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蚺并没有贸然进攻,它盘串着几束绿藤窜上榕树,那双灯笼大小的青黄荧眼穿插在枝叶间扫视着众人。
但地面这三只猛虎不同于森蚺,它们呈品字形站位立于三点寻找突进机会。
整整两分钟我们谁都不敢动,蹲在我们中间的郑沙手酸了,一颗手雷无意识的掉落地面,一旁的九斤手疾眼快,拾起没有手柄的手雷扔向最前面的那只黄花巨虎。
洼地中盘根错节的枯藤被崩起来好几米高,而那只畜生却早已跳开,爆炸的冲力未伤及分毫。
三只猛虎见炸击后洼地再无声响,继续冲着我们走了过来。
老猫先开的第一枪,他见巨虎越来越近,抬手便射。子弹打在第一只猛虎的前足跟腱上,暗红色的血花碎肉飞溅。
后面的两只老虎见同伴受伤,纵然借着伤虎的掩护,它们后腿用力猛蹬伤虎后臀,飞扑至我们近前。
不得不说还得是大成子的身法了得,他双手握紧金鞭护手,踱着小碎步,弓腰向上一顶,杵向飞虎腹部。
那凶虎似感受到利器的寒锋,在空中尾巴蜷缩,身子向右倾斜变换了落地方向,在我们身前一米处着地,围着众人继续游走。
另外一只飞虎被九斤和老猫的火力压制着,它遁走至榕树背后。
此时我们的注意力都被这两只扑上来的猛虎吸引,而原前那头前足受伤的巨虎趁我们回头分神之际,又冲到我们面前,它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坐地的郑沙。
我见凶兽近在眼前,忙举着断刀插入那伤虎的利牙血口之中,伤虎喉咙被刺穿,而我的右手腕也被虎牙划伤。站在陈开诚身后的虎妞见伤虎匍匐落地,举起大锤砸在它的天灵顶盖。
一声脆响,伤虎归西。
而它的两只同伴,见伤虎已死,破喉哀嚎。随即对我们左右夹击,郑沙见大成子身边的巨虎又要进攻,忍痛站起来丢出第二只手雷,这只雷弹结结实实的砸在老虎头上。
郑沙大喊一声卧倒,我们双双向左边扑去,巨虎的双眼口鼻被炸的流血不止,它趴在地上不住的用黑底肉爪挠蹭着双眼。
老猫见机会来了,取下背上的马格南,对准巨虎的王字面门,一枪命中。
此刻洼地中的巨虎仅剩一只,而这只藏在榕树后的老虎也不再躲藏,它甩着前足趁老猫射击的空档爬到了他的身后。
老猫感觉到一股腥臭从背部袭来,但握枪的他已来不及回头。
站在他身旁的九斤抽下老猫腰间的伞兵刀,挡在老猫背后举刀便砍向巨虎双眼,猛虎虽然中刀但依然扑在了九斤身上。
九斤刚想拿枪反击,但就在这时,树上的森蚺动了。
它的长鳞黑尾垂下树藤,一尾就勾住了九斤的脖子,九斤顿感呼吸困难,手中刀枪脱落。
大成子和黑妞见九斤遇袭。急忙跑上去举着鞭锤便照着那黑尾给了几下。老虎见九斤被吊在半空,侧步游走回榕树下。
老猫再次推好枪栓,顶住黑尾想直接轰断,突然这只被九斤砍瞎一只眼睛的猛虎见几人正合力对付森蚺,又再次扑向准备开枪的老猫。
陈开诚急忙用肩膀顶开老猫,他举起双臂,不顾疼痛的握住巨虎双足。但由于重量差别太大,还是被巨虎压在了地上。
我见陈老头受困,也不顾流血的右腕,提刀跑上去插向老虎脖颈。
大成子与黑妞还在用金鞭和大锤铲着森蚺的那条黑鳞细尾。森蚺的尾巴已被砍出了黑血,榕树上的蛇头一阵痉挛颤抖,又是几刀乱锤,森蚺再无法支撑,蛇身连带枯枝跌落在地面,落树后的蛇身整个缠绕住九斤身体,而老猫也再无机会射击。
我将斩马刀直插入老虎的右耳,巨虎右爪猛的拍出,将我拍飞在榕树旁。陈开诚的皱脸已被虎头淌下的血液涂红,老头张嘴吞噬着滚烫的浓血,他使出蛮力大喝一声,双手攥住猛虎左掌用力一拧,那肉球般的左掌应声而断。
老虎右爪按住陈开诚肩膀,还欲反扑。
这时站在黑妞身后的郑沙见陈老头还被巨虎按在地上,但现在郑沙手中又没有趁手的家伙,便匆忙握起地上一根枯黑树藤,他跑过来靠住巨虎身躯,将黑藤套绕在老虎脖颈后就地滚开。
陈开诚趁老虎扭头分神,便用脚踢向老虎肚子,也遁身躲开。急躁的老虎刚想追击便被脖颈上这股藤蔓缠力坠倒在地。
陈开诚趴在地上眼见巨虎躺倒,他一个前扑,飞速骑上呼哧着粗气的虎头,拔出巨虎右耳中的斩马刀对准它的腹部与脖颈,不知刺了多少下,滚烫的鲜血喷溅在陈老头上身。
他左手卧刀,右手竟抓起几块红碎虎肉塞入嘴中。
郑沙见老虎已死,再无动静。又见陈开诚这个吃相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跑到榕树下扶着我奔向还被森蚺困身的九斤。
老猫几人不停的用武器击打着森蚺蛇身,奈何森蚺体型太过庞大,中身的鳞片如同钢甲。每次击砍过后便会听见九斤的身子嘎嘎作响。
老猫急忙叫住大成子和黑妞停手。森蚺的脑袋躲在九斤的身后,它盘起细尾将九斤垫起。
九斤立于半空中,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他喉咙中挤出空洞的声音说着:“我的骨头...碎了...你们直接开枪吧...不然等它整死我...你们也要遭殃...”
老猫和大成子还有黑妞再不敢动手,森蚺可能感觉我们都不动了,它的脑袋从九斤背后探出,卷着奄奄一息的九斤盯向我们。
九斤没了力气,他脸上、脖子还有手上的白筋显露无疑。额头的虚汗从下巴洒落,颤声的说道:“我...周九斤...这辈子也算值了。”
“有过爱人...有过兄弟...在临死前...还有亲人陪着...”
老猫听后眼泪再也止不住,举起伞兵刀冲上去就要拼命。我急冲在他身前拦住他,
森蚺感受到威胁,蛇身卷绕的更紧了一些。
九斤吐出口黑血,他张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接着吐出几口粗气用蚊子般的喉音传出:“表舅...帮我找到爸妈...告诉他们要好好活下去。”
“青舟...兄弟...帮周澜找到妈妈...告诉她...我这个当爹的...没亏待宝宝。”
我咬着后槽牙忍住眼泪,九斤的情况现在已经不容在等了。我回头扫视一圈众人,见陈开诚还在吃着那滩死虎血肉。
我冷冷的喊道:“陈老头,有没有办法。”
陈开诚的整个身子已被虎血浸透,他听到我的声音还算理智,抬起那颗满是血红枯皱的脏头,看向那只森蚺,神情愣了下。
郑沙张嘴骂道:“沟槽里...老黑眼...老子刚才还救你一命呢,你个狗腿子,一点办法没有吗?”
陈开诚站起身来,手中握着斩马刀慢步向我们走来,他边走边说:“谁说我没有办法。”这话刚说尽,他起脚一个蹬步跳起两米多高跃过了我们的头顶,正好落在蛇头正前方。
森蚺脸贴脸的顶头吐出芯子,它张开血盆大口吞向陈开诚。
陈老头也没犹豫,他将双手高高举起任由森蚺吞咽,当陈开诚半个身子已进森蚺口中时,森蚺的身子突然松了。
九斤摔落在蛇身旁的枯藤上,老猫跑过去将九斤抱起,发现他的胸腔都被挤碎了。而一旁的森蚺滚在地上,身子开始剧烈扭动。
一柄断刀从蛇身的七寸处插出,此时森蚺口中的陈开诚仅剩一双脚露在蛇口边缘。
森蚺疯了似的在地上打滚,而那柄断刀越来越快的从它的脖颈处插出,渐渐的竟撕开个大血洞。陈开诚的脑袋也从那个血洞中钻了出来。
大成子和老猫抬着九斤跑到榕树下,我握着九斤的手发现已经微凉,九斤的那双眼仁也开始放大了,
“九斤...黑炭...你小子不能死啊,周澜还等着你回去呢。”
“他妈的,你们傻啦!快给他做人工呼吸啊。”大成子听我喊完刚要上手就被老猫拦住。
“没用了,胸骨都碎了,内脏伤了,没救了。”
我回手就给老猫一巴掌,急忙自己上手开始嘴对嘴的送氧,我的右手刚按压在他的胸骨上,九斤的胸腔便塌了下去。
“啊.........”
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一头栽倒在九斤的脸上,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流了下来。
这么久了,整整十年,我们已是彼此的亲人,这孙子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见惯了悲欢离合,可自己最亲的兄弟死了,谁人能不被逼疯。
我拿起地上的伞兵刀冲向那具还在痉挛的森蚺,举刀开剁。
陈开诚已经钻出了蛇身,他见我疯魔的样子便知道周九斤已经不行了。
他左手捏住我的肩膀,右手一指便按在我的后脖颈动脉上,我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陈开诚扛着我走回老猫几人身前,将我放下。大成子见我晕了过去,便又问老猫和陈开诚。
“九哥...真的没救了么?”
陈开诚将九斤上衣脱下,摸着他身上的骨骼,叹口气说:“胸腔挤压变形,腿骨断了,双臂骨骼也被压断,窒息而亡。”
黑妞听完陈开诚的死亡说辞也哭了,大成子红着眼圈将黑妞揽入怀中。
老猫低沉的看着面色发青的九斤,他默默的扯开上衣,将贴身内衣上一个缝死的口袋撕开,从里面掏出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小盒。
他双手用力按压盒体,盒子开了。里面装着一管蓝色的液体。
陈开诚眯着黑眼,他看向老猫说:“这蓝液?你从哪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