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口中的脱离苦海显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过对于一个惨遭囚禁的怪物来说,结束它的生命大概也算是一种解脱。
至于那怪物是否喜欢这种解脱的方式?
想来是不喜欢的,但是对于帮它解脱的人来说,怪物本身的喜好从来都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当中。
不过在用枪子儿打爆怪物脑壳之前,李昂和卡若琳娜需要先解决一个问题——他们得先打开这扇坚固的密封舱门。
那个怪物绝不是没有尝试过打开这扇舱门,从舱门上密密麻麻的手指印就能看出这一点。模糊的黑色指印密集分布于舱门中央的锁止阀附近,以李昂的经验来看,这些黑色印记恐怕并不是普通的脏污,而是干涸氧化的血液。
可以想象那些痴呆枪手在心控怪物的控制下,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摸索着想要打开这扇舱门的情景。
但显而易见的是心控怪物想要逃脱的尝试完全以失败告终,直到李昂和卡若琳娜来到此处,这扇舱门仍然保持着完好的封锁状态。李昂尝试着想要扳动舱门中央的钢铁阀门,但是几番尝试之下都没能取得什么像样的成果。
他们好像被挡在舱门外面了,就像那些徒劳无功的痴呆枪手一样。
但他们和痴呆枪手终究是不同的,那些被心控怪物烧毁的大脑的家伙们只会像僵尸一样徒劳地拍打破坏,而李昂和卡若琳娜却能通过观察和分析找出问题所在。
李昂原本以为这是滞留人员搞了什么额外的保护措施,比如电子锁之类的东西。但卡若琳娜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闭锁阀门的转轴里面竟然卡了一根螺丝钉,从这个卡死部位来看,这恐怕不是什么意外事故,而是有人故意卡死了阀门的转轴。
至于为什么要特意卡死阀门的转轴?
“恐怕是驻留人员的垂死挣扎吧,就算要被心控怪物烧毁大脑,他们也要将危险封锁在实验室内部。”李昂如此评价道,“但我们却要打开这扇被封锁的大门,将那个怪物放出来。”
“不把它放出来又怎么能彻底解决掉那个祸害?……啊对了,来帮我搭把手,我一个人使不上力气。”
卡若琳娜蹲在舱门边上倒腾着它的机械结构,而李昂则端着步枪充当哨兵和护卫。听到卡若琳娜这话,李昂便集中注意力用灵能视觉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确认附近没有威胁之后才放下武器投入到舱门的修复工作当中。
找到问题往往比解决问题更加费时费力,修复工作向来如此。不过对于两位试图修复密封舱门的灵能者来说,最大的问题反而是缺乏专业工具。
不过在费了一番手脚之后,他们还是将那颗将那颗卡死锁定装置的螺丝钉搞了出来。一颗严重扭曲几乎折成L字型的螺丝钉落在瓷砖地板上,卡若琳娜抓住阀门圆盘转了几圈,确认一切正常之后便朝李昂点了点头。
“敌人正在朝我们这里聚集过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灵能视觉已经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这意味着有敌人正在李昂感知能力的边缘徘徊。显然心控怪物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正在紧急召回那些部署在观测站各个区域的守卫力量。
它的反应越是激烈,说明李昂和卡若琳娜对它造成的威胁越是强烈。
“我知道了。”卡若琳娜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她一口气将阀门转盘转动到无法继续活动为止,然后双手用力将密封闸门向外拉开。领队女士的状态并不算好,密封舱门开启的速度并不快,于是李昂也抓住舱门边缘为卡若琳娜提供帮助。
在两人的合力之下,密封舱门终于彻底洞开,被舱门严密保护的房间终于出现在李昂眼前。
“这里看起来就像那种惊悚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失控实验室。”看着满地散落的文件、混乱不堪的实验器材和贴墙摆设的大型培养槽,李昂给出了这样的评价,“我差不多能想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眼见未必为实,还是别妄下结论比较好。”
卡若琳娜用审视的目光扫荡着密封舱门后面的空间,最终将目光集中在一个似乎仍然在工作的培养槽上。周围的培养槽要么空置或者损毁、要么已经爬满了真菌和苔藓,放眼望去竟然只有这一个培养槽处于正常工作的状态。
李昂注意到了卡若琳娜的视线:“嚯,这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小心点,也有可能是陷阱。”
“不管是陷阱还是目标,都得看过之后才知道。”李昂抬起枪口对准那个完好的培养槽,压低步速缓慢地靠了过去。随着培养槽的距离越来越近,培养槽中盛放之物的真容也逐渐显露在李昂面前。
那看起来像是一颗头颅,但不像人类的头颅,更像是某种头足类生物的脑袋。
不成比例的巨型后脑、大而无神的双眼和干瘪溃烂的脸颊,若不是五官清晰可见,李昂可能会把这东西当成一只变异的畸形章鱼。
但这东西看起来也没比章鱼强多少:它的面部和颈部断面上有着大量赘生的肉瘤和肉芽,尤其在鼻孔往下的部分赘生尤其严重,从远处看甚至可能会将这些异常增生的组织看作一捧狂放不羁的胡须。
“就是这东西把我们弄成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李昂将红点瞄准器的准心牢牢锁定在那颗章鱼似的脑袋上,“真是出乎预料,我还以为会是某种更加凶恶的……”
话音未落,那一双毫无光泽的死鱼眼突然转动了一下,瞳孔对准李昂所在的方向。目光碰撞的那一瞬间,李昂突然有种后脑勺被铁锤猛击的感觉,那铁钎入脑的剧痛再次占据了他的心智。
但这一次,李昂却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立刻失去意识。
虽然脑壳里面像是引爆了炸药一样痛苦,但这一次的心灵攻击远不如前面几次那么凶狠。而李昂更是对章鱼脑袋的心灵攻击早有防备,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直到头脑中的痛苦逐渐消退,脸上也浮现出残忍的笑意。
“你的回合结束了?那接下来就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