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通释然的点点头,松开高举的领子,道:“有些道理。”
我撅着腚一脸憋屈:“有道理?哪里有道理了?角色而已,不能上升到演员本人,懂不懂?”
高举不好意思的上前扶起我,赔不是道:“恩公对不住了,我这也是被您的精湛演技折服,一时间情不能自控了。”
我咬着后槽牙,一时竟不知道是要为我的小腹鸣不平,还是要为我的演技欣喜了。
还好龙玄老头儿没灵通他这般不着调,上前两步关切问道:“小金爷您虽已是玄门翘楚,可终归还是个半路出家,这没有道家的童子功傍身,肉体凡胎可还吃得消啊?”
我还没来得及应话,身后的东玄冷脸嘲讽道:“放心,他可是个不死不灭的百鬼不侵之体,当年在坞沱河下时,被那个鬼脸将军踹的满天飞,也没流一滴血。死不了的。”
我愤愤不平,怒道:“我是不死,但不是不疼啊~”边说边我把自己病怏怏的孱弱歪靠向另一边,无尽感慨道:“看你俩是真不拿我的身子当身子啊!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果真是日久见人心啊~”
东玄白眼翻上天:“孝子?你又乱用成语。”
我无理狡辩三分:“这是修辞,那父母子女亦是如此,何况咱们这般异姓兄弟呢。”
东玄一脸鄙夷:“谁同你们是异性兄弟~”
我深知东玄这副心口不一的傲娇性子,自是不再和他计较,转过身看向太虚,开口又道:“先生不评价一下我揣测么 ?”
太虚无奈笑笑:“小金爷大才,分毫不差。”说完他不由得抬头看向远处,叹息一声,道:“想来那刘生早就算出我的真龙身了,当年他打着斩尽天下龙脉的幌子,苦苦寻了十年,终是在长白山下,发现了我。
那一日黑云压顶,将整个太阳遮盖的没有一丝丝缝隙。四面八方狂风夹带着冰碴袭向无辜的人们,似要将所有的一切罪恶与不公都尽数吞噬。”
“他要做什么?”我轻声问道。
太虚绝望的闭上眼睛:“放火~烧山!”
“什么!”我们几人齐齐的怒吼道,这一次连一直掉线的高举都难得的跟上了节奏。
“那可是常年积雪的长白山,若是稍有不慎放火引得山上积雪松动,山脚下的百姓可就……”灵通话说到一半,已不忍再说下去了。
“那他为何非要放火烧山?”我颤声问道。
太虚冷笑:“那刘生说,唯有此法,方可斩断长白山上的神脉,让当朝圣明基业永固。”
我愤怒的吼道:“一派胡言,如此违天逆道,罔顾苍生,哪里还敢称得圣贤?还妄想着能千秋万代基业永固?可笑至极,真是可笑至极。”
身旁的龙玄无奈叹息一声,开口应道:“我看,那刘伯温是看准了你是个仁德宽厚之人,这是以长白山一方黎民性命相逼,胁迫你自刎献祭呢吧?”
太虚苦笑道:“那时的我尚还羽翼未丰,带领着东北军三千铁骑苦守了长白山七天七夜,终究还是败了!
眼见着刘生的车马踏过将士们血染的尸体,我以为一切都已成了定局。可谁知那刘生却突然俯下身狡黠一笑,说可给我指一条救世的明路。”
“什么明路?”我不由自主的应声问道。
太虚:“他说我这身子骨骼轻奇,若是可活着抵下九十九刀剔骨之苦,将这身龙骨献于陛下做药引,他便可以替我求情,放过这长白山下苍生性命。”
“无耻!太无耻了~活人剔骨!这分明就是献祭啊!”灵通气愤的的握紧了拳头:“我就说那刘伯温一生行事做毒辣决绝,怎么可能砍尽九十九条龙脉后 ,突然就在长白山一脉幡然醒悟迷途知返了?原来这龟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的心中犹如压着千斤重的巨石一般,压抑的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缓了许久才勉强开口挤出几个字来:“看来,那刘生终是如意了!”
太虚无奈苦笑了一声,开口道:“是我误了苍生,是我误了大道啊~”
我身后的高举不忍心,慌忙开口劝道:“哎呦我说你可别再自责了,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刘伯温太阴险,这环环绕绕的搞了这么多,换做是谁,谁能不入圈套啊~”
太虚:“怨不得别人,怪只怪我自己太蠢!”
高举不赞同,摇头道:“你不是蠢,你是太善良,若按你这么说,莫不成善良反倒错了?”
太虚也摇头,痛苦的哀嚎道:“像我这般肩负天命的救世之人,不思全局,不懂筹谋,不知深浅,却只会一味的无脑善良,便是大错特错啊!蠢即是恶,蠢即是最大的恶啊!”
高举愣了愣,顿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开口继续开口说道:“我读的书少,粗人一个,所以你们这些大人物说的话,我大多都是一知半解,时而听懂,时而又听不懂。
可我却知道,你这话说的,肯定不对!”
太虚愣了愣,虚弱的回应道:“哪里不对?”
高举认真的瞪着他那双已无半点生机的死人眼睛:“道理不对~”
太虚苦涩的摇摇头:“天道不公,连人命都罔顾,哪里还讲什么道理。”
高举使劲儿摇头,认真答道:“我知道人活着挺苦的,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社会最底层的穷人,每日只图个三餐温饱,便已经花费掉全部的力气了。
有时候太苦太累时,我也会不争气的想着,憋憋屈屈的活着到底图啥呢,还不如死了算了。反正像我这样贫贱没用的苦命人,就算死上成百上千个,这世界也不会有分毫变化吧~”
我听着不忍,本想开口宽慰几句,但看见高举眼神坚定,想了想,又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高举顿了顿,继续开口讲道:“可是我这样的人啊~哎!没用的可连去死胆子都没有,所以日子再苦再不公,也只能如复一日苦逼呵呵的勉强活着。
但若活着,便要有活的理由啊,你说是不是?那你和我说说,咱们人活着到底争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