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得到了那块芙蓉金印。
她顾不上流血的手心连忙翻看,却未能从中探寻出端倪,想来每位贵女的金印都是一样的。
阿尔赫烈见她思忖出神便说道:“此人误将芙蓉印丢在鹤华台,定是不敢回来寻的,失了身份之印难以入宫且还会招人把柄,若我是她,确实得好好想个法子。”
萧明月心中揣度,倘若自己是那个招蛇之人,眼下丢了印又不能去寻,唯一的补救办法便是从旁人身上窃取。可芙蓉印是每个贵女的贴身之物,想要悄无声息的取来堪比入鹤华台一般艰难。
但此局也并非难解,只要将这个芙蓉印交给若世夫人,由夫人出面检查每位贵女的信物,谁是谁非一探便知,证据确凿,何惧那人狡辩?
想到若世夫人,萧明月却又踌躇不定,万一此事与夫人有关,又该如何?
“你大抵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别废心思了。”
可恶的男人又在旁边说风凉话。
此时那条受伤的大靡蛇已经遁入圆台边的暗河中,只余浑浑噩噩的乌格躺在中央。萧明月收好芙蓉金印转身看向阿尔赫烈,后者一脸促狭,复道:“或者你求我,我教你法子。”
萧明月唇齿相触,有些用力:“不用你教……”
阿尔赫烈唇角微扬,被人呛声倒还显出一副惬怀的模样。萧明月才不愿与他多说,背过身去捂着手心,方觉疼痛隐隐传来。
她用后脑勺对人,适才因为争斗而松散的几缕头发此刻如弱柳垂落。阿尔赫烈凝视几分,抬起指尖挑了挑,岂料萧明月突然回头,看着男子握着自己的头发当即旋身一转。
柔软又顺滑的乌发扫过阿尔赫烈的脸颊,刺得他眯了眯眼。
圆台中央的乌格不合时宜的哀吟出声,壮硕的大汉浑身麻痹,口水横流:“救…我还能挽救一下……”
萧明月见机抽身,将那没用上的硕鼠笼又拎回手中。她顺着侧道原路返回,迈上台阶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阿尔赫烈并没有去查探乌格的伤势,而是一直保持着适才的身姿。
阿尔赫烈似乎知晓她会回头,抬抬下颚:“注意脚下。”
萧明月莫名耳尖一烫,转过身去。
***
萧明月离开鹤华台,欲要前往云沧苑。
她在路途中碰到了公孙翎。
自打公孙翎去了永泽苑后,与通过考校的贵女们再也没有相见。若世夫人也不允许两苑的贵女们有所往来。
萧明月此时见到公孙翎心中有几分猜度,她想过公孙翎可能会为断指的侍女诘责于自己,或者要为鸿博苑救了陆九莹一事寻个回馈,甚至,公孙翎想要继续给宋言送香囊也不是没有可能。
偏偏公孙翎的来意哪一个都不是。
公孙翎与她站在无人处说话,眉眼中尽是疼惜之情:“明月,这些日子苦了你了,那时听闻你受伤我心里焦急,却又不好与你相见,只能在永泽苑日日祈祷,盼你康健,愿你无忧。”
“公孙娘子有心,娘子先前救了我家翁主,奴婢还未道谢,委实惭愧。”
“你我之间就莫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今日我来,是告知你该如何出苑的细节。”
“出苑?”
萧明月听到出苑,隐约觉得公孙翎与宋言之间已然有了交往。
“我与宋君都惦记此事。”公孙翎索性自己坦言与宋言的往来,“我们几番商议间,瞧着九翁主大有夺妃的势头,就算她做不了七皇子妃,凭她在尚林苑中的美德言行,圣上岂会让她两手空空回到楚郡?九翁主定是要说一门好亲事的,明月你此时为仆,终身为奴,圣上若有什么旨意于你来说可不是好事。”
公孙翎一如宋言那般说辞,专挑萧明月的软肋。
“你家中有叔父有兄长,如何能为奴为婢随着九翁主走呢?”
萧明月平静说道:“我并没有要随着九翁主走的想法。”
“那正好,眼下你便有个出苑的机会。”公孙翎自说自话,似乎有回避萧明月言语之意,她道,“三月三上巳,三雍宫要举行大傩祭礼,明日便会有傩人从宫外入苑来练舞,练习完后当日出宫,我恰好安排你伪装成傩人一道出去。”
公孙翎想来已经与宋言打过商量了,他们不与萧明月商议,而是直接知会。
萧明月抿着唇,微微吁叹。
“如何?”
面对公孙翎的追问,萧明月顿默片刻,她抬起眸来缓缓问道:“公孙娘子与我阿兄……现在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