的裴祈显然没有注意到容钦的小心思,而是将思绪都放在了赵迁身上。
她稍微侧了侧头,瞟了眼容钦:“眼看地下卖场明日就要开启,拥有邀请信来此的人定不在少数,为何你偏偏选择了赵迁?”
倘若是因为赵迁手段不正当……容钦显然不是爱管这档子事的人。
“因为他好欺负啊。”
容钦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裴祈瞬间愣住。
什么叫好欺负?
见裴祈还没明白,容钦耐着性子解释道:“赵迁虽说在商人中算是个人物,可今早我让屠攸去调查时,发现参与卖场的人更是非富即贵,要么是世家贵族,要么就是涉及朝廷,相对而言,赵迁无非是一只随手就能碾死的小蚂蚁罢了。”
威胁起来,自然就容易多了……
后面的话容钦没有说出口,但裴祈又怎会不明白?
虽然她觉得容钦的方法卑劣,可若放在赵迁身上,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这办法,显然遇到了阻拦。
容钦没有料到,赵迁一只小蚂蚁,也会被一视同仁的安排在天下客茶楼中。
显然,就是怕有人如他们这般,试图混进卖场里。
裴祈面上带了几分嘲弄,轻轻的啧了两声:“可即便赵迁容易欺负,只怕右相也欺负不到了。”
地下卖场的老板倒也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将他的客人保护的非常好。
“就这?”容钦挑眉,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是些小聪明,本相应对的办法,多的是。”
话落,便迈着大步,毫不犹豫的往茶楼而去。
裴祈抱着双肩,紧跟而上。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办……
与此同时,茶楼的门口有一辆马车缓缓停靠,那马车装饰简单,像极了寻常人家出行的用具,因此,裴祈几人便没有过多的在意。
直到越靠越近,那辆车的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映入眼帘的人,让裴祈下一秒便扯住了容钦的衣袖,慌张的躲在了他的身后。
容钦将那人看的清楚,正是裴祈的便宜亲爹,裴云江。
为了避免照面,容钦也迅速转过了身,来不及多做思考便将裴祈按进了怀里,犹如互相缠恋的夫妻。
屠攸自是也有眼力见,将自己迅速隐匿在一侧。
容钦低头,只见裴祈的眉头早就紧紧皱在一起,攥着他衣袖的小手,还在若有若无的轻颤。
他将声音放低,可话里的笑意,却不愿掩饰分毫:“倒是巧了。”
“你说,裴云江会不会也是受邀来参加卖场的人?”
“闭嘴!”
裴祈使劲捏了一下容钦的小臂,显然不喜欢他这么说话的腔调:“我与他早就没了关系,他来潮州到底要做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容钦感受到痛意,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你要是再掐本相,本相马上就给你推到裴云江面前,让你重新认爹!”
“你敢!”
裴祈咬着牙,抬起脚便对着容钦的踩了上去,半点留情的意思都没有:“你要是真把我推出去,这锦江咱们就都别去了!”
“嘶——裴祈,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
容钦收回脚,快速瞥了眼屠攸:“你愣着干什么?赶紧看看裴云江进去了没!”
屠攸:“……”
屠攸想说些什么,但却还是忍住了,稍微向后侧了侧头,见裴云江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才放松下来。
“大人,没事了。”
下一秒,裴祈快速将容钦推开,赶忙从容钦怀里撤出,与他拉开了距离。
她瞪了一眼容钦,呸了一口,还骂道:“神经病!”
“你再骂?”容钦捏紧了拳头,横眉冷对,仿若下一秒就要离开。
不知好歹的死女人,这破事他真是一点都不想管了!
知道是自己有求于人,现在能帮她的只有容钦。
裴祈只好忍着脾气哼了一声,将头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