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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碎裂的清脆声,叫两人同时傻了眼。

摔碎的,正是苏瑾珩送纪言蹊的那枚私章。

看着地上碎成几块儿的玉印,纪言蹊突然悲哀的发现,过去的那些时光都回不来了,就像这摔碎的芙蓉玉般。

再也回不来了。

旁人不晓得这私章的来历,云烈却是知道的,那时苏瑾珩还曾他炫耀过,苏瑾珩说纪言蹊唯一的一块儿私章,便是自己送的。

守在门外的沉碧闻声而入,箭步上前挡在了纪言蹊身前,惊魂未定的声音带了些许颤抖。“小王爷!”

“云烈,我不管你在外面听了什么,我今日都只告诉你一点。我不知你们云苍国是何习俗,但在宁国,名誉于女子那是比天还大的东西!逾越半步,那便是品行不端!”

沉碧的一声惊呼将两人从呆滞中拉了回来,纪言蹊拉住沉碧,上前一步对云烈继续道。

“你曾经说过我两是最好的兄弟,这话我一贯都是记得的。所以你过往便是偶有逾越,我也只当你不通习俗、不懂礼便掀过了。可今日这事儿,我却不可能轻飘飘的揭过。云烈,如你所言,我纪言蹊也只拿你当好朋友,若是你对我们至今的关系有了旁的心思,那……”

看着云烈算不得好看的脸色,纪言蹊停顿了片刻继续往下。

“我们便不要再见了!你不要在我身上多费心思,我也不能平白承了你的情!我想,这才是作为朋友,对你最大的尊重。”

云烈从未想过,纪言蹊会这般对他说话,过去便是他真的无理取闹、口不择言,纪言蹊也未曾这般同他说过话。

那语气,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孩童似的,带了些训诫,还有些失望。

纪言蹊话罢,不等云烈应声便拉着沉碧出了门儿去,等云烈从错愕中醒来时,纪言蹊已经走过拐角,唯留一抹水绿色衣角。

有时候云烈想,纪言蹊为什么一定要活得这般泾渭分明呢?

糊涂一点不好吗?便是打心眼儿里不喜他,若她话说得柔和一些,也能叫自己心甘情愿的自欺欺人。

如此聪慧的姑娘,偏生半点都不屑于因势利导,把话说透、将路堵死。

不仅她沾不上一丝一毫的好,连带叫他也一点希望都瞧不见。

最为可笑的是,云烈最喜欢纪言蹊的,不就是她那爱憎分明的样子吗?

驿站这头纪言蹊和云烈闹得不甚痛快,那头苏瑾珩心情也不太痛快。

纪言蹊和云烈的事儿,苏瑾珩也是听到了的。

其实苏瑾珩知道是假的,毕竟纪淮安便是再怎么糊涂,也该明白纪言蹊的身份绝无可能嫁入异国皇室,除非…

纪言蹊能够得到朝廷的封号,以两国联姻的名头嫁去云苍。

可惜,苏瑾珩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一点纪淮安想必也很清楚,所以这些风言风语苏瑾珩并不相信,但这并不影响他心里堵得慌。

纪言蹊他对付不了,可那嘴碎的婆子他却是可以随便收拾的。

虽是公报私仇,可理由却是冠冕堂皇的:

“官驿乃是官吏落脚之地,也是官吏人员在属地外的办公之地,本质上与衙门无甚区别。若是约束不好衙内公差,那离府衙大乱也就没几步了。”

攘外,必先安内。

厨房的婆子大抵也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会惹来这般大的麻烦,被官差押出驿站时哭得整个驿站都能听见动静。

苏瑾珩这里刚动完手,早前嘲讽纪淮安的那几个官吏立马就老实了下来。

苏瑾珩这分明就是杀鸡儆猴啊!

不然几个人高马大的官差还对付不了一个婆子吗?

怎会由得她哭得整个驿站都听得见?

沉浮官场的官吏总是这样,点到为止即可,倒是比厨房的婆子叫苏瑾珩省心。

许是那婆子的下场叫人看了害怕,总之,苏瑾珩的这一动作叫云烈与纪言蹊的绯闻立马消失了个干净,就像不曾有过一般。

再说纪言蹊,若不是苏瑾珩罚了那婆子,纪言蹊一时倒是真没反应过来原来这些莫名其妙的消息与前朝官吏有关。

也是,这次纪淮安重伤至此,圣上便是为表宽慰也是要奖赏纪淮安一二的,所以一些同行的治水官吏自然是有所异议的。

大抵也是因此,他们才逮着了机会说自己和云烈的闲话,毕竟不管纪淮安如何处理这事儿,都于纪家是有损的。

若是严词拒绝,少不得会抹了云烈的颜面,依着云烈那混世魔王的性子定会给纪淮安好看。

若是任其发展,纪家的清白名声也就没有了,一个攀权富贵的文官,简直就是读书人里的败类。

看,多么完美的一箭双雕之计。

以前纪言蹊还以为只有后宅女子才喜这等勾心斗角之际,没想到前朝男子手段也没干净到哪儿去!

竟然还拿姑娘家的清誉作局,着实丢了君子气节!

可这些官吏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云烈和自己关系足够好,所以并未寻纪淮安的麻烦。

更没想到的是,苏瑾珩会站出来帮自己收拾烂摊子。

这样想着,纪言蹊由不得又叹了口气,一来觉得纪家的家务事连累了云烈,少不得有些歉疚。

二来,又想到了苏瑾珩暗中帮助自己的事儿,心里既甜蜜又愧疚。

等纪言蹊理清烦杂的思绪,再一抬首,人却是迷迷糊糊的走到了一处荒废的院子。

看样子,自己这一想问题便走错道的优良传统,大有发扬光大之势。

“你切不可再这般优柔寡断了,齐王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出了西州地界有官衙一路护送,再要动手那可就难了!”

纪言蹊刚转身欲走,便听见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两个身着官袍的人在秘谈着,隔着一片翠竹,瞧不太清对方的模样,但却能听见两人断断续续的谈论声。

另一个略低的声音有些犹豫,“谋杀皇亲贵胄,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贪墨公款,也是要杀头的!与其放任齐王回京参我们一本,还不如在他尚未归京前便叫他开不了口!”

“可……可是……”

“好了!我就知你优柔寡断,此事我已经着手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