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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言蹊知道,苏瑾珩在等她的答案,她又何尝不是……

在等一个答案呢?

为什么自己喜欢的那个齐云澈,会是苏瑾珩呢?

苏瑾珩是谁啊,是她不敢肖想,也高攀不起的齐王爷啊。

尤记得陆阁老上次提点父亲在朝中莫要轻易站队,其中一句话说:

宁皇天下,文柳武洛,文治百姓,武定边关。器之偏颇,水火不容,荣覆与否,未定季齐。

大宁朝文武官员分别以柳丞相和洛将军为首,文官治理天下百姓,使之富强;武官安定边关外敌,使之稳定。

聪慧如帝王选择两边都不得罪,态度也无偏颇,放任这两位斗得水火不容,如此才好施以权衡之术。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两家的荣辱与覆灭关乎到的不止是门楣光耀,更多的是其满门的性命。

可是富贵向来都是险中求,所以才会越来越多的人归入两者的斗争中。

纪家虽然从不参与党派斗争,却也晓得柳洛两家的斗争若要分出胜负,只有一个评判标准,那便是……

柳皇后膝下的五皇子与洛贵妃膝下的四皇子,谁能坐上那天下至尊的宝座。

胜利的一方,自不必言;可若输了,无论曾经多么风光,怕是都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而这两位,背后强大的家族支持旗鼓相当,接下来能拼的……

便是妻族了。

纪言蹊不晓得何等尊贵的人才配站在苏瑾珩身边,但她知道,至少……

不该是她这样的。

纪家几斤几两重,纪言蹊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她这样的身份,怕是连侧室的资格都够不着,更别说齐王妃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了。

可是怎么办呢?

纪言蹊从小就发誓,此生绝不委身做妾,

退一万步说,就算帝后两人皆看在苏瑾珩的颜面上同意了她做正妃,那苏瑾珩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妻族根本就没有可以支持他的力量!

纪言蹊不怕死,可她却怕苏瑾珩死……

她不能眼睁睁地瞧着,苏瑾珩这一手好牌毁在她一个身上。

纷繁错综的思绪充斥在脑海里,将纪言蹊扰得不得安宁,此时马车正好停下,沉碧规规矩矩地敲了敲车壁。

“小姐,咱们到了。”

“好。”

纪言蹊低声应下,终是将满腹杂绪咽了下去,也罢,左右理不清思绪,倒不如冷却下来先做好眼下的事情。

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嘛,纪言蹊鸵鸟地想。

纪言蹊这一头冷却了,晏踏枝那头却是彻底坐不住了。

开玩笑,晏踏枝这次敢把事情做得这般绝,便是想断了纪言蹊的后路,哪晓得中途竟然跳出来一个齐王爷。

不仅帮着纪言蹊打了个彻底的翻身仗,也成为了晏踏枝母女两日后最大的绊脚石之一。

晏踏枝思来想去,喊来了菊香吩咐到:“你找人去将高致轩爱慕纪言蹊的消息告知于赵嬷嬷。”

菊香虽然明白赵嬷嬷待纪言柔如亲闺女般亲厚,自然是会帮着纪言柔对付未来夫婿的心上人,可却怎么也想不通晏踏枝为何会选择纪言柔这一房的人来对付纪言蹊。

毕竟,纪家所有的姑娘里面,就数纪言柔性子最为软弱了,一看就不是什么能担大任的人。

晏踏枝自然清楚菊香在疑惑什么,一边小心涂抹药膏,一边笑道:

“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况且,你真的觉得纪言柔真如表面那般柔弱?她若真是柔弱,便不会平白抢个状元郎的夫婿了。”

菊香虽然还是一知半解,但也不好再多做纠结,行个礼便退下办事儿去了。

菊香不清楚,但晏踏枝却是算计得一清二楚。

现下纪家的几个姑娘里,纪言疏和纪言芙因为俞闲月的缘故与纪言蹊关系尴尬,就算她们有心做些什么,纪言蹊也会提防着。

自己屋里的纪言锦就更别提了,经过这次的事情,怕是以后她们之间连表面的平静都无法维持,更别提旁的事情了。

与纪言蹊同住一院的纪言琛呢,之前纪言蹊帮过纪言琛,而且与纪言蹊之间也并无其他仇恨。所以纪言琛不给自己添麻烦就不错了,更别提还费脑子去给纪言蹊使绊子。

如此一番筛选下来,便只有纪言柔最为合适,纪言柔和纪言蹊的关系向来亲近,想必纪言蹊也不会防备于她。

也正因如此,纪言柔若是出手,必能一击致命。

至于纪言柔会不会如自己所愿,晏踏枝可以说有九成的把握,毕竟……

这世间最善变的,便是人心。

就算纪言蹊并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纪言柔的事儿,但纪言柔也永远不会忘记,她日后要相处一生的夫婿,是硬生生地从纪言蹊手里抢来的。

只这一点,就足够纪言蹊成为纪言柔感情之中最大的假想敌。

更何况,晏踏枝还有一个最趁手的武器不是吗?

当年刘姨娘之死,那瓶毒药可是在白雪消的房间里找到的啊。

若是爱情不能让人疯狂,那么亲情呢?

再说了,就算纪言柔不亲自动手,那个爱她如命又没什么脑子的赵嬷嬷,怕也是会费些心思的吧。

纪言蹊对纪府那些阴暗的盘算一概不知,守孝的时光好似风一般地划过耳际,以至于纪言蹊还未反应过来,便已到了白老太爷下葬这一日。

白雪消得信儿赶回来时,正是这日。

封棺之前,白雪消跑去看了白老太爷最后一眼,然后将一朵鲜花轻轻放到了老太爷身上,站在灵柩旁哭得差点厥了过去。

虽然不合规矩,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眼便是此生最后一眼,于是也没多说什么。

落葬时,纪言蹊作为外孙女和白寒月、白旭飞站在一起,舅舅白睿达作为长子抱着牌位站在队伍的最前列。

悲切的唢呐哀乐震得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颓废了好几日的纪言蹊连站都几乎站不稳,全程都是由沉碧搀着的。

苏瑾珩这些日子忙着知塾巷子那桩冤案,好不容易尘埃落定,今日本是出来善后的,不料却是碰上了白家的送丧队伍。

清一色披麻戴孝的人群中,苏瑾珩一眼便瞧见了纪言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