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人猩红着双眼，她带着求助性地看向江昭。
江昭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可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沈沉舟……”
何可人感觉自己仿佛语言受到了限制一般，所有的问话，全部堵在她的喉咙中，让她难以顺利发问。
只能一遍，接着一遍的重复着沈沉舟的名字。
但是一切的硝烟与罪恶，已经随着沈沉舟所安置的炸弹炸掉，而全部归于平静。
……
沈沉舟熟知，那艘轮船上他所安置的定时炸弹，有多么大的威力。
所以他一刻也不敢懈怠的寻找着机会，要将何可人尽早的送离。
沈沉舟在听见何可人叫他沈医生的瞬间，他失神了片刻。
他的确好久、好久没有听人这么叫他了。
他似乎也忘记。自己这双手曾经是为了救人才去学医。
一双明明拿着手术刀，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手，如今却充满了血腥，他被迫着去给白家当傀儡、当杀手。
在白世昌去世前，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不自由的，他别无选择，但是白世昌离世后，他有了选择权。
这一回的选择，是他亲自做出来的，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他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
改变不了罪恶、也无法消灭罪恶，那就让他随同着这艘罪恶的尔德六号，一起归于大海。
沈沉舟、白修远、弗兰德所有无法拯救的实验体。
他们的消失，是另一种新生。
……
何可人在进到内舱后，便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江昭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何可人说：“我做了很长很长一个噩梦。”
梦里她看到了尔德6号实验基地。
看到了无数个实验体痛哭的在容器内，艰难生存着、被折磨着。
也看到了沈沉舟和白修远持枪对峙。
看到了那艘巨大的邮轮内，引起了毁灭性的爆炸。
何可人知道不仅仅是噩梦。
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她伸手摸向脖颈上，带着的护身符。
她紧紧的攥在手心，硌得她掌心生痛。
最后的扫尾工作交给了江昭。
江昭所带来的人，按照沈沉舟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其他的实验体，在实验体被营救出来之后。
江昭告诉何可人，没有被带到尔德六号船上的实验体，都是还有救的。
他们的身体，或多或少受到药物的摧残但并不致死。
被沈沉舟带往尔德六号船舱内的实验体，则是无回天之力。
倘若他们不伴随着罪恶的尔德六号一同沉入大海，仍旧会引起争端，他们还是会被不轨之人盯上，反反复复，永远无法脱离，被当做实验体的命运。
沈沉舟选择和尔德六号一同沉入大海的计划。
江昭起初是不知道的，他与沈沉舟一开始的约定，只是让沈沉舟稳住白修远。
等到他的人到达后，和沈沉舟的人里应外合，控制住白修远，将所有的实验体救出来。
但是沈沉舟临时改变了计划。
亦或者，沈沉舟一开始就没有将真正的计划，告知江昭。
江昭是在何可人已经被白修远的人带到尔德六号船上的时候，他才接到了最新的位置信息。
但通过无人机的观察，并没有看见沈沉舟在船上布置的人。
在江昭接到何可人，而沈沉舟选择留在白修远那边的时候。
江昭大概就猜测到了，沈沉舟真正的计划是什么。
他知道沈沉舟这样做，是想减少不必要的人员伤亡，也是为了给何可人争求最大的安全系数。
他并没有选择让江昭带的人和这边交战。
江昭的人。
由锋利的刀，变成牢固的盾，只需要死死护着何可人。
江昭不得不重新审视沈沉舟这个人，心中对他的认知，也跟着改变了。
弗兰德残留的势力，被一网扫尽后，这场跨国犯罪案件也进入了尾声。
何可人心中的疑惑，有关白修远为何“死而复生”的原因，也被解开了。
官方在追击白修远那天，从一开始就知道白修远所留下来的是替身。
但他们对外声称死者是白修远，为了听混淆白家其余势力，以及与白修远联络的国外犯罪团伙。
他们主动联系了江昭，与其合作共同围剿白修远。
为了计划的成功。
进行了极强的保密措施，所有人都是在行动之前，才得知整个计划。
本来沈沉舟这次戴罪立功。
帮助两国官方捣毁尔德6号实验基地。
就算被遣送回国的话，大概可以给他争取死缓。
若是表现良好，也许有重新生活在阳光之下的机会。
何可人握着那条护身符，世上总是难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她将护身符合在掌心，诚挚的许愿下辈子的沈沉舟，可以来去自由，不受所困。
……
何可人在回国之前，去了一趟曾经她和沈沉舟所在的白家基地。
她找到了一些有关林渐鸿生前留下来的衣物，以及沈沉舟的一些东西。
她准备带回国。
在出发的前一天，何可人接到了沈沉舟委托律师的电话。
对方一口纯正的英文腔，对何可人说着：“何小姐您好，受沈先生委托，有关沈先生遗产分配请您过目以及签字。”
沈沉舟名下的东西，一半给了何可人，一半给了两两。
何可人捏着沉如千斤的转赠书。
恍然间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身上穿着整齐校服，脸上带着青涩笑容，对她遥遥招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