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颖莹心神一凛,忙拉开门走到赵春丽面前,肃容道:“怎么回事?!……来福这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快过年了,国营饭店最近客流如云,夏来福加班频率比以前高了很多。
今天他没有按时回家吃饭,她还以为这是又加班了,没想到居然进医院了。
赵春丽刚刚太心急,话没说全,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他没受伤,也没生病!是小春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奶奶打成重伤,让邻居送去了医院!金芸这个死丫头和她那个没人性的男人都不管,小秋怕姐姐有个三长两短,就跑去国营饭店找了她小舅,来福这会就在医院陪着小春!”
没想到出事的是赵小春,夏颖莹心头一个咯噔,随机联想到早上自己给的那几个馒头,忽然就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屏住呼吸问道:“知道小春为什么会被打吗?”
“我没见到来福,具体也不太清楚。”赵春丽虽然一大堆毛病,但对这两个没人疼的外孙女还是不错的,心疼道:“不过听传话的长庆说,小春不知上哪弄了几个馒头,回家跟小秋分着吃了,结果让她们那个黑心肝的奶奶发现了,硬说是小春偷了家里钱买的馒头,于是就一地鸡毛鸡飞狗跳了。”
还真是那几个馒头惹出来的祸,夏颖莹心口重重地一沉,自责和懊恼油然而生,一时也没个声音。
赵春丽没察觉到她神色异常,一门心思都在那俩外孙女身上,忿忿地破口大骂了起来,“田珍这个老虔婆真是太毒了!虽说小春是个女娃子,但好歹也是他们老赵家的血脉,也不知她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长庆还说,小春被送到医院时,就只剩半口气了,再晚一点,没准就出人命了!”
夏颖莹心情越发沉重不堪,当即也顾不上多问,果断道:“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镇里去找来福!”
赵春丽本想过来跟她借自行车去镇里的,没想到她居然愿意管这闲事,忙不迭地用力点了点头,感动兮兮道:“莹丫头,我之前还老嫌你讨厌,没想到你人还怪好的嘞!来福和小春有你这个亲人,是他们的福气!”
“少给我戴高帽,我可不受!”夏颖莹是不会给她机会套热乎的,直言不讳道:“我关心来福和小春,是因为他们从前没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跟你们不一样。”
一席话说的赵春丽面色讪讪然的,窘迫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吭声了。
夏颖莹没多言,让她先回家等消息,而后返回院子里,找谢礼然借了车子准备出门。
叶裳瑞见她神色匆匆的,问清楚缘由后也要跟她一起去,于是夫妻俩坐上车,一踩油门就出发去了镇里。
等到了医院那边,她习惯使然地去前台找了高芸熹,得知人已经下班了,就问了赵小春所在的病房,和叶裳瑞一路寻了过去。
刚刚走进院部的长廊,远远就看到那边坐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夏来福,另外一个是瘦瘦小小的赵小秋,舅甥俩脸色都很绷,尤其是赵小秋,小脸蛋苍白如纸,和姐姐肖似的大眼睛红肿的厉害,显然之前刚哭了一场。
听到这边传来的脚步声,夏来福下意识地扭头看过来,待认清夏颖莹和叶裳瑞的脸,不由愣了一愣,忙起身迎了上前。
“莹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
“你娘刚找来家里,跟我说了小春的事。”夏颖莹简单解释了两句,扭头望向紧闭的房门,凝声道:“小春现在怎么样?……她还好吧?”
夏来福眼神一寒,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成了拳,沉声道:“不好,医生说她多处软组织损伤,尤其是背部,就没一块好皮,医生说很有可能会留疤。”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夏颖莹这会也不免怒意丛生,蹙眉道:“太过分了!小春还这么小,哪怕真犯了错,田珍一个当奶奶的,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孙女这么狠!”
夏来福也是气得不行,双目含怒道:“那老太婆嫌小春和小秋是丫头,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平日里没少借题发挥拿她们出气,就算今天没这事,她也会鸡蛋里挑骨头地为难小春和小秋!”
听到这话,旁边的赵小秋刚褪下的眼泪再次盈满了眼眶,大颗大颗的泪水吧嗒吧嗒滚落下来,哭得跟个泪人似得。
叶裳瑞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蹲下身,动作轻柔地给她擦去眼泪,又低声哄了她几句。
结果赵小秋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抽抽噎噎地呜咽道:“都、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没把住门,姐姐也不会被打了……呜呜呜……小舅,姐姐会不会死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夏来福胸口闷疼的厉害,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缓了声安慰她道:“别哭了,你姐姐没事的!医生都把她的伤口处理好了,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
但赵小秋还是无法释然,瘦薄的双肩抖个不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嘴里一直在喃喃喊着是自己害了姐姐。
夏颖莹暗叹了口气,找夏来福问了一下详细,这彻底弄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
早上和她分开后,赵小春兜着她送的几个馒头回了家,趁着大人都没在,就和妹妹赵小秋把馒头分着吃光了。
没多久她们的奶奶田珍回家了,闻到空气中残留的馒头香味,老太婆立即起了疑心,马上找赵小秋过来逼问了一番。
赵小秋生性懦弱内向,没扛住就给招了。
这下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田珍一口咬定那几个馒头是赵小春偷了家里的钱买的,操起棍子就把赵小春狠狠敲打了一顿,直把人打得皮开肉绽也不肯罢手。
得亏好心的邻居听到屋里的传来的惨叫声,生怕出人命,强行破门进去,这才把早已奄奄一息的赵小春给救下来,火速送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