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之宫白霜什么都没有说,她从第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坦白他们干的事情之后,她就陷入了失声的状态,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打吗?
骂吗?
讲道理吗?
还是什么都不管了呢?
一之宫白霜一眼又一眼的望了过去,她看着这一群少年少女,恍然一般的刚刚反应过来,除去年岁尚小的孩童,他们每一个都已经比她还要高了。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教育手段,是如此匮乏,以及这些孩童真的不再是她记忆里的,那些她可以轻而易举抱起,背起的小不点了。
“出去!”
找回自己声音的一之宫白霜,悄无声息的哀叹一声后,指着门户敞开的外面,让所有人走开,她已经不打算处理这件事情了。
虎头蛇尾的事件就此落下帷幕,一之宫白霜没有给出自己对他们的惩处,她只是感觉有些失望与落寞,然后打算把所有人都撵走。
高开低走的这一幕,让其他人都摸不着头脑,唯有心思缜密的几位少年,在刹那之间就白了脸色,他们知道一之宫白霜这份没有给出惩罚的态度,意味着什么。
年轻的少年们并不想走,他们围在一之宫白霜身边,还想解释些什么。
然而被人群堵住了光亮的一之宫白霜,爆发了有史以来最难以招架的情绪,“出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本来在打瞌睡的小孩子们,被这道尖利的声音震醒,看见是一之宫白霜,本想发脾气的小情绪,瞬间被吞没了回去。
识趣的少年少女们,看见爆发后的一之宫白霜,直接带着孩童们先撤离,还有几个不愿离开的人,亦被一之宫白霜的眼神注视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一之宫白霜冷凝的面色,不像曾经那般雷声大雨点小,而是森然到难以直视,不是黑手党似的杀气腾腾,也不是威严到不可接近,那只是再直白不过的抗拒。
所以没有能拒绝这个样子的一之宫白霜,哪怕是她的双生弟弟一之宫白濑也一样,他还帮忙上手拽了拽,赖着不愿走的人。
“嘎吱!”
那是门扉关上的声音,形形色色的少年少女鱼贯而出,他们为难的一步三回头,就想看一之宫白霜是否有改变主意的意向。
最后,直到门被重新关上,一之宫白霜也没有改变自己的主意。
偌大的厅堂,只剩下了银发红瞳的一之宫白霜,以及被某些人刻意遗落下的森罗月里司。
黑发黑眸的森罗月里司,与一之宫白霜的银发红瞳,形成过于鲜明的对比。
面对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少年们的离去,森罗月里司终于能一身轻松的,出现在一之宫白霜面前。
他没有开口安慰一之宫白霜,而是单纯的站在她的面前,有些好笑道:“他们从来不简单,我说过很多次了,你所认为的那些,柔弱的弟弟妹妹,呵呵!”
说到最后,森罗月里司甚至在嘴角勾勒出来微带嘲意的笑容,一叶障目,愚者自愚,哪怕那个时候只是一之宫白霜在给他分享生活之中的点点滴滴,他亦能从中提炼出那些小鬼的奇怪之处。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一之宫白霜,总是打着哈哈,不愿意面对他的提问。
“我明白的,但是我真的想象不到他们能做到这种地步,黑手党,比我们以前……眼界所限,我根本想象不到那些东西。”
一之宫白霜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她瘫软的身体,在森罗月里司面前彻底放松了下来,她直视着森罗月里司,喟叹的回答到。
“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所有,那些孩子,全部都有参与,亏我还以为我很了解他们,到头来,我居然被所有人都隐瞒着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做人真的是足够失败的!”
失望透顶,甚至已经生出绝望情绪的一之宫白霜,做出来最后的总结,她抬起枯槁的指节掩面。
赶走参与那些事情的所有人之后,一之宫白霜唯独在森罗月里司面前,展现出了自己的脆弱。
“并没有,我不觉得你失败,非要说的话,那些小孩现在能长这么大,不都是你的功劳吗?你如果不想的话,我可以彻底消去他们的记忆与经历,你需要吗?白霜?”
森罗月里司来到了一之宫白霜面前,他拿下一之宫白霜掩面的手,纯黑的眸与殷红的瞳,一者颓然,一者真诚,他们互相对视着,就像他们很久之前所承诺过的,家人,同乡,同类,亲人……
一之宫白霜会无条件的接受包容森罗月里司,那么森罗月里司也会对着他所经历的无数世界的唯一真实,给予无条件包容。
“是我做错了吗?我的语气是不是不该那么过激。”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言语的冷暴力以及家长的态度,也是伤害他们的一环。
“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只要想到他们接触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就想对他们又打又骂。”
一之宫白霜没有回答森罗月里司的问题,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似在问问题,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红与黑的交织还在继续,森罗月里司继续说道:“你没错,只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的那些弟弟妹妹们只是长大了而已,你不需要这么怪罪自己。”
“可是所有孩子的被迫长大,都是他们身边大人们的失责啊!黑手党那种东西,没有任何一个家长愿意自己的孩子,去做那种人,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听到森罗月里司的安慰,一之宫白霜情绪更为激动,甚至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她激动的抓住森罗月里司的手,然后争论着自己的想法。
“怎么会呢,你只是姐姐,不是爸爸妈妈,所以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到的最好了。”
看出一之宫白霜情绪的不对劲,还有她颤颤巍巍的身体,森罗月里司继续安慰道。
“你从来没有对不起那些小孩过?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