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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之喜欢贺小敏,这事儿国公夫人是晓得的,看在那贺小敏乖顺的份上,让她做个通房丫鬟也不是不可以。

可陈砚之那时非得迎娶贺小敏做正妻,贺小敏也说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国公夫人知情大怒,以为是那贺小敏撺掇着陈砚之这般忤逆自己,心里便憋着股气。

国公夫人怕母子离心,当着陈砚之的面儿自然不好发落贺小敏,只等陈砚之上了战场,才悄悄将贺小敏发卖了。

陈砚之大胜而归,得到的却是贺小敏的死讯,国公夫人说贺小敏是病死的。

自此,陈砚之便不近女色,国公夫人本以为时间久了总会好的,不料后来陈砚之却在战场上一去不回……

听到这里,白雪消也不禁有些后怕。

“那位贺姑娘没死又如何肯离开砚之?”

“因为我告诉她,便是小门小户一生一世一双人本都是痴心妄想,更别提我们这种人家了。”

听到这话,纪言蹊莫名便是心中一紧,一生一世一双人……

真的便那般难吗?

“那要不……母亲派人出去找找那位贺姑娘?”

国公夫人有些迟疑,“便是能找到人,这么多年恐怕她也成婚了吧?”

白雪消有些迟疑,随即将目光放到了纪言蹊身上,“蹊儿,你说呢?”

“言蹊认为,姨娘言之有理。当年贺姑娘若真是为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而离去,这辈子心里就难以走进旁人。这样的女子,恐怕不会再委屈自己托身旁人了。”

两道目光突然落到了纪言蹊身上,她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况且,我总觉得,砚之舅舅心里的结恐怕就在她身上呢。”

听纪言蹊这般一说,国公夫人也觉得有理,于是便叫来了管家吩咐下去寻人。

纪言蹊想了想也开口询问了这位贺姑娘的详细信息,左右她闲着也是闲着,陈国公府帮了她这般大的忙,她自然也想投桃报李了。

从陈国公府回到纪府,刚踏入灵蹊院便迎上来了一个小丫鬟,长得中规中矩算不得漂亮,但一双眼睛叫纪言蹊记得尤为深刻。

那双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有着掩盖不住的野心。

“奴婢给郡主请安。”小丫鬟恭敬地行了礼,“郡主,方才门房送来了一封帖子,说是小洛府送来给您的。”

自打洛清离夫妇分家自己过以后,就被大家称之为小洛府,大洛府么自然是将军府邸了。

纪言蹊接过帖子一看,帖子是苏奕颜下的,帖子下端打着一条小小的穗子,上面镶着一颗红豆。

见此情形,纪言蹊几乎是噗呲一下就笑了出声,帖子是苏奕颜写的,但这颗红豆定是苏瑾珩绑上去的。

她上次送了他一颗红豆,他便还她一颗红豆,像一场无声的对话。

她说,我很想你。

他说,我也是。

大抵是收到了帖子心情好,纪言蹊连方才那个丫鬟的越矩之举都不计较了,笑着回了屋子。

小丫鬟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又敛了起来,候在门口等沉碧一出来就迎上去送了杯茶。

“沉碧姐姐,您累了吧?喝杯茶吧!”

沉碧停顿片刻,还是接过了那杯茶,“谢谢。”

“不客气。”小丫鬟笑得很满足,“沉碧姐姐,你皮肤好白呀,长得又漂亮,看得我好生羡慕。”

到底是十来岁的小姑娘,谁又不喜欢被人夸呢,笑着推脱了两句但言语之间却温和了许多,“你叫什么名字?”

“沉碧姐姐,我叫依依,在院外儿侍候。”

沉碧“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这个姑娘,是上次牙婆卖过来的。

当时沉碧当时分配的时候,见她虽然礼仪不错但脸蛋一般,便将她划做了三等丫鬟,想着她能在院外带带其他两个小姑娘也是好的。

“依依是吧?我记下了。”

沉碧点点头刚,一扭头正好瞧见半夏,想起纪言蹊交代的事情便过去同半夏说起了话。

小丫鬟依依见状笑了笑,总归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第二日纪言蹊起了个大早,一想到马上就要见着苏瑾珩了,脸上的笑意完全藏不住,就连一贯沉稳的半夏都忍不住打趣了她两句。

沉碧自不必言,表现得比纪言蹊还要高兴,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她去见心上人呢。

纪言蹊想着半夏总是闷在院子里也不是回事儿,于是便带着沉碧和半夏一道出了院子。

一行人先是去给纪老太太请安问好,又陪着老太太用过早膳便预备出府。

一行人在前院等候马车时,一名婢女模样的女子竟是推开门房径直闯了进来,“朝华郡主,我们公……夫人出事儿!”

“什么?!”

纪言蹊哪有心思问具体缘由,也等不及车夫慢吞吞的马车了,折身跑回纪府马厩牵了凝雪就要走。

半夏吓得连忙阻拦,“小姐,您现下身份不同往日,当街驾马难免不会被旁人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管得了旁人如何说!”

纪言蹊调转马头,随手接过沉碧递来的帷帽带在头上便出了纪府。

“洛清离,你混蛋!”

纪言蹊驾马刚行至小洛府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怒吼,许是凝雪吓到了,加之纪言蹊驭马之术本就不精,竟是一下就被凝雪从马上摔了下来。

好在纪言蹊闪躲及时,凝雪的蹄子才没踩在她身上,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纪言蹊也顾不得被扭的脚,一瘸一拐地进了小洛府的大门。

一进门,纪言蹊就瞧见了形容狼狈的洛清离和愤怒难当的苏瑾珩,洛清离一身驼色锦衣已被鲜血染成了深色,如此一来便显得旁边一袭金边白衣的苏瑾珩越发霁月清风。

深重的血色看得纪言蹊头皮发麻连苏瑾珩也顾不上了,“这是什么血?”

看着一瘸一拐的纪言蹊,苏瑾珩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洛清离羞愧难当,不好言说的话也从苏瑾珩嘴里得到了答案。

“阿颜动了胎气,稳婆正在给她接生。”

“洛清离他究竟干了什么?”

纪言蹊的这句话,问得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