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会儿揣着事情,秦大伯也不顾天热了,带着顶草帽遮阳就往弟弟家里去。
秦二伯在后院阴凉处拿着墨斗正在弹线,见到人后有些诧异,不过他还是把线弹了后才停了手。
此时一长块木料上留下黑色的直线,是墨斗弹线后留下的痕迹:“大哥,你咋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呢?”秦大伯自己找了个板凳坐下,看着他的动作问。
秦二伯苦笑着答道:“还能做什么?这半年就属棺材做不过来,往年那些婚嫁用的床柜,今年来做的都屈指可数了……”
“你不是不做棺材了?”
村里的老人和孩子的去世,秦大伯作为村长哪能不知道,别的不说,消去户籍总得经过他的手。
哪怕他通知了村里人,在粮食大幅度涨价前提前屯了粮,缺水时又找到了泉水挖了水渠引水下山,让青山村的人不至于被渴死饿死。
可天灾乃是人力所不能抗衡。
他做了最大的努力,可这热死人的天气,年轻人身体差的,都根本抵抗不住,更别提幼儿和老人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看着村里一户户的挂起白幡,送亲人最后一程。
只是…
他记得弟弟之前就说不做棺材了,怎么今天又开始做了?
“哎哟,我是不给外头的人做了,那段日子天天睁眼就做棺材,再做下去,早晚我也得躺里头。”
秦二伯长叹一口气,都说木匠是赚钱的行当,可这钱也不是谁都能挣的啊。
有些钱还是不挣为好。
秦大伯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便没继续追问下去。
毕竟有些话没必要说透。
“大哥,你顶着日头来我这儿,就是和我唠两句的?”
平复了会儿心情,秦二伯又问起他的来意,倒不是说兄弟之间关系多不好,才会诧异他的到来。
实在是太热了,能让他顶着日头出门,绝对不会没事。
不得不说,秦二伯莽是莽了点儿,脑瓜子还是挺灵活的。
来都来了,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秦大伯站起身来:“前些日子你不是说弄到几根好木料?我来看看。”
“嗯?”
秦二伯有些疑惑,木料刚弄回来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兴趣啊。
怎么过去了这些日子反而主动来看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嗯什么嗯?看看不行?”
到底还没有定下,现在文家又同住一个村,万一不成,传出去难免被说得难听。
所以秦大伯没打算告诉弟弟,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人嘴上没个把门的。
那会儿他俩都还没小,也没成亲,他媳妇周氏还不认识他,他倒是见过周氏两次,心里有些好感。
年轻人心里藏不住事,他就告诉了弟弟,还特意叮嘱了他别说出去,免得坏了周氏的名声。
谁知道这傻子就差站在学堂外宣扬了,反正知道那件事的人有不少…
你说他为啥知道?
因为第二天就有人打趣他什么时候喝他的喜酒了,还不止一人。
这件事当时他就告诉了弟弟,被打趣后秦大伯马上就锁定了某人,知道是他漏了陷,当然,某人也挨了顿揍。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但是秦大伯吃了这个教训,他就记住了秘密还是藏在自己肚子里最安全。
秦二伯狐疑的看他一眼,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拍拍衣裳带他去看,看看又不掉块肉,反正是亲哥,看就看呗,反正他做了半天也累了。
木匠家里的木料是不缺的,秦二伯家的后院不像是村里其他人家那样种的菜,或者是搭的鸡鸭棚子。
而是整齐的码放着许多的木料,粗细都有,常见的少,不常见的倒是显得多些。
常见的木料也是做棺材的材料,不常见的用来做家具的多,经过这段日子的消耗还有这么多木头,可见他的存货还是挺丰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