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穗听着乌苏的描述,都惊呆了。
哪有这样的?
不能吧?
可乌苏肯定的点头:
“是啊,我们以前就是这样的,看对眼,聘礼谈好了,就是定下来,是不能反悔的。所以就是未婚夫妻啊,有什么呢?所以先同宿一晚,有什么需要,女人可以直接和男人提。然后会定好我们这边送亲到男方家里的时间,准备些嫁妆什么的就行了。
如果女人对男人满意,可以早点去男人家里,如果不满意,可以推迟些,挺好的。那么到了成婚的日子,男人是不来迎亲的,女方这边可以有几个人送嫁,然后在那边见男人的家人,就妥了。
你别奇怪呀,我们就是这样的,延续了千年,也没什么问题。但确实是后来搞大集体了,就……慢慢按照汉人的习俗了。”
余穗:“好吧,然后呢?你快给我讲然后。”
“然后……”乌苏眼神再次定定,最终对着余穗凄然一笑:“然后没有了。”
“……什么意思?”
“那时候洋毛子很猖狂的,我那个男人,拿了家里攒的鹿皮和羊皮送到媒人家里的时候,路上被洋毛子抢了,人也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应该是死了的。”
乌苏用一种讲别人故事的眼神看余穗,余穗差点以为是开玩笑的。
但是乌苏又拍拍肚子:“可是我肚子里有了孩子。我肯定要生下来。”
看着是无喜无悲,但余穗知道,她的心里非常苦。
男人是一夜就不见了,儿子是十八岁病死的,乌苏的命,真的很坎坷。
余穗替她叹了口气:“你们不可以改嫁吗?”
乌苏:“我们倒是可以改嫁,嫁几次都没关系的,无非就是嫁的时候不能用彩车罢了。但是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本来我要是嫁给那个男人呢,他们那边会换一个有好相貌的男丁给我父母,继承祭司的那个位置,但是我男人被洋毛子弄死了,他们那边族里就没有给换了,而且我怀孕了,我得把孩子生下来啊。这么一生,一养,半辈子就过去了,我也没再见到我愿意嫁的男人,所以只好算了。”
仔细看乌苏,虽然大概是因为她常年在山里的缘故,皮肤老化严重,皱眉也多了些,头发是早白头,但五官还是很端正的。
余穗揽住她肩:“干妈,你还年轻呢,要是你遇到喜欢的男人,我给你拾掇拾掇,保证你年轻十岁不止,找个三十来岁的都行。”
“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你看看我娘传给我的那个大祭司的书,看着头都要炸了!好了好了,说那些个过去的事情是没有用的,现在我不冷了,也不饿了,我要看书了。”
乌苏马上从枕头底下摸出她那本陈旧的线装古书看了起来。
“真巧,我现在也只想看书。”
余穗把拎回来的那些资料放在自己的床那边,细细看了起来。
她把这几天收集到的、关于余秋的信息都细细梳理了一遍,可以看出,余秋的意图非常明显,先是靠着帮公社的一个人升职了,然后就是开始把手伸到县里的一些小型机构,再逐渐的伸到大机构,最后染指的是县委。
路数全部一样,就是那些男人都会犯的过错,最终让余秋看上的人去揭发,进而取代那些人。
这个办法能帮助余秋获得那些取代者的巨大信任,按照余科所说,他们应该还给余秋带去了不少金钱的利益。而最终,余秋想得到的,还有间接的权力。
试想,认识了这么多有权有势的,以后她余秋可不就想干嘛就干嘛了。
但天底下的阴谋,最终都是双刃剑。
余秋专注于这些上位者,但余穗,现在却要把目光放在那些被取代者。
这些人本来过的好好的,结果忽然就被打下来了,心里能不恨?
只怕他们要是知道了是谁干的,撕了对方的心都有啊!
另外就是,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余秋再厉害,她靠重生能记住的那些龌龊事,最多也就几个,不是所有,绝大部分的人就算有别的把柄,余秋也不能个个都了如指掌。
但要是这些人知道了余秋的存在,从而有了可能也被取代的危机感呢……
呵呵,好戏开场咯!
余穗把余秋最近做的所有事情写成一个浅显易懂的故事,里面所涉及到的人,全部用真名,所有涉及到的地址也全部是真实的,但余秋的野心和目的,余穗还是渲染了一下:
“……这个女人之所以能知道计量局局长等人的问题,她并不是重生,更不是神仙,不过是丑恶的、悄悄躲在暗处观察许久的老鼠行径罢了。大家千万不要被她那些所谓的先知话术所蒙蔽,你的信任,只会助长她的气焰,让这样下流的行为一件一件地发展下去。
而且她还在继续,她早已经害死了精神病院原先的行政主任,用那些借助她升官的人给的钱,收买了精神病院的所有人,她随时都可以离开精神病院的,她也随时都可以把你家里家外的事情全部摸透。
等到有一天,她需要更多钱和更多权力的时候,她就把你的把柄卖给你的下属,那么你可以想象一下,你应该就是下一个被取代的人。
拿我们新任的孙建东县长来说好了,就因为她是帮助孙建东升官的人,就需要孙建东每次见她都磕头,只要一次不磕,她脑子里想的可能就是抓住你的把柄,让别的人取代你。
大家要明白,她不是精神病,但是,她非常的疯狂,具有巨大的反社会人格,所以让她曾经不爽的人,她都会报复,你,是下一个。”
余穗把信写好以后,就开始用这个底稿,在一张蜡纸上刻画。
她不但画画好,字也不错,而且精通很多种字体,这封信,她用的是标准的楷体。
乌苏凑过来:“你在干什么?好复杂的样子。”
余穗:“刻字,然后印出来。”
“啊?这是要做什么?”
“有人做的事见不得光,但是我要让她见光。”
“哦,我知道了。”
乌苏把鼻子贴在余穗头上。
余穗知道她在感知,便没动,任她眯着眼靠那么近。
过了一分钟,乌苏幽幽地说:“我闻到了硝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