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之野拿到瓷瓶,笑着,“我全真,其实也有炼丹之术,但和茅山不同,不求长生,只求治病救人修心性。这么多年勤勤恳恳,所炼制的药丸也皆是实用性多的。
其中有一味,师叔祖在世时,教我们炼制,但成功率极低。数十年,师叔祖只炼制了半成品若干。
近日我搜罗了市面上最好的药材,配着师叔祖留下来的药,做成了这凝香时丸。”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庞蔓看众人表现,有些惊讶这药丸到底干嘛的,这几日余之野买的药材贵的离谱,很多都没货,找了老陈帮忙才搞到。他在家两天没出门,庞蔓本以为他故弄玄虚。现在看这药丸怕是对玄门极其重要。
何常在给她普及,“是一种千金难求的丹药,关键时刻可护住心血救人一命。茅山曾来求方子,师叔祖如实相告。但即便知道方子若想练成,也极难。因为要配的引子,不是几年就能完成的。
师叔祖加上我们整个师门凡是外出都会去收药引,上下两代人才凑齐了几个关键药引,炼成半成品。需要时,混上珍贵辅料,就得了凝香时丸。
而之所以要全门上下几十年搜集药引,是因为这东西玄乎的很,需东西南北,各高山春夏秋冬的晨露水,还必须特定日期,不能有阴雨。有的好几年都得不到。师叔祖曾说这就要靠缘分。
炼丹之人还需有赤子之心,不然荒废材料重来,又是几十年。
赤诚之心,要不急不躁,这就很难界定,师叔祖这一百多岁,也就炼成过这一回。
所以门中人凡是出去,就顺便搜集材料。你说珍贵不珍贵?门中上下一百年都不一定练得出来。茅山也是好几十年倾尽很多人力物力才炼成过几十枚。
可这几十枚上一次连环老鬼案子,玄门大伤都用掉了。
若是没这凝香时丸,就没命了。这得大门派,人多有实力,才能几十年炼成一些,小门派怕是时间更久。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得来不易才弥足珍贵。”
庞蔓诧异,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难得,关键时刻可救命。她记得那瓷瓶中足有三十多颗。
要按何常在说,这是拿出了全真现在的三分之二。
这次送人后,怕是又要搜集上百年才能再炼成。庞蔓觉得和听天书一样。
何常在叹息着小声的,“师叔祖也曾将方子公布,想要量产,以救世。可试过了,工业化以后,药效就失去了。
所以这味药最重要的药引是炼丹之人的心血和赤诚,这东西玄的厉害。还需全真秘术真火加以扶持。
量产不了。后来师叔祖也就放弃了,但他说有生之年,身为全真的人,都要把搜集这药的药引当做毕生功课,不刻意,但要成为日常。就是想多做一些帮更多人,尤其是玄门之人。这药丸对于玄门内伤有奇效。”
在场的人都很惊讶,更多是质疑,余之野会拿出这么珍贵的东西做礼品。
余之野笑着,“晚辈不才,这药丸的药引是我师叔祖在世是炼制。近日我添加辅料后成型。算是我师门的宝贝了,大家也知晓。由于不多,我只能在座各位一人一枚,算是我全真的态度。
但我师叔祖曾说,这药丸剂量大,需要时可以一分为二供两人保住半片心血,以支撑到医院急救。当然,晚辈希望,各位掌门和门下子弟这一辈子都不会用到这救命药丸。
但逆族当前,免不了会有场恶战,我身为全真弟子,想尽一点绵薄之力。”
他拍着旁边年轻掌门的肩膀,“秋风掌门,好久不见,上一次见你,还是在云南虫乡,你我联手,扣住蛊王。”
说着将一枚药丸包上牛皮纸,放在秋风掌门手上,摸到他手没有举起来,也无所谓的。“我记得当年问秋风掌门,这辈子有何心愿,秋掌门说想要惩奸除恶,逍遥江湖。
可你门中前些年的遭遇,我有所耳闻,相信若不是门中大任,你断不会接任掌门之位,逍遥自在才是你的本心,我也同样。
现实中,人不是为自己而活的,总要为信仰做点什么才有意义。
现在想来,当时你我逍遥肆意,还想以后结伴行侠仗义,现在又同是门中受难,扛起掌门之位,也是缘分一场啊。”
秋风掌门眼眶红了,手里捏紧那枚药丸。
“既你知晓我门中事,就知道我现在。”秋风掌门忍不住哽咽。
余之野拍着他肩膀,“我自然明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然后他到下一个人身边。
余之野看不见,可不用自报家门,他手放在对方肩上,就能认出这个人,准确叫出哪门哪派,甚至新上任的掌门他也知晓,并且说出这个人门中的故事。走过大半个圆桌,井封真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此时已经知道余之野在干什么。
他执意去确认每个人的投票结果吗,不,他在打感情牌。
无论是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余之野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说出每一个人的故事,并且直达人心,绝对是高手。
何常在下面连连惊叹,小声地,“不愧是我师兄,我认人的资料就是他给我的。可我也没法这么完整的背下来,从容不迫。”
“他可是心理学院几十年中最厉害最有天赋的,你看着他在抒情,实际上,抓住了每个人的弱点,你觉得他在打感情牌?不,他在威胁对方。”庞蔓眯着眼睛道。
何常在愣了,“什么意思?”
“就拿刚才这位华山的掌门来说,余之野说幼年去华山,还和他子女一起玩,叫他一声师叔,说和他儿子相识后,曾在东山魔窟相遇过,彻夜喝酒。我虽不知道这掌门的儿子怎么样了,但看他手指颤抖,定是有事。”
何常在想到什么翻着手机里的资料,“据说他儿子前些几年出了车祸。啊不对,我这还有老陈的调查资料,都是阿野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看这最新的。他儿子好像是犯事进去了,说车祸只是遮掩。”
何常在捂住嘴,瞪大眼睛,“这事好像外人都不知道。”
也一下明白过来,“你是说,打感情牌,实际是威胁,这也太隐晦了。”
“知道什么叫煤气灯效应吗?你看着吧,余之野要扭转局面了。”
玄门几十年行走江湖,谁心里没有鬼?
“可这么多人都有把柄?不可能吧。”
“只要其中几个有就行了,那几个人会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说服周边的人,顺从余之野。不过,这种方式,到底阴暗。我猜余之野想着不到这一步,根本不会用这一点。”
确实,余之野是想着到底都是自己的前辈,若不是没办法了,也不会想要威胁他们。用如此肮脏的手段来控制局面。
而此时井封掌门尚不知余之野真正的目的,只以为他在打感情牌。看着几个眼眶发红的掌门,想着就算余之野说动了,大部分人不敢得罪上位者。余之野也是白费力气。
却没想到,余之野走过最后一个掌门身边时,药丸也刚好发完了,笑着对大家,“此案凶险,我余之野要参加,不是为了给我母亲开脱,更不是为了名利。
我只是觉得,这案子我跟了十几二十年,尚且差一点死在逆族手中。各位,真的把我驱逐案件后,你们面对陌生的案情和逆族,能够得心应手吗。我不求别的,只求在组里尽自己的力,早日抓到逆族。
再者,大家有没有想过。说句直白的,若是我不在组里,这案子没你们想的简单,一旦逆族再次出逃或者出什么预料不到的意外,这个责任,谁来付?”
余之野这句话就值得探究了,谁来负责?井封真人的性格大家都知道,肯定是要甩锅。你们所有人都可能成为炮灰。而且和你们说此案凶险,若是我进来,就算出事炮灰也是我,利弊都分析好了,你们自己定夺吧。
余之野的潜台词说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