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返回天香楼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喻卿宁几人将买的东西放上马车,就打算离开。
等到上车时,她对着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上车的舒霆:“舒掌柜,那铺子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舒霆俯身作揖,坚毅却又带点书卷气儒雅的脸上满是笑意:“喻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们的。”
喻卿宁向他点点头:“多谢。”
马车缓慢的行驶了起来,走在平稳的马路上。
没有多长时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师傅,怎么了?”见马车停下来,喻卿宁探出头来疑惑的问驾车的人。
驾车的人常年给舒霆驾车,自然知晓舒掌柜对这姑娘的看重。
他望了一眼前方,转头回道:“姑娘,前面好像出事了,所以路被堵住了。”
“宁宁,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宋田暖在车厢里有些好奇,出声问道。
喻卿宁的目光扫了前面的路况一眼,围了很多人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转而对宋田暖答道:“娘亲,前面出了点事情,大概会耽搁一点时间。”
“姐姐,抱抱。”耷拉着眼的喻卿蕊伸出白嫩如藕节一般的手臂,奶声奶气的撒娇道,白皙软糯的小脸上满是困倦。
她的眼睛不住的阖在一起,上眼皮碰着下眼皮,很明显是困得不行了。
平时小丫头一般在家时喻卿宁会让她和安安睡个短暂的午觉,安安不喜欢,可小丫头倒是喜欢的很,一直很配合。
在家中时,这个时间,她都已经睡完午觉了,也难怪会觉得困了。
喻卿蕊拉住了喻卿宁的手,迷迷糊糊的就往喻卿宁怀里钻,孩童身上特有的奶香味道传入她鼻尖,很好闻。
喻卿宁看小丫头困得不成样子,赶忙将她抱过来,一手把她的头按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将她整个人抱在了腿上,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小丫头睡得更舒服一些。
小丫头这一个月重了不少,身上总算是有了些肉,和之前那瘦削的模样可谓是天差地别。
喻卿宁稍一低头,就看到她安静的趴在自己的怀里,两颊粉粉嫩嫩如桃花,肌肤比冬天的白雪还要白上几分。
五官精致好看,和她自己有几分相似,小嘴微张,晶莹粉嫩。
喻卿宁眸中喜爱之色溢出了眼眶,眼中满是柔色。
在这里堵住了半柱香左右,马车才得以正常行驶。
大半个时辰后,他们回到了家中。
罕见的是喻文州和舒堇白竟然在家中。
下午一般他们都会下田干活,这个时间他们不会在家。
喻文州走过来,从宋田暖手中接过眨巴着眼睛的喻卿安,将他放下后,又把手伸向了宋田暖,小心翼翼的把她牵下了马车。
抱着睡着了的喻卿蕊无法动弹的喻卿宁:......
她就是个不存在的人吗?
喻卿宁生无可恋,偏偏她又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候,舒堇白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把蕊蕊给我吧。”他伸出一只手,想把小丫头给接过去。
喻卿宁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毫不犹豫、当机立断的做了决定。
她将喻卿蕊递给了舒堇白。
蕊蕊这个小丫头平时很喜欢舒堇白,整天哥哥、哥哥的叫,还会经常说哥哥长得好看。
喻卿宁觉得她应该和她一样,是个实打实的颜控,贪图别人的美色。
她的动作轻柔小心,害怕将熟睡中的小丫头给吵醒了。
在这个过程中舒堇白的手触碰到了她的手。
舒堇白的大手冰凉,毫无温度,犹如数九寒冬的冰。
可喻卿宁的小手却是炙热又温软,是冬天里能够融化坚冰的火炉。
两相碰撞,寒凉遇上温热,坚冰碰上骄阳。
舒堇白的身子在碰上喻卿宁手的那一瞬间陡然僵住,浑身紧绷。
只那一瞬,他就恢复了正常,绷住的肌肉放松了下来,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舒堇白从未抱过孩子,所以动作颇为生疏。
喻卿宁抱了喻卿蕊一路,身上因为没怎么动而有些发麻,她的腿有些暂时动不了。
手脚随意的动了几下,她就恢复过来了。
从马车上轻松的跳了下来,她就看到抱着蕊蕊的舒堇白似乎身体有些僵硬,束手束脚,那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整个人显得手足无措。
喻卿宁觉得有些好笑,舒堇白一直都是一副清冷淡漠、矜贵隽永的模样,,哪里会有这样手脚无处安放的时候。
她上前两步,伸出手,将睡梦中的喻卿蕊从他的手里又接了过来。
小丫头今天睡得倒是深,睡了大半个时辰,也未醒来,可见是困得不行。
从舒堇白的怀抱中重新回到喻卿宁的怀里,许是闻到了姐姐熟悉的气息,她如小奶猫似的轻轻哼了几声,然后又向喻卿宁怀里窜了窜。
喻卿宁笑颜如花,看了舒堇白一眼,略揶揄道:“给我吧,你没抱过孩子,一开始肯定不习惯。”
舒堇白的确是没有抱过小孩子,他们家都是男子,从小被训着学武,皮糙肉厚。
更别提他们脸皮薄的很,怕被别人笑话,哪里肯让他抱。
可喻卿蕊不一样,小女孩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是和他那些弟弟身上臭汗味有些天差地别区别的。
舒堇白神色自若,即使是被喻卿宁揶揄也没有任何改变。
他看着低头温柔的望着自己妹妹的喻卿宁,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白皙优美的脖颈,还有利落清瘦的侧脸。
舒堇白的目光转向别处,嗓音暗沉低哑:“我的确没有抱过其他孩子。”
甚至是我的亲弟弟都没有亲手抱过,舒堇白心中想着,丝丝缕缕的痛意涌上心头,压的他呼吸不过来。
他的语气中似乎含着惋惜,除此以外还有潺潺如流水一般的悔意和悲恸。
喻卿宁这才想起他的家人都没有了,今天的话应该是触碰到他的伤心事了。
她抿了抿唇,对上了他的视线:“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舒堇白神色错愕,似是没想到她会因为此事而对他道歉,他温淡笑笑,仿佛没把这放在心上:“没什么,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的。”
该讨的债,该报的仇,该流的鲜血,他都会让别人百倍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不会太久的,他想着。
喻卿宁没想到舒堇白会是这个反应,觉得十分奇怪。
可当她抬眼不小心看到他眼中深藏的还未来得及遮掩回去的疯狂,又觉得心惊,还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心安。
喻卿宁:这才是正常反应啊。
从第一次救了他开始,喻卿宁就深知他温润外表下疯子一样的真实面目,过去的那些悲惨、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的痛怎么可能在他心中轻飘飘一句“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的”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