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是最先接受自己被捉的命运的,不接受不行,对面是一百多个全甲士卒,就算是恶来再世也没有逃脱的可能,更不用提对方捉人的手段过分娴熟。
樊哙却是个憨的,在甲士上前捕捉之际,心下第一反应就是反抗,再定眼一看刘邦已经被缚,萧何等人也被捆绑,当即不管不顾,面对士卒伸过来的绳索,沉腰一撞,佩戴着铠甲的士卒被当场撞飞。
尔后动作不停,沉着肩膀,一推一搡,几个士卒连连倒退。
甲胄挡得住刀枪利器,终究不能忽略力气上的差距。
士卒们有些束手束脚,毕竟如果不出意外这群人将会是赵泗未来的门客,一时之间不敢动用兵器,也不敢朝着樊哙命门打击,赵泗见状也知这不是玩耍的时候,当即拨开士卒。
樊哙仍在左冲右突,忽觉得脸前空门大作,抬头一看,只见一道身披亮闪闪金甲的人影正挡在前面,士卒却四散而去。
樊哙心里小聪明是有的!
情形危急,樊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众兄弟都被当场逮捕,虽然不知道围着自己的士卒为何突然退避,但擒贼先擒王的机会樊哙自然不会放过。
说来话长为之事短!
思索不过一瞬之间樊哙就做好决定,当即不管不顾沉肩直勾勾的朝着赵泗而去。
刘邦心中其实已经有所猜测,毕竟关于赵泗捉人的趣事流传的已经十分广泛,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兄弟樊哙居然如此勇猛,如此勇猛也就罢了,樊哙完全没有分清楚局势想明白真相。
眼看着樊哙直勾勾的朝着赵泗而去,刘邦心中一紧!
“樊哙!快快住手!”
刘邦是最先躺的,情况危机却看的真切,樊哙之所以毫发无伤还能够大展雄威那是因为士卒都畏手畏脚,不曾动用兵器。
面前的金甲大将更是亲自叫退士卒。
也正因为如此,樊哙才有了冲击的距离和空间。
可是樊哙是个莽的,刘邦心里慌了!
他慌的不是樊哙会出事,而是担心,赵泗挨不住樊哙这一下。
樊哙是什么性格刘邦最最清楚,这就是个莽夫,遇上猛虎也敢搏斗,阎王来了都得留下几根毛。
樊哙的一身雄力刘邦更是心知肚明,就算身披金甲,真要是实实在在挨上这么一下,也有的受。
刘邦,从不怀疑樊哙的武勇。
但是对于赵泗而言,面对樊哙的冲刺他毫无畏惧。
开玩笑,璞玉光环滋养许久,就是项羽来了赵泗都敢跟他掰掰腕子,更何况是樊哙?
况且赵泗有甲胄在身,樊哙却一身布衣。
至于琥珀,明显比赵泗更为警觉。
猫科的反应速度尤快,琥珀虽然从小到大没有母亲教导如何狩猎,可是身体体魄在这里摆着。
平日里在车队不伤人那是因为赵泗不准他伤人,他也认赵泗这个主人。
真当琥珀没有凶性那就是大错特错。
烈性猛兽,残虐之心从来不少。
赵泗帅队捉人之时琥珀就已经跃跃欲试了。
樊哙直接朝着赵泗冲来之时,琥珀脊背已经高高怂起,尾巴登时变的笔直,后退微曲,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猛地从赵泗身后跃出,一双虎爪至勾勾的奔着樊哙的脑袋而去。
一虎,两人,在这一刻成为焦点!
赵泗本就做好了亲自降伏樊哙的准备,他没想到的是琥珀竟然护主心切从背后奔涌而出。
不过也并不影响什么。
赵泗挺身向前,右手直奔樊哙的臂膀而去,硬生生的接住樊哙的沉肩一撞,另一只手则顺手一个大比兜劈下,琥珀的脑袋直勾勾被赵泗的大巴掌覆盖,吧唧一声被半空拦截宣告起飞失败。
琥珀抱头鼠窜……
至于樊哙,这一下子明明撞在赵泗的手上,给他的感觉却宛若撞到了一块岩石,赵泗抓住自己的手掌,更是宛若一把铁钳一般挣脱不得。
高手过招,一击足以,樊哙最引以为傲的巨力在赵泗面前不值一提,但他敢战的凶性和勇气却未曾失去,另一只手直直朝着赵泗的脑袋捉去。
赵泗见状也没有犹豫,往前贴身一步,另一只手抓住樊哙的另一只胳膊,振臂发力,旱地拔葱!
称得上高大壮实一身横肉的樊哙被赵泗硬生生从地面拔起来,直接摔在地上。
樊哙还想挣扎,却被赵泗死死按在地上。
刘邦眼角一突,樊哙十里八乡无人能敌,是天生的猛将种子,刘邦甚至本都以为论勇猛樊哙都天下无敌了,却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他还要勇猛。
这是谁……
赵泗出手的次数很少,屈指可数。
尽管东郡刺杀的时候,士卒们作为见证者已经见识过赵泗的勇猛,但是这一次看到依旧觉得震撼。
赵泗一身金甲都上百斤了,这么高的负重,不借力,双臂一振直接一个旱地拔葱,更不用说连带着被一巴掌打飞的琥珀……
“愣着干嘛?绑了!绑结实点!”赵泗回头发现士卒们似乎在发呆一般楞在原地。
赵泗发号施令,士卒们才反应过来,但是另一个身影更快。
只见陈胜屁颠屁颠的拿着跟绳子窜过来就要给樊哙上绳艺。
“可算让我逮着一个!”陈胜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头一次干这活,手艺不精,还请多多担待!”陈胜美滋滋的给樊哙捆上。
没有经验啊,刚刚捉人陈胜一个都没捉到,眼下终于捡了个现成的,算是了却了心中的遗憾。
不过毕竟要捆的是同僚不是敌人,陈胜动作还是很温柔的。
只是樊哙并不领情,双目圆瞪看着陈胜,目呲欲裂。
“乃公……”樊哙还没分清楚情况,哪怕已经被绑也要张嘴骂街。
只是刚蹦出来两个字,就被陈胜笑着撕下袖子堵住了嘴巴。
末了,陈胜还蹲在地上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绳艺,又端详了一下正在地上挣扎的樊哙拍手喝彩。
“哎呀,真勇猛啊!”
“恭喜主公,喜得良将!”陈胜笑道。
别的人张苍还没过目,究竟是啥水平都不好说,可是樊哙刚刚已经进行了个人才艺展示。
这一把子勇猛,端是战阵之中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剑。
以此力气,若配上全甲,战场杀人,不过杀鸡尔!
“秦律可不准将领入阵厮杀。”一道略显平静的声音传来。
赵泗扭头一看,转身看去开口问道:“你是?”
“沛县主吏萧何。”萧何笑了一下。
“樊哙不清楚状况,但我等已经束手就擒,赵驷车大可不必如此。”萧何别扭的动了一下身子。
这群士卒绑人的手法也太过于老道了一些,活动的空间极其有限,只要有挣扎,绳索就会越来越紧。
“那可不成,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总不能厚此薄彼。”赵泗摇头拒绝了萧何的请求。
虽然对刘邦的沛县班底十分眼馋,虽然赵泗自己也不介意以礼相待,可是张苍陈平陈胜吴广可都在这看着呢。
绑了他们,沛县天团不绑,那不是区别对待?
“都自我介绍一下吧。”赵泗蹲下身子挨个给他们松了松绳索。
走个流程,大可不必绑的这么紧。
“在下沛县亭长刘邦!”在地上蠕动的刘邦勉强抬起来脑袋笑眯眯的开口。
萧何直接点破了赵泗的身份,赵泗也没有否认,最关键的是赵泗也默认了招揽门客的事实,这让刘邦大喜过望。
这可是赵泗啊!
始皇帝的亲近大臣!
爵位驷车,距离封侯不过一步之遥,最关键的是民间风评也不错。
虽然被请的方式有些独特,被捆绑的样子有些狼狈,但也不能妨碍这是他此生仅有的一飞冲天的机会。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论才能刘邦自问比不过萧何曹参,论勇猛刘邦自问比不过樊哙和夏侯婴,但是穷困潦倒半生,当机会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刘邦必然会倾尽所有把握住这个机会。
“好!这位捆紧点,不能跑了!”赵泗点了点头看向刘邦。
刘邦的卖相说实话不是很好,连着喝了两天酒,现在的刘邦满面潮红,酒槽鼻也十分明显,衣衫不整,胸膛袒露,发丝凌乱,头发和胡须都带着星星点点的白色。
明明比始皇帝还小三岁的刘邦,看起来竟然比始皇帝还显得老态。
“主公大可不必!”刘邦闻声心中大喜,心知自己已经入了赵泗的眼。
嘴上也快得很,已经开始称呼主公了。
赵泗闻声忍俊不禁,别的不说,刘邦脸皮厚确实没的说,脑子也确实机灵,别的人要么还没反应过来,要么还在犹豫思索的时候,刘邦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要不人能开创大汉帝国呢?
刘邦的小团体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明确的排列坐席地位,大家都是好兄弟,互帮互助,没人非要争个老大老二。
做的最大的也就是萧何一个主吏,也完全没有排座次的必要。
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其他人或有亲疏远近,但是唯有刘邦和每个人关系都很好,而且刘邦也是这个小团体不可或缺的纽带。
眼下有刘邦带头,其他人自然也没那么扭捏了,个个开始自报家门。
“在下审时其!”
“在下王陵!”
“在下曹参!”
“在下夏侯婴!”
“在下卢绾!”
“在下周勃!”
陈胜眼疾手快取下樊哙嘴里的破布用眼神鼓励樊哙开口。
樊哙很显然还有点没弄明白。
咱们不是被捉了么?怎么开始自报家门了?
后知后觉的樊哙弄不清楚情况,但也吭吭哧哧的随大流自报家门。
“俺是樊哙!”
赵泗听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在自己耳边闪过。
好嘛!
都齐了!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这让赵泗一时之间有些忍俊不禁。
“也省的我多跑了!大家一并上车吧?”赵泗看向最识时务的俊杰刘邦。
刘邦没有任何犹豫,带着绳索率先上车。
其余人等看了看随时待命的上百甲士和跃跃欲试的斑斓猛虎,沉默了片刻以后跟着刘邦各自上车。
赵泗看向张苍:“先生可满意了?”
“我不像主公有相人之能,还需要仔细观察。”张苍笑道。
“我是问先生眼下都是捉来的,跟着也算是没白跑一趟吧?”
张苍笑而不语,陈胜吴广嘿嘿挠头。
“行!捉完收工!”赵泗翻身上马!
一队人马大摇大摆的从沛县出发离开,去的时候赵泗就准备了两辆车,毕竟沛县天团人数还是不少的,现在看来并没有白准备,两辆车都坐满了。
“兄……咱们这是!”
车架之内,樊哙别扭的动了动被紧缚的胳膊皱着眉头开口发问。
刘邦脸上却没有半点愁闷,人虽然被绑着,眼睛却不听话的四处乱看。
“啧啧啧!”
“这才是大丈夫应该乘坐的车架啊!”
刘邦看着精致,古朴的车厢布置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上车的时候刘邦就看了!
“驷驾之车啊!还是清一水的黑马,没一点杂毛,哙,这车好不好?”刘邦开口问道。
“这自然是好的,恐怕整个沛县都凑不出来这四匹拉车的好马!”樊哙不解,但也老实的回答了刘邦的问题发表了评价。
“是啊!我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好的车,哙啊,咱们今个,可是真真撞了大运咯。”刘邦眼中带着唏嘘和感慨。
心中尽管依旧有大志向,可是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回顾自己庸庸碌碌的漫漫人生,又怎么不会心生迷茫和怀疑?
如今,就在这顷刻之间!
曾经的梦想就得以实现,他坐上了天底下数的上的奢华的马车。
这个时代的马车,和后世的车没甚么区别。
赵泗乘坐的四匹黑马的四驭之车,可能比现代的兰博基尼限量款还要尊贵。
毕竟这不光是财富的象征,还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而且是写进了律法之中的地位。
非驷车者不可有四驾之车!
否则就是逾矩!就是触犯秦法!
对于刘邦而言,这辈子见过最豪华的车,恐怕也就是两匹杂毛马拉的车罢了。
而现在,他亲自坐在了四驾之车上。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绑上了绳索,行动不是那么自由。
(冇了,回看了前几天的稿子,确实有很大的问题,上一段剧情太过于纠结,整的最后收尾也没做好,这几天的过渡转折也比较生硬,再加上身体原因,心态也有点炸裂,各位读者老爷担待,后面剧情应该会通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