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秦刘氏苍老的脸上哭得满是泪痕，对秦柳是又爱又怨。
“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劝劝爹吧，以后我一定下地干活，好好孝顺你们”
听着秦柳的保证，秦槐只觉得心里讽刺无比。
第一次保证的时候他信了，第二次保证的时候，他已经不太信了。
如今已经是第三次了，再信，秦槐觉得他自己就是傻子，虽然之前的他也不怎么聪明。
“槐儿，你弟弟他知道错了，咱们再帮他最后一次吧”秦刘氏的目光转向秦槐，想让他开口卖粮食。
“娘，刚刚村长说了，粮食不能卖”秦槐的眉头紧皱，秦柳现在这个样子，有一大半是他娘惯出来的。
“那怎么办，你要看着你弟弟去死吗？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冷心的儿子”秦刘氏怨恨的指责秦槐。
被爹娘指责，秦槐的心像是被刀划一样，面露苦楚，他感觉到手被轻轻拉住，正是他的妻子。
秦槐侧头看去，妻子吴氏面露关切，她转头看了眼看了看秦刘氏三人，虽然埋怨和凄凉，还是说“别伤心，要不……”
“不行！”秦槐打断妻子未说出的话，他知道妻子并非不怨秦柳，可为了他，还是选择忍耐。
但如今他已经醒悟了，不想看着妻子如此忍气吞声，不能，也不可以再给秦柳还负债了。
秦大伯听着秦刘氏刺耳的话，也面色沉沉，这未免太偏心了点，这一切难道是秦槐的错？
“爹，娘，要不然就让赌坊的人砍了弟弟的手，给他一个教训，他以后不赌，我养他一辈子”秦槐艰难说出这句话，他并非没有兄弟之情，可除了兄弟，他还有爹娘和妻儿。
一次卖粮食，两次卖粮食，那没有粮食的时候卖什么？卖地？还是卖人？
所以秦槐觉得，他少吃两口饭，也能养活弟弟，只要他不赌。
秦刘氏却像被一只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尖叫起来“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你这个畜生，你这是要你弟弟的命啊？没了手还怎么活？”
“秦槐，他是你亲弟弟”一直没吭声的秦老根冷冷盯着秦槐，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爹，他要不是我弟弟，会卖两次粮食给他还负债吗？他保证的次数还少吗？他改得了吗？他没了手怎么活？你们也不想想，我们没有粮又该怎么活？”
在秦槐的一连番质问下，秦老根气势逐渐低了下去，他枯瘦的脸上，一脸疲惫，扯了扯嘴角“那也不能让他没了手啊？”
“有手的时候也没干正事啊”以前被秦柳偷了鸡的秦大柱接了话，虽然鸡还了，可他依旧看秦柳不顺眼。
秦槐的话刚一出的时候，围观的村民都愣了下，有的人觉得他狠心，但是更大一部分人也觉得好像是个办法。
毕竟秦老根家的事儿，他们也知道一二，狗改不了吃屎。
何况秦槐还承诺养他一辈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总不能为了一个人，饿死一家子吧？
众人的嘀咕声都落入他们耳朵，秦柳抱住他爹的大腿直哭。
“粮不能卖”秦老根知道秦大伯不是无故放矢之人，加上这么久没下雨，确实不正常，这点他心里明镜似的。
“爹！娘！我不要被砍手，救救我啊”秦柳哭嚎得像死了爹娘一样。
“槐儿……”秦老根喊了他一声，秦槐却突然感觉被毒蛇盯上了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咬一口。
“爹，家里的银钱都在娘那儿，要是有，你就拿给他吧”秦槐故意说，他知道秦刘氏手里的钱都被秦柳连哄带骗的弄走了。
秦老根复杂的看着自己这个稳重大儿子，第一次感觉到了开口的艰难，可小儿子更是他的命，他不得不开口。
“你看小丫也这么大了，听说镇上的王家要买丫鬟，不如把小丫送去享福，反正她也记事了，长大了也会孝顺你的”
秦老根知道卖粮可能会让他们一家饿死，所以他自认为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之前秦柳回家的时候嘀咕过王家买丫鬟的事，他当时没放在心上，如今想起来却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毕竟粮是一家人的命，小儿子是他的命根子，小丫一个丫头，又不能传宗接代，养了也是白费粮食。
这些年他勉强给口饭吃，如今已经能帮忙干活，再等几年，也能换彩礼钱了。
“爹，你说什么。”秦槐闻言眯起眸子，不敢置信。
小丫在听到爷爷要卖掉她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只是哭也不敢大声，只愣愣的流眼泪。
秦槐的妻子吴氏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秦老根，像是第一次认清他。
凭什么秦柳欠的赌债，要卖她的女儿？吴氏第一次对秦家起了怨恨之心，眼底悲凉，怀疑起当初她嫁给秦槐，是不是做错了。
“你要把小丫卖去当丫鬟？”
“又不是个男娃，反正你还有儿子，你和你媳妇也可以再生”秦老根越说越理直气壮。
“槐儿，娘求你了，你就帮帮你弟弟吧，吴氏再生，娘给你带孩子”秦刘氏面含希冀的望着秦槐，她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既不用卖粮，也不用砍手，多好啊，两全其美。
他们已经退了一步，不卖粮食了，秦槐总不能还不答应吧？甚至秦刘氏还说出了她以为很有吸引力的承诺。
毕竟吴氏之前那两个孩子，她可都没照顾过一天。
“不可能，我不答应”
秦槐冷目看向秦老根和秦刘氏以及秦柳三人，他们站在一起，他和妻儿站在一起，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
这个念头一出，秦槐竟觉得好像是这样，他娘救自己的孩子，就要卖掉他的孩子？
他秦槐一辈子都做不出这种事。
“那你想怎样？你非得让你弟弟没了手？”被秦槐拒绝的秦老根发怒，像只疯癫的老狗。
“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秦槐丝毫不退步。
此刻秦老根眯起眸子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人高马大的汉子，成家了，也长本事了。
他可怜的威信感觉受到了挑衅，威胁道“要么把小丫卖了，要么你就别认我这个爹”