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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卿宁没在铺子里打开盒子看有什么礼物,在忙活完了一切之后就离开了。

已经是十二月中旬,离过年越发的近了。

算起来舒堇白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不知道到了凉城没有。

喻卿宁突然就有些想他了。

她并不把这个想归为思念,只是突然想起了某个人,就会顺其自然的想他在干嘛,想他做的事情顺不顺利,想他会什么时候回来。

在喻卿宁想舒堇白的时候,赶了半个月路的舒堇白已经到达了凉城。

凉州,地处大周南边的边关,是大周最为贫瘠、百姓最少的一个州。

但就是这样一个如此困苦艰辛的地方,却是大周最为重要的边界线。

在凉州以南,就是南梁,与大周矛盾最深的一国。

两国不睦已久,南梁一直觊觎大周富饶的土地,因此常年出兵侵犯大周,以往都是定国公领着舒家军来抵抗。

可几个月前那一战,舒家人战死,舒家军全军覆灭,如今这块土地上,鲜血染红,尸横遍地。

或许随意挖开一块土地,就可能挖出一具尸体来。

舒堇白坐在马上,看着眼前这片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心中却是平静至极。

他就是像是一个被剥夺了七情六欲的人,像一个冷血的看客,在看着这一切。

从十二岁那年开始,这里是他每年都要待的地方,无战事的时候他会在这里待上三四个月,有战事时连年待在这里都是有可能的。

不是和敌国作战,就是巡视边境的城镇,看着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过得幸福快乐。

他们脸上带着淳朴而满足的笑容,他们要的似乎很简单,吃饱穿暖就好了。

凉州城以前很热闹,是凉州这一片上最为繁华的城池,街道上有很多当地的百姓们摆着小摊子,卖着各式各样的吃食,是凉州这边独有的味道,在中州那边吃不到。

他很喜欢。

在凉州城外有一片特别宽阔的草地,被舒家军用作了马场。

迎着飒爽的秋风奔腾,是发泄情绪的最好的办法。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再熟悉不过。

可是不过几个月罢了,这里就再也难看到往日的热闹了。

昔日住在这里的百姓,大多都埋身于此,仅剩的一些,也早已迁到了别处。

充满了鲜血的人间地狱,哪里还有人愿意留下来呢。

舒堇白闭上眼,似乎还能看到以前他带着弟弟们在城外广阔无垠的马场上策马扬鞭,还能看到他和父亲在军营里练兵,对战,沙盘演练。

还有舒家军的诸位将军和无数将士们,他们都曾经并肩作战过。

一个个人的面容,一幕幕平常而温馨的画面,回忆在舒堇白的脑海中。

而转瞬之间,那股属于凉州的气息,就变为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带着尸体被烧焦的味道。

漫天火光之下,一个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为了一捧灰尘。

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时隔几月,舒堇白似乎还能闻到那股让人窒息的气味。

魏成坐在身后的马上,粗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来。

来之前世子让舒掌柜留下,他就自己请命,跟了过来。

虽然他是暗卫,可也是经历过南梁一战的人。

那一战有多惨烈,没有人会比他们这些亲身经历过的人更有感受。

那是,他不敢去回想和触碰的记忆。

他都如此,更不用说在这场战中失去了所有亲人的世子了。

他就是担心世子会触景生情,所以才要跟着一起来的。

他知道,虽然现在世子看起来很平静,可这种事情,哪里是能够轻易释怀的。

他刚想要劝解几句,就发现自家世子拿出了一个荷包出来。

那荷包上面,绣着的......好像是兔子。

如果魏成觉得自己没有眼花看错的话。

虽然那兔子看起来很抽象,可那的确是一只兔子。

还是一只十分具有童趣的兔子。

魏成抽了抽嘴角,他没想到世子身上竟然戴着如此可爱的东西,而且是像姑娘家才会有的荷包。

魏成此刻敢肯定,这个荷包绝对是喻姑娘送给世子的,不然世子不会如此珍惜它。

一时间,喻卿宁在魏成心中的地位,突然上升了一百个舒江的地位。

而且,魏成觉得,未来的公子夫人,恐怕十有八九就是喻姑娘了。

想到这里,魏成心里猛的一颤,抖得一激灵。

他看过喻姑娘的功夫,比他们的都要好,不知道将来世子能不能打的过姑娘。

要是打不过,恐怕要夫纲不振了。

他向舒堇白偷偷的看了一眼,无法想象那么光风霁月的世子爷惧内是何模样。

总不会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吧。

一想到那个画面,魏成越发的心虚了。

舒堇白手中拿着荷包,不知晓自家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

他刚刚觉得心中郁闷,就拿出了这个荷包。

这是喻卿宁临走时送给他的,说里面装着凝神静气的药材,能够让他心思沉静下来,而且能够保持两个月的效果,足够他回去了。

荷包上的针脚很细密,虽然不是喻卿宁亲手绣的,可药材是她亲手调配的。

如今,怕是让她为自己绣一个,她也是不肯的。

药材的味道并不好闻,是淡淡的苦味。

可舒堇白却想起宁宁的身上也是相似的药材味道,也就不觉得苦了,反而带着甜味。

舒堇白捏着荷包,眸中露出了几抹柔软,刚才的抑郁之气也减轻了许多。

一想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半个多月,心中的思念就越发浓郁。

整座凉州城都空了下来,罕见人烟。

他这半个月连夜赶路,终于赶在了朝廷派来的人之前到达。

“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魏成驾马上前,低声的问。

舒堇白将荷包放到了怀中,小心的放好。

听到魏成的话,他思虑几瞬,随即道:“拿地形图来。”

魏成立刻将自己收好的地图给拿了出来,然后展开,放在了舒堇白面前。

这是凉城一带的地形图,上面详细画出了凉城以及周边的地形,是根据他们的记忆描绘以及舒掌柜派来的人补充共同画出来的。

可以说,目前没有任何一份地形图,能够比他们手里的这张更加详细了。

论熟悉程度,没有人比他们更厉害。

在地形图上,已经用笔标注了几个地方。

那是他们猜测的舒家军的将士们可能会在的地。

舒堇白盯着几个标注的地方,专注的看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终,他的手,指在了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