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你又猜对了
荒芜战场的覆盖范围很大，远不知道多少里，茫茫一片，到处都是荒凉，没有任何生机。
甚至有些地方充斥着诸多诡异，阴风阵阵，凝而不散，乍一听，像是地狱深处的厉鬼在呼唤。
两人一直前行，仿佛不知疲倦。
暗无双唠唠叨叨说了很多关于古军团的事情，比如一万年前，那一代不死族超过以往的强大，开辟了一条属于人族的通道。
那时，龙脉一声震破天穹，不死之力燃烧起来的时候，数以十万异族大军都要被震退。
数千年前是古军团实力最弱的时候，也是他们最为悲惨的时代，内忧外患，数之不尽的强敌。
每每听到这些，暗无双都忍不住感叹唏嘘：“是个人才，硬生生的开辟了一条新的路。”
“什么路？”
“炼毒师啊！”暗无双道：“以‘毒’入道，凝毒丹，炼化天地。”
“很厉害么？”
“当然！”暗无双说道：“古军团每一任军师，都通晓天文地理，精通排兵布阵，更有传闻，他们会撒豆成兵这样的神术，以‘墨’为捭，也以‘墨’为阖，合则大开大合。”
历史记载，接受“墨”传承的古军团军师，都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至于是什么样的力量，谁也不知道。
南宫云肃然，他知道炼毒师，钟武曾经说过，第九军团内柳叶茜那个丫头也天天嚷嚷着要以“毒”入道。
这大概是就是炼毒师吧？
她尚且年幼，还未成长。
当然，无极门，武道学院也不会让她成长，这两个家伙一直在寻找万毒经。
可是？世人都说炼毒是错的，是一条不归路。
为什么异族却说是对的？
“人族炼毒师与我们异族的毒有何不同吗？”南宫云问。
“有。”他一脸郑重：“你知道‘气’吗？”
“毒气？”
“错，是先天之气，任何的一种先天气。”暗无双看着他：“人族炼毒师修行到极尽，能修出真正的先天毒气，而这样的毒气是能够对我们异族造成伤害的，甚至从本质上进行碾压，这才是人族炼毒师真正的可怕之处，不过，他们一手毁掉了这种传承。”
“为何？”
“阴谋论。”暗无双开口：“族中先辈曾说过，人族善于阴谋，但阴谋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杀敌，用得不好也会伤及自己。”
南宫云听得懵懵懂懂，不太懂，但又觉得很有道理，他仔细思考起来。
一万年前是古军团最为辉煌的时代。
数千年前是古军团的一个转折点，从这个时候开始，该军团没落，失去颜色，成为人族内部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可没有人知晓真相啊！
气！
他突然想到这个字，片刻后，抬起头问：“古军团手中掌握着龙脉之力，所以龙脉也是气？”
暗无双点头：“是的，并且这条龙脉是人族最后一条。”提及与此，他眯起视线：“曾有先祖试图斩杀，想强行融合，但每一次都会有不死族跳出来，故此先祖猜测，不死族的命脉其实就是龙脉。”
“？？？”
“我简单说，龙脉是不死族，不死族也是龙脉，是为不死族源源不断提供不死之力的存在。”他说道：“所以，想要获取最后一条龙脉，唯一的办法是，耗尽不死军团的气数。”
气数……
这一刻，南宫云有所明悟，内心深处像是抓住了什么，他再次陷入沉思。
古军团，第九军团。
龙脉……
如果暗无双没有骗他的话，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么数千年前的那一场大战其背后真正的阴谋是，他们想要毁掉不死军团的气数。
以此迫使龙脉，再借其力量突破更高的境界。
所以？他们在等一个契约。
异族也在等。
出现在梦境中的那个赤甲男子，便是真正的不死族，甚至他有可能就是自己。
是梦境？还是岁月裂缝？
不经意中触及到时间长河，撕开一道口子，让他看到了真相。
蓝欣然也说过，神煞术，鬼眼，是世代轮回。
那么？
他缓缓撑开眼帘，注视着这片荒芜战场，内心吐出那么一句话：“我是不死族。”
他回想起“界”时，入红沙地，遭遇两位绝世强者，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死去，包括不久前在山谷那边的战斗。
死而复生。
这种能力绝非系统给予的。
良久良久……
仿佛只是过去一瞬间，也好似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南宫云明悟所有，内心坦然接受了这些乱七八糟，并且看起来十分离谱的事情。
当然了，不知不觉中，他的心境也在发生变化。
甚至有时候一闭眼，就能看到那些画面，自己在杀敌，在征战，在沐浴异族鲜血，镇守人族。
可是？龙脉之力终究有耗尽的时候，包括他的不死之力，要不然真正不死不灭，他的族人也应该活下来才对。
是这样么？
应该是。
第九军团的气数马上要耗尽了，我作为新一代的不死族，也即将真正的陨落。
或许，我是最后一代了。
我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形式降临这个世界，被生出来，还是被什么力量凝聚，汲取日月精华。
“你身上的气息变了。”暗无双紧盯着他：“变得深沉很多，你有心事？”
“我快要死了。”南宫云开口。
“……”
听到这句话，暗无双忍住了笑，他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些画面，其中最为震撼的一幕是，他头颅都炸开了，明明生机断绝，却又莫名其妙恢复过来。
尼玛……
当时吓了他一跳。
南宫云又道：“我没开玩笑。”
暗无双点头：“我知道，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离开这里，朝深渊走，我有办法回去。”
“不……”南宫云摇头。
“你不回？”
“我想活下去。”南宫云目光坚定。
“这！”
“我是认真的。”
“好吧！”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你说。”
“我……其实是人族。”
“哦，我也有一个秘密呢！”暗无双眨了眨眼，压根不想他的话：“我其实是人族，哈哈哈哈……开玩笑。”说罢，搂着他的肩膀：“开心点，我们都是要干大事的人，可不能天天愁眉苦脸。”
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将南宫云当作是异族了。
因为他太诡异了。
会血脉逆流的运转，能施展出不详之力，能无视暗物质污染气息，以及诡异，诅咒什么的。
他甚至还能激发肉身潜力，变得奇奇怪怪，这是人族能做出来的？
最最最最要的一点是，他头颅都炸开了，生机断绝却又复活。
说他是人族？
鬼才信。
南宫云沉默。
“走吧！离开这里。”暗无双吐出一口浊气：“我原以为只有万莫愁与紫武过来，不曾想，还有一个王族小姑娘林青青，这件事情超脱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必须回去禀报。”
“王族，很强么？”
“血脉之力非常霸道，一旦释放出来，能对低阶异族形成威压，比如我这样的。”暗无双无奈：“所以，真的打不过。”
“能杀么？”
“……”
“能不能。”南宫云看着他。
暗无双语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可下一刻，南宫云一跃而起，朝着荒芜战场走去：“暗兄，你在这里等我。”
结合以上种种判断，再加上此前自身的感受，以及阿狸的出现，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已经准备动手。
第九军团的气数已然耗尽，只剩下一片废墟，三百名残兵败将，故此没办法给龙脉提供什么。
那么，龙脉被镇压，他也有所感触。
关口是第一次。
古道是第二次。
或许第三次很快会降临了，到了那个时候……
我会死。
南宫云抬起头，速度越来越快，直径冲入战场中，至于什么凶兽，什么危险，笼罩于此的诡异等等。
全被他无视了。
真气+3543
真气+2347
真气+1237
真气+564
战场中的诡异很多，处处都有，但他的抗性也很高，这些力量很难对他产生应激，所以获取的真气数值不高。
“阿狸，你在么？”南宫云轻声呼喊。
无人作声。
他沉默，在路过一处山坳时，大地深处传出咆哮的声音，一根粗如山岳般的根须猛地探出来。
漆黑如墨，包裹着种种诡异的力量。
与此前所接触的凶兽差不多，它们的形态大多数都很坚固，而且无惧真气与异族的攻击。
南宫云拔出妖月，孤身一人杀了过去。
可时间长了，他逐渐察觉到不对劲，肩膀愈发沉重，背脊仿佛背着一座大山，行动开始变得缓慢，大大不如刚才。
阿狸虚弱的声音响起：“你曾经问我，为什么没有来？”
南宫云：“……”我没问啊！
“那个时候我没有回答。”阿狸说道：“我现在告诉你，我做了一个选择，大战前夕他自天而来，他承诺会出手，可他骗了我。”
“他？”
“对。”
“谁啊？”
“墒。”
“好了，你别说了，我感觉你要死了。”南宫云无语，这踏马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家伙？
你真是圣兽之一么？
大战前夕还当起逃兵。
阿狸伤感：“对不起。”
彭！
一道光束从天而降，当然了，并非是降临战场，而是落在关口之外，距离不是很远。
像是一只脚，一巴掌，一道凌厉的剑气，密密麻麻的力道充斥着那片空间，相隔很远很远都能看见。
光，极尽绽放，宛若旭日般疯狂燃烧。
一瞬间，阿狸闷哼一声，此后，再无任何声响。
南宫云呼吸急促，面容惨白，感觉到自己的脊梁骨都要断裂了，他正在承受无以伦比的疼痛。
可怕的是，应激反应没有任何反应，好似不承认这样的应激，又或者过于强大而无法承受。
接着，一声凄惨的龙吟回荡在这片天空之下。
南宫云再也无法保持站立，背脊承受压迫，整个人几乎弯曲，即将跪在这里，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顺着脸颊落下去，染湿了衣襟。
他嘴皮发白，忍不住哆嗦。
“你果然是不死族。”龙啸一步步走来，冷酷的神情终于化开，露出兴奋的笑容，也包裹着几分狰狞。
哗啦！
他身后的几名士兵迅速围了上来，玄关后期境的威压徐徐笼罩。
“嘿，被你发现了？”南宫云撇着嘴角，心，止不住下沉，玛德，在这种关键时刻，这个该死的家伙偏偏出现在这里。
他眯起视线，强装镇定：“我有个疑问。”
龙啸：“说！”
“周烟雨是古军团后裔？”
“周氏。”
“开山盾的那个？”
“是！”
“好，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你踏马摊上事了。”南宫云恶狠狠的瞪着他，显然动了杀心。
抛开夫子的那件事情不提，他几次想要压自己，毫无遮掩，如今，更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想出手斩杀自己。
都不用顾及军务处的吗？
是了！
这个家伙连刘一手四人都随意斩杀，明显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
他脑子快速转动。
底蕴，底牌……
但自己身上好像没什么，一个应激系统，对，他肉身之力强大，又是不死族，硬抗几个攻击应该没问题。
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南宫云有了突破出去的思维，他从口袋中随机掏出一颗毒丹。
尽管这玩意并不稳定，但胜在爆发力强大。
黑色毒丹。
瞅了一眼，一口吞下去。
彭！
黑暗之力涌出，贯穿四肢百骸，一瞬间连同他的躯体也化作氤氲，不仅如此，身材拔高了不少。
好在理智仍然存在。
力量暴涨以后，对于龙脉遭遇重创所带来的压迫锐减了许多，他手握妖月斩出去。
开山，平平无奇，不祥之力隐匿于其中，再加上南宫云本身是人族，故此，围在这里的几名士兵直接无视了他的攻击。
因为他的剑道，没有剑气，也没有剑意。
一男子轻蔑：“你太弱了。”话毕，他迎着南宫云的剑道攻击杀过去：“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剑道。”
身法，剑舞。
恣意洒脱，剑道之力浓密而开拓，又是一瞬间朝着前方斩落，当中每一道剑气都隐藏着强大的杀意。
玄关后期境的爆发，非同小可。
按照正常逻辑，南宫云定然挡不住，也不敢挡。
然而……
南宫云压根没有防守，任由他的剑斩在身上，一道道剑气迸发，贯穿躯体，血液喷涌。
此时，手腕转动斩出第二道攻击，破月。
依旧是不祥之力，悄然无声弥漫，一轮明月的轮廓若隐若现，笼罩前方。
观战的龙啸感到诧异：“军团气数已然耗尽，龙脉无力回天，你的不死之力也应当枯竭才对。”
南宫云抬起头：“你又猜对了。”话毕，第二名男子斩过来，他同样不曾防守，仍然以不祥之力的剑道回击。
“你，剑道太弱。”该男子开口。
“对。”
“不曾防守，是想拼尽全力博得一线生机吗？”
“没错。”南宫云粗喘着：“如果不出意外，我很快就要死了，你们可以随意拿走龙脉。”
几人：“……”
场面越来越诡异了。
面对这样的必死局，南宫云冷静得过分，不像是一个人该有的情绪表现，而且，总感觉他在拖延时间。
可尽管如此，龙啸依旧没有出手的意思，静静的观战，俨如一个上位者，俯瞰着一个垂死挣扎的奴隶，他开口：“你刚才吃的是毒丹么？”
啊？
南宫云惊呼：“我吃了毒丹吗？”
【已经累积足够的真气，境界提升到玄关四重天】
一男子突然说道：“大人，他突破了。”
“大人，他不对劲啊！我们的攻击好像没有效果。”
“该死……有什么东西钻进来。”一名士兵惊恐起来，他迅速内视，五感六识扫过神体的每一寸。
经脉，骨骼，血肉，皮肤……
最后在周天的深处，寻到那一丝丝不详，下一刻直接爆发开来，如若坍塌的堤坝，洪流冲击着躯体的每一个地方。
士兵圆瞪着大眼，呼吸急促，他慢慢的转过头颅，是的，只有头颅转过去，躯体仍然面对南宫云。
接着，一条手臂好似拥有了独立生命，竟不受控制的挥舞起来。
一旁的同伴满脸骇然：“不祥之力。”
哎？
南宫云叹道：“又猜对了，第八军团的士兵都这么聪明吗？”他收起妖月，因为黑色毒丹的效果正在快速锐减。
比起前面的几颗，它能使用的时间过于短暂，只是胜在爆发力强。
还好，还好……
借助毒丹的爆发力，施展出来的不祥之力，连龙啸这样的怪物也无法察觉，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砍他。
南宫云平静下来，就这样注视着龙啸。
而龙啸也在看着他。
几个士兵凄惨叫道：“大人，救我。”
真气的确在一定的程度上，可以抵挡不祥之力，但无法在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抵挡不详。
故此在入侵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他们的结局，死亡。
这就是不详的可怕。
“你想压我？”南宫云开口：“军团气数耗尽，跟我南宫云有什么关系？”
“看见了吗？那一道光束，是你们在镇压龙脉吧？”
“想断龙脉脊梁？”
“迫使它臣服？”
“跟我有关系么？”他挺拔着身子，一脸傲然之意，实则，内心慌得一批，且还在下沉。
出手镇压龙脉的那个家伙，似乎很强大。
他能隐约感知到。
那种神威，那样的压迫。
虚神巅峰，又或者超越了这个境界。
南宫云沉默。
几个士兵在不祥之力的入侵之下，已然惨死，只剩下他一个人，内心对于南宫云虽抱有质疑，却不是很多。
他负手而立。
当然了，他并未妄动，任何一个时代的不死族都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