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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言蹊一个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云烈哪里还顾得上旁的,赶忙将手中的酒壶一丢,没等他伸出手去,就见纪言蹊冲着他直挺挺地扑了过来。

一阵眩目之感后,淡淡的酒香味飘散在头顶,云烈略一抬头,便瞧见了纪言蹊那双干净的眼睛,清澈得像是琉璃珠。

云烈从未离纪言蹊这般近过,近到,他能清晰的瞧见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其实,云烈一直很喜欢纪言蹊的眼睛,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睛。

阳光下干净透彻,像花苞儿上的朝露;月色下煜煜生辉,似夜空灿烂的星辰。

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带来一种陌生而甜蜜的战栗,叫云烈心脏像是失了控般的疯狂跳动。

而喝得烂醉的纪言蹊却一丝尴尬也无,目光灼灼地打量了云烈一眼,倏而笑道:

“云烈呀,我突然发现你还挺好看的呢!”

“那我和云澈,谁好看?”

鬼使神差的,这句话便脱口而出。

纪言蹊眨巴着眼睛,抿着唇很认真地思考了会儿,最后略微苦恼地这般答到:

“各有各的好看,云澈哥哥是天仙下凡,却总觉得缺了点儿烟火气儿。你呢,是贵族里的烈焰,活得轰轰烈烈的,叫人羡慕。”

关于云烈,有人说他纨绔,游戏人间没个正形;有人爱他皮囊,少年风流潘安之貌;有人慕他虚名,身世傲人权势滔天。

但从未有人这般说过……

从未有人摒除那些条条框框,认真的看他这个人。

“小矮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

“少爷!”

突然闯入的阿六打断了云烈酝酿了许久的话,看着两人双双倒于地面的窘状,阿六忙惊呼到:

“少爷!您没事儿吧!”

说实话,若不是纪言蹊压在云烈身上,叫他双手有些不便,云烈绝对第一个动作便是先把这张老脸给捂起来。

“阿六,你瞎了吗!”

云烈怒气冲冲的声音,叫阿六身子一僵,立马反应过来:

“是奴才不对!奴才这就扶您起来!”

这还不算,阿六这傻子深怕一个人照顾不好他们两个,又扯着大嗓子喊了好几个侍从进来。

“……”

云烈决定了,等这次回去,他就把阿六剁了喂小白。

最终,两人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比起云烈的郁闷,纪言蹊倒像是没事人儿似的,嚷嚷着问云烈:

“云烈,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呀?啊?”

“没什么。”

别看云烈素来脸皮厚,可方才想问的话在这么人面前,他还是问不出来的,于是只能敷衍道。

“就是叫你少喝点。”

“你说谎!你方才明明不是这样讲的!”

好家伙,那嗓门儿大得,一点都不比阿六轻。

“你听错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你说……”

几个来回吵下来,云烈发现自己真的不能去跟酒鬼讲道理,于是干脆利落的一记手刀,径直将纪言蹊劈晕了过去。

这番动静,惊得旁边的阿六都惊呆了,他家主子不是素来最怜香惜玉的吗?

怎的到了纪姑娘这儿,就啥都不好使了呢……

等纪言蹊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天明,脑袋好似炸裂一般的疼,颈脖处也是更是青紫了一小块儿。

虽然纪言蹊对昨天的事儿已然没什么印象了,但纪言蹊也能想象到昨晚定是一场灾难,刚努力回想昨夜是否做行了什么不妥之事时,就瞧见沉碧端着汤碗走了进来。

“小姐。”

沉碧将托盘里的瓷碗放到了床头的小几上,“您先把醒酒汤喝了吧,白姨娘一大早就派人过来候着了,您还是早些想个可行的说法才是。”

得,沉碧这话纪言蹊倒是听懂了,想必是昨夜自己喝得烂醉的事儿被白雪消知道了,所以一大早便来寻自己过去问话了。

纪言蹊有些头疼的揉揉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想了想又问:

“昨夜,我没出什么丑吧?”

“没有。”沉碧闻言摇摇头,“小姐昨夜睡得很安稳,倒是没发酒疯。”

“嗯。”

纪言蹊点点头一时少不得有些胸闷气短,说实话,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儿,纪言蹊真的不想摊开同白雪消讲。

于她而言,感情私事与家族之事不一样,那是她一个人的秘密,用不上长辈那些口口相传的“经验”。

可是既然白雪消派人来请了,她今日无论如何都还是要走上一遭的,所以她也不再耽搁,喝下沉碧准备的醒酒汤,胸腔里那股子恶心感终是淡了不少。

但身上这般重的酒味若是给白雪消闻见了,少不得又是一顿骂,于是纪言蹊忙叫人准备了澡汤,然后又叫白雪消派来的丫鬟先回去禀告一声,就说她梳洗后再过去请安。

等纪言蹊收拾妥当到落雪阁时,白雪消都已然吃完午膳了,正窝在书房里盘算着这个月纪府的开销。

纪言蹊走进去规规矩矩地问了安,正忐忑着白雪消会问自己什么时,就见白雪消将桌上的物件儿稍微归置了一番,然后亲昵的拉着她走出了书房。

“这些日子姨娘忙着家中杂事,都没空去看看你,这不,今日便寻你过来下下棋。”

白雪消话音刚落,纪言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庭院的石桌上早已摆好了棋盘与茶点。

早有预谋,纪言蹊如是想着。

许是心里一直忐忑着,叫纪言蹊这局棋下得也是心不在焉,不过一会儿便被白雪消吃了一大片子。

纪言蹊也不好悔棋,只好定下心思看了一眼,趁着白雪消不注意吃了她几颗棋子。

白雪消手执白棋,略微思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然后指着被白棋围得水泄不通的那片黑子,笑道:

“瞧瞧,你可又被我吃了一片子儿呢。”

“姨娘棋艺精湛,女儿自然比不得。”

“好了,你也莫要恭维于我了。”

白雪消闻言笑了笑,又道:“这人生呢,就好比这棋盘似的,若是只看眼前得失,必定输得一塌糊涂。这日子还长着呢,所以啊,还得往前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