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余下一抹夕阳……”熟悉的铃声,将莫稚唤回现实。
莫稚顺着手机屏幕上的绿色提示往下滑了滑,而后,将手机放在耳边。
莫稚听完那头说的话后,她的身子不受控制晃了晃。
莫诚见她状态不对,急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胳膊,“怎么了?”
章玉琴本还在和莫道安玩“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在听到莫诚的话后,他们停下来,抬头看向他们那边。
莫稚抬起头,侧脸看着莫诚,声音有些颤抖,“哥,阿辰和十八都受伤了。”
莫诚的情绪依旧跟之前一样稳定,他的嗓音虽沉稳,但若仔细听,一定会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安,“严重吗?”
莫稚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还在抢救。”她说话的语气有些慌乱无措,“我现在得去医院。”说完后,莫稚着急的往外走。
莫道安虽然小,但他单看莫稚的表情,能感觉出来是出事了。他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莫稚面前,他伸手握住莫稚的手,抬起头,仰着脸看着莫稚,“嘟嘟,我也要去。”
莫稚虽然急着去医院,但她也得先安抚下莫道安,她弯下腰,她的右手食指弯成数字九的样式,而后,轻轻的碰了碰莫道安的鼻尖,“安安,姑姑有事,姑姑不能带你去,你先和章阿姨玩,等姑姑回来的时候,姑姑给你带你喜欢的AGm好不好?”
莫道安听到莫稚说“AGm”他的双眼都放光,他松开手,嘴巴很甜的说,“谢谢姑姑。”
莫稚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用谢。”
莫诚跟樊绰菲交代完比赛后续的完结工作后,和莫稚一同着急的跑出去。
莫诚怕莫稚瞎想,他时不时的侧过脸,看向坐在驾驶处的莫稚。
莫稚一直低着头,她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她的心里一直念叨着: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等到了医院,莫稚穿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跑向抢救室。
陈彬澈蹲在墙边处,在听到脚步声后,他抬起头,侧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莫稚及其不稳的走到他的面前,莫稚站在他面前,抬起头,双眼通红的与他对视,声音还略带着些鼻音,“他们人呢?”
陈彬澈看着莫稚强忍着的模样,他的心隐隐作痛,他一脸歉意的看着莫稚,“阿稚,对不起。”
莫稚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跟我道歉。”
莫稚平静的不像样子,她不是不担心他们,而是,她相信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莫稚侧脸看向那闪烁着红灯的抢救室,嗓音轻缓的如同羽毛拂过湖面那般,“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莫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莫稚身边,他伸手拍了拍莫稚的肩膀,安慰的口吻,“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那年,姑娘跪在佛前,虔诚的许下,愿他一生皆平安的愿望。
抢救室的门缓缓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陈彬澈和他的战友们纷纷走上前。
莫稚顾不得早已站的发麻的双腿,她快步走到医生面前,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医生的胳膊,此刻她没了先前的镇定,她着急的开口,她的嗓音还有些沙哑,“医生,怎么样?他们脱离生命危险了吗?”
那医生看了眼她握在自己胳膊处的手,而后,右手摘下口罩,抬起眼睑,与她对视,“放心,他们两都脱离生命危险了。”
莫稚听后,松了一口气,她的身子晃了晃,莫诚伸手握住她的胳膊,莫稚扭过头看着他,说话的声音很虚弱,“哥,我没事。”
莫诚看向莫稚的眼里满是心疼,没事怎么可能会没事,躺在里面的是她的爱人和她的弟弟。
另一间抢救室的门也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虽脸上戴着口罩,但从他的眼神不难看出满脸的悲伤。
陈彬澈急忙走到医生面前,“医生,季荀怎么样?”
医生看了陈彬澈一眼,而后,摘下口罩,他垂眸盯着地板看,声音从下方传出,“抱歉,我们尽力了。”
陈彬澈听后,脚下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嘴里还喃喃着,“怎么可能?”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他的身上,本将他后背照的暖暖的,可,他只感觉他的心很凉很凉。
当兵六年多了,右胸前的勋章越来越多,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可,陪在自己身边的战友却越来越少。
段辰和莫航卓被送到一间病房,莫稚站在门口,双眼含着眼泪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两人,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和他们谈笑风生。
莫诚再三询问医生他们是真的没有大碍后,他才从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他走向病房,就在要进去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莫稚,他被吓的抖了抖身子,“阿稚,你吓到我了。”若是以前,莫稚肯定会转过身,冲着莫诚咧嘴笑,而后,还会嘲笑他胆小,可,现在,莫稚没了之前的兴致。
莫诚恢复常态后,冲着莫稚的背影轻声道,“阿稚,你怎么不进去?”
莫稚伸手胡乱的抹了抹脸颊上的眼泪,她转过身,仰着脸看着莫诚,“哥,阿辰和十八还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我去买点住院需要的东西。”说完后,她没等莫诚说话,抬脚离开。
莫诚看着莫稚慌乱跑开的背影,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莫稚跑到楼下,她挨着长椅蹲下,她的双手紧紧的抱着双膝,低着头,那一直隐忍着的情绪在此刻全都爆发出来。
莫诚站在六楼楼道窗户处,他垂眸往下看,双眸紧紧的盯着楼下那一小团身影看,他的右手还夹着抽了一半的烟。
他很想很想跑下去,然后用小时候哄莫稚的方法逗莫稚开心,可,他又清楚的知道,莫稚现在需要独处的空间,然后以此来发泄出一直紧绷着的情绪。
莫诚满脸愁容,他想到莫稚和段辰复合那天,他小心翼翼的劝莫稚的画面。
那天,他在听到莫稚和段辰复合后,他心里别扭了一整天。本来,他的妹妹好不容易重新和爱的人破镜重圆,他应该是替她高兴的,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心里憋着一口呼不出去沉沉的气。
当晚,他借着酒局连喝了四、五杯酒。酒局结束后,他喊莫稚来接他。
他没让莫稚送他回家,反而,是让莫稚带他去河边。那晚,河边的风有丝微微的凉意,莫诚冲着莫稚说出憋在心里一整天的话,“阿稚,若选择和段辰重新在一起,那你便要时刻做好他会为国牺牲的准备。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有那天,你……,”
莫稚知道莫诚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打断莫诚的话,“哥,说实话,若真的有那一天,我接受不了。阿辰,他是我自年少起就深爱的少年,深爱着一个人怎会因时间就淡忘呢?”
莫诚听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啊,情到深处根本不能自已。莫诚当时没有站在自以为是为莫稚好的角度劝她不要复合,反而,鼓励道,“阿稚,大胆去爱,爱能抵万难。”
莫诚扭过头,深沉的眼睛盯着紧闭着的病房看。
现如今,他回想当时说的话,心里有些迷茫,爱真的可以抵万难吗?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但,关于,还要不要再继续同意莫稚和段辰在一起?这个问题,他却有明确的答案。他同意或不同意,都无关紧要,因为,阿稚开心才重要。
爱,不是站在为对方好的角度,去阻止对方做她想要做的事情,而是,给足她勇往直前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