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前面有一座桥,我们去那吧?”水汀指了个方向。
柯邑嗯了一声,对于他来说,去哪都行。
“这是我在这个城市见过的最亮的星空。”水汀呢喃了一句,更美的星空她不是没见过,可不属于这,也就不属于她。
“我也是。”柯邑跟着望天,自此关于这个城市的记忆点,又多了 一个,记忆里藏着的参天大树,从今晚开始,有了星光相伴。
那是一座古桥,也许是年代久远失修,那木板缺了不少,哪怕光线不那么足,都能断出上面铺满了斑驳年痕。
“小心!”柯邑见水汀直接走了上去,心里一抖,他怕这桥经不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危桥,他看了一圈,没找到提示的牌子。
“你怎么了?”水汀笑着问,她站在了最高处,也许星月过于偏心,那光辉好像慢慢的汇集在水汀周围,柯邑看迷了眼。
直到水汀出现在他眼前,他才猛然回神,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没事吧?”水汀以为他不舒服。
“没事。”柯邑隔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水汀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看着自己的手,勾了勾嘴角,看样这夜色,还真是容易隐藏和放大一些东西啊,“上去看看?”
柯邑对上她的视线,缓缓的迈出了脚。
如果,桥要断,就让他先掉下去吧。
想象的意外没有来,踩在上面还挺结实,柯邑那随时准备着的神经松了,两人靠在栏杆的一边,中间隔了有一个人的距离。
“昨天我看到这里有人,我就想来了,但没找到机会。”水汀微微抬起下巴,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一切都安排好了,看样昨天是差了个伴儿。”
一个玩笑罢了,可柯邑的心还是像被蜜蜂蛰了一样,他没说话,或者不知道怎么接。
大概待了二十分钟,水汀站了起来,搓了搓胳膊,“这静坐着不动,居然觉得有点凉了。”
柯邑点点头,跟着起身。
这次,他走在水汀的后面,一步之遥,可近不可亲。
路过去往田地的岔路口,柯邑无意识的看了一眼,这一看,眼都睁圆了!
“那!”柯邑喊了一声。
水汀跟着看过去,立马跑了起来。
那个方向,已升起一簇火光!
现在有禁焚令,那这是无意?还是人为!
天干物燥,遍野的秸秆枝叶,若是烧起来,怕是得连成片!
柯邑动作迅速,追着那抹白影飞奔。
可能是跑的太急,水汀被绊了一下,狠狠的磕在地上,柯邑疼得心颤,还没等他弯下腰,水汀就爬了起来,扬声道:“当心脚下!”
柯邑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他 咬着牙跑到了水汀的前面。
水汀看着眼前多出来的背影,脸色一沉,这人怎么不听话?跑路是该往天上看的吗?
来不及计较,可越跑心越沉!
那着火的地方,就是石奶奶家的地,他们今天干活的地方!
火已经起势,但还处于可控范围。
水汀脚步没停,作势就要跟进,却被一股大力阻拦,拦腰一击,除了腰,全身都飞了出去,水汀觉得自己的肠子都被挤的压在一块,低头看着腰上的手,一下子就炸了,“放手!”
“现在不能去!”柯邑放大声音,死死的箍着水汀,不让她前进,他怕自己不拦着,她就那么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了!好在今天风不是很大,离扩散还有点时间,要灭火得有工具,总不能赤手空拳,他见水汀不再挣扎,手上的劲松了松,“先等等,我去找点东西。”
水汀也冷静下来,她嗯了一声,开始慢慢的走过去,让自己处在上风口,离得也比较远。
柯邑又看了她一眼,才快步往旁边跑,边跑边喊,“注意安全!”
水汀招手示意。
柯邑抿了抿嘴角,不远处有个沟,沟边有片灌木丛。
他锁定两簇枝干不那么粗,但叶子又比较茂盛的。
手扶紧,脚猛地使劲,“卡吧”一声,树枝应声而断。
柯邑重复,微微思考,又多折了一个。
当他拉着树枝赶回去的时候,水汀正在地头看着,整个人被映得通红,神情严肃,腰杆笔直,不知怎么,柯邑觉得她心情不好,随时要爆的感觉。
他不敢耽搁,拉着东西不好走,刮刮蹭蹭的,但还是小跑起来。
到了地方,他把多余的树枝放在一边,也没吱声,扛着一根就往火源处冲。
现在烧的是割好摞在一起的稻谷,那还剩下的部分还没烧到。
站了好半天,水汀动了,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好看,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冷的,“你在这边扑,我去阻断。”
柯邑立马拒绝,说着就往下风口跑,阻断太危险,“你在这!我去!”
水汀没理会,伸手把他扒拉开,拉着树枝,快速跑了起来,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水汀!”柯邑被推了一个踉跄,内心焦灼万分,恨不得多分出几个自己来,可现在也不是极限拉扯的时候,他手下动作不停,梗着脖子大喊,“一定当心!”
两人扑了大概十几分钟,好在控制住了。
满地灰烬,零星的分散着片片猩红,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好在旁边的庄稼都收完了,就剩这一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咳咳咳!”吸了口烟,呛得直咳。
柯邑忙给她顺背,顺便带着人往远处走。
这会两人都比较狼狈,尤其的水汀,她穿得白裙子,早已被烟灰沾染了个干净,还有那小脸,黑的就像一个小花猫。
看着看着,柯邑居然笑出了声。
水汀听得发毛,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等咳嗽稍微缓和了点,她长眉一挑,“很好笑吗?”
柯邑顿了下,须臾又笑了起来。
水汀忍无可忍,站直身体和他对视,这一看不打紧,还没三秒,她的笑声也传了出来,声音可比柯邑的大多了。
水汀笑得停不下来,“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柯邑笑着指了指她的脸,可能是天色昏暗,失去了准头,那细长又有些黑的食指,就那么挨着那细软的皮肤戳了上去。
挨上的瞬间,笑声戛然而止。
水汀那刚释放了的低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