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僵持了很久,最后裴祈才大发慈悲的决定放过他,在他的护送下自己走回了清心院。
只是哪怕回了清心院,裴祈也不能太过松懈。
叶柔自从进了丞相府,身边一直跟着的小丫鬟就被容钦处死,给她安排了另外两位婢女。
所以这丞相府,上至屠攸的十几暗卫,下至打杂的柴房伙计和伺候人的丫鬟婢女,除了她,全部都是容钦的人。
等等……除了她?
她也许明白,为何容钦会对她百般试探,甚至还大发慈悲的答应带她这个毫无半分爱意的“夫人”去斑斓湖过乞巧节,或许不仅仅只是因为她那些细微变化,而是容钦想利用她,从而达成某种目的。
如果有人想在丞相府安排卧底,排除了暗卫与下人,就只能是她。
而近日左相与太后也准备从千佛山赶回帝都,必然要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如果今天在街道上前来刺杀容钦的死士就是段千钧的人,那么后续,段千钧一定会想尽办法在容钦身边安插他的眼线。
毕竟段千钧这个人,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知己知彼。
而想要在容钦身边安插眼线,段千钧最好的选择,就是拉拢她这个不受宠,但却名正言顺的夫人。
至于容钦为何要带她过乞巧节……
呵,将计就计罢了。
如果她整天待在丞相府,周围尽是容钦的人监视,段千钧还怎么拉拢她?
这么做,无非是想钓到段千钧那条大鱼,顺便考验一下她的“衷心”罢了。
不过容钦,你千算万算,到底是算不到我裴祈敢回来帝都,甚至还变成了你自以为一直掌控在股掌之间的叶柔。
半月后,乞巧节,就看看谁略胜一筹。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解决一件事。
她体内的不见天,就要发作了,届时浑身疼痛难忍,无半分力气,尚若被容钦发现,定会察觉她的身份。
她得先想个办法见到小四。
想到这,裴祈又是一阵头疼。
她知道容钦不会冒着失去昭岚殿的风险而除掉小四,何况现在他知道裴祈没死,定会将小四关起来,等她上钩。
那么他会把小四关在哪呢……
琢磨了一路,裴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了,干脆坐在桌前,颓败的趴在上面。
没过多久,裴祈的房门被人打开,她探究的抬头,对上来人清冷的目光。
看这打扮,一身素衣,应该是容钦派来照顾叶柔的婢女。
只是这婢女虽然长得眉清目秀,可浑身都透漏着一股冷意,让人不喜。
也难怪是容钦的人,跟在他身边,想当个正常人都难。
听叶柔说,这婢女好像是叫……
邀月。
“邀月?”裴祈大着胆子,试探性的叫了声。
邀月眸光微动,走至桌前,颔首:“夫人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裴祈双手交叉,支起脑袋,笑意盈盈的盯着她:“坐。”
邀月不明所以的抿了抿唇,清秀的双目微眯:“奴婢身份低微,不敢与夫人同坐。”
裴祈:……
瞧瞧,好好一个姑娘,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被容钦弄成了这副模样,竟然比那屠攸还木头。
她已经在容钦面前伪装了一整天,如果回到了自己窝里还不能稍微松懈,那她整个人都要疯掉。
除此之外,她还想试探看看,她想听到的东西能不能从这丫头的口中问出来。
裴祈站起来,不由分说的捏住邀月的双肩,将人直接按到了凳子上:“以后在我这里,你不必遵循哪些所谓的规矩。”
邀月微怔,对裴祈的举动甚是不解。
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裴祈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你伺候我也有一段日子了,之前因为夫君的原因,对你也心存芥蒂,所以你我从来都是相敬如宾。”
“我在丞相府呆了这么久,有些心事一直憋在心里,不妨和你聊聊如何?你可别偷偷告诉夫君,不然他又要怪罪我。”
说完,裴祈还摆出一阵后怕的样子,生怕容钦找她麻烦。
邀月虽然对“叶柔”的转变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将尊卑放的很清楚,当即点了点头:“能倾听夫人的心事,是奴婢的荣幸。”
虽然邀月面上这么说,但裴祈知道,她到底是容钦的人,待会她们之间的对话,更是会一字不漏的传进容钦的耳朵里。
所以,她的话不能说的那么明显,至少,不能让容钦起疑。
她来到容钦身边,本就是要夺得他的信任,削弱他的权势,而不是继续做那手无缚鸡之力,娇滴滴的叶柔。
裴祈先是和她说了些以前的事,比如刚进丞相府时就遭到容钦的冷眼相待,自己明明一直安安分分却终究得不到容钦的善意。
“不过夫君答应了要陪我过乞巧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我还是很开心。”裴祈捧着脸,一副春心泛滥的模样。
邀月一向沉默寡言惯了,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看她开心的样子,就好像也被感染了一样勾起嘴角:“也许丞相大人与夫人的关系会越来越好。”
“真的吗?”闻言,裴祈惊喜的握住她的手,又羞怯的低下头:“你在王府比我久,你可知夫君喜欢些什么?或者……他经常去哪些地方?”
“我也……想让夫君喜欢我。”
邀月闻言,目光寒凉一瞬,敏锐的对上裴祈的目光:“夫人是在问奴婢,丞相大人的动向?”
裴祈一顿。
这姑娘,当真不好糊弄。
不过越是遇上这样的人,就越不能慌,否则一切都会无所遁形。
裴祈无辜的点了点头,对她突然的凌厉很是不解:“不然我还能问你什么?”
而后话锋一转:“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快些告诉我,比如他平常喜欢吃些什么,唔……我记着,城北的那家酒楼有一道鱼做的不错,丞相会喜欢吗?不如我们明天去卖给他吧。”
见裴祈这么说,邀月才收起了眼底的寒意,动了动唇:“丞相大人的喜好奴婢不敢揣测,不过丞相大人说过,夫人不可离开清心院,恐怕不能去那酒楼了。”
啧,还是个油盐不进的。
听到这,裴祈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了,也懒得多费唇舌:“也是,我不能离开清心院。”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裴祈揉了揉肚子:“备膳吧,我饿了。”
邀月起身,颔首退了出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