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子中,舒堇白和喻卿宁停下来休整。
一直都在赶路,中午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片树林,他们要稍作休整。
而且,按照路程,舒堇白估计着差不多应该快和景深他们的队伍遇上了。
然后,就在他们停下来不久,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刀剑相交的声音。
还有弥漫而来的杀气。
众人耳力都不凡,听到这声音,一个个都神情肃穆,手中的剑已经快要出鞘。
舒堇白神色不变,淡定的唤了一声:“舒江。”
“公子,属下在。”舒江严肃着脸回道。
“去看看怎么回事。”舒堇白吩咐他。
“是。”
喻卿宁走了过来,在舒堇白身旁坐下,一点也不在意地上的土。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她望着他问,语气中含着一抹好奇。
喻卿宁觉得他也许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她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点情绪。
非常复杂却又难受的情绪。
舒堇白堪堪露出一个笑,在喻卿宁看来却颇为苦涩,他答:“应该是该来的人到了吧。”
这条路是他与林泽约定好的路线,走的路都有些偏僻,一般人不会想到要走这里。
喻卿宁感觉到他的难受,似乎知晓他为什么这么纠结了。
人啊,虽说再理性,可感情这东西有时候是不大受控制的。
他的所有亲人被皇帝害死,太子虽说是他的表兄,是他姑姑的儿子,可同时也是皇帝的儿子,身上和他一样流着舒家的血。
这些事和他没有关系,甚至可以说他也是受害者,该懂的大道理都懂,可如果这样的话,又哪里说的上是人不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呢。
舒堇白心里在自责,在纠结,甚至在鄙视自己。
他害怕自己在看到太子的时候会忍不住将对皇帝的恨牵涉到太子身上,因此他不敢去见他们。
喻卿宁叹了口气,这种种事端,他们都是无辜的。
要说唯一的罪人,大概就只有坐在龙椅上的那位皇帝了吧。
“舒堇白”,她叫了他一声,精致绝美的小脸上是安然恬静的笑意,好似能够抚平人所有的不安与伤心之事。
她的嗓音温和柔软,蕴着安慰之意,随着微凉的风传进舒堇白的耳中,“这一切都不是你们的错,因此你们没必要考虑这些,你只需要顺心而行就可以了。”
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
这句话,喻卿宁很喜欢。
所以,无论是在三十世纪的违抗家命,断然离家,做了军医,还是在这个世界的所做所为,她从不会为了一些事情而自我困扰。
对她来说,无论未来是什么后果,她都承受的起,因为这是她当初的选择的路走出来的。
她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舒堇白听了她的话,没有回答。
许久之后,在那杀声靠近了之后,他才从将近雕塑的状态回过神来。
他轻笑一声,笑声仍旧带着淡淡的凉意。
“宁宁,我都明白的。”他答。
他心中明白这一切,只不过一时走进了牛角尖里罢了。
而且,他还想要,听听她的想法,或者是她安慰自己的声音。
所以,他放纵了自己。
说完,还不等喻卿宁反应过来,他就起身,抬步向那边走去。
喻卿宁着急出声:“哎~”
他好像没听见,脚步没有停下。
喻卿宁:算了,自己也跟去看看吧。万一需要自己帮忙呢。
而阮青梧已经跟在了喻卿宁身边,她分明看的清楚,那位舒堇白公子眼中虽然纠结了一下,可很快双眼清明,哪里还有一点恍惚伤心之色。
他分明很快就想清楚了,可却等着姑娘去安慰他。
也就只有自家姑娘,没看清他的计谋罢了。
阮青梧当即决定,要替自己刚认的小主人好好的把把关,小主人还小,不能让一些随随便便的浪荡公子哥给骗走了。
即使那位公子看起来人还不错的样子。
可他看起来太老了,与她家小主人不太般配。
屡次被认为是想要老牛吃嫩草的舒堇白:“......。”
阮青梧刚刚报了仇,过去多年的执念一朝化解,正是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因此,她就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喻卿宁这个小主人身上。
看喻卿宁走了,她也想要跟上去,却被喻卿宁一句“留下”停了下来。
喻卿宁是去打架救人的,看到阮青梧向她跑来的时候害怕她受伤,于是就让她留在了原地。
舒堇白和喻卿宁到了互相打斗的地方,看到本应该向他们回去禀报情况的舒江正和他们打成了一起。
舒堇白对此好似没有任何惊讶。
舒江在打斗之余看到舒堇白和喻卿宁到了这里,大喊了一声:“公子,姑娘,你们终于来了,快救命啊。”
在不远处刚刚踢飞一个杀手的林泽对舒江露出了一个面瘫的表情:“舒江,你真没用。”
“哎,林泽”,舒江不服的向他喊了一声,“你怎么能这么说。”
林泽不回他的话,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
喻卿宁看着他们两个耍活宝,笑了。
这两个不论在何时,都要吵吵闹闹才好。
舒堇白扫视了一圈,在这些人中没看到景深,于是直接又朝着里面走去。
喻卿宁也紧跟着。
而林泽和舒江看他们两个都走了,于是也就不随他们打了,让其他的手下替上,自己脱身离开。
今天的这些人,武功比之前林泽在破庙中遇上的不是一个水平的人。
今天的人,明显武功要更高,出手也更为狠辣一点。
不过,这些人在林泽和舒江两人手里还是不够看的。
舒堇白走了不远,就看到了停在那边的几辆马车,还有地上不少的尸体。
而景深,正被几个护卫围在中间,不过脸上带了血,看起来有些虚弱,却多了几分病弱的色彩。
舒堇白转头对喻卿宁道:“我去帮忙,你小心一些。”
喻卿宁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
说完,舒堇白就一个闪身进入了打斗中。
虽然他身上余毒未解,内力无法动用,可武功未失。
当他一进入打斗中,那边众人的压力明显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在这青天白日的,那些杀手总算没有穿着千篇一律的黑夜夜行衣,而是穿着普普通通的布衣。
景深受了伤,还中了毒,浑身无力的倚靠在身后的侍卫身上,眸中狠厉的望着眼前这些杀手。
不知道是第几波了,一波又一波,永无止境。
他们都想要他死,可他偏偏不会如他们的意。
他的命,只能掌握自己手里。
谁要拿,都不行。
这时,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把长剑。
那人手中的剑用的出神入化,矫若惊龙,宛若游龙,剑术干净利落,剑势狠厉,银光闪动间必取人性命,分毫不差。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剑法,景深还未看见人,就已经双眼发红,心神震动。
一时间,他的手心陡然一紧,目光紧紧的看着他的剑,害怕自己精神恍惚看错了,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他充满期待的抬眼看去,可只看到一张陌生中又有些熟悉感觉的面容。
这张脸,他从未见过,却隐隐感觉到熟悉。
在他用剑杀人的瞬间,这人与那人英姿飒飒、矜贵清隽的身影完美重合。
可面前的人,杀人的动作却狠厉的多。
他目光发红,喉头哽咽,想要唤一声他的名字,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景和。”他终于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